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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奴四下张望,终于看见拿着铁铲奋力清理路面的田恭,面上一喜,仰着脖子喊了句:“田恭……田恭……”
田恭狐疑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不断挥手的安奴,心中隐隐的产生一股不安的情绪,放下手中的铁铲,缓缓地走了过去。微微欠身,笑了笑,道:“怎么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什么唱的哪出,王上命我来找你,这都半天了,没成想你在这里。”安奴搓了搓手,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朝着朝阳阁的方向走去,丝毫不给他缓冲的机会。
田恭微微的抬头看着房屋的瓦当,须臾又缓缓的垂了下来,扭头看着站在身后,没有打算进去的安奴,不死心的试图再从他那里打探到一点消息,却是一无所获。缩在袖筒中的手稍微探出来一点,朝着犹豫不决的田恭示意,像是怕被别人刺探到什么秘密一般,低声道:“快进去……王上不让人打扰。”
回过头来,垂眸想了想,粗糙的指尖习惯性的相互摩挲着,片刻,终究是慢慢的将腿抬了起来,踏上台阶,走了进去。
“王上,小的田恭前来拜见……”目光紧紧地盯着紧闭的门扉,他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长长的叹了口气,朗声说道。
许久,内室才传来楚伊泽幽幽的声音:“进来。”
田恭的身躯在宽敞的衣内活动活动,这才推门而入,抬起头来,就看见正襟危坐在案几后面,神色平静的让人猜测不透的楚伊泽,怔了片刻,才情装镇定的躬身行礼。
“王上……”
“嗯……”楚伊泽冷清的哼了一声,似是并不在意他的动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田恭看,让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起来吧。”
顿了顿,楚伊泽像是斟酌着词句,缓缓地开口:“今天孤王叫你前来,是有件事情想让你帮一下忙,不知你是否愿意?”
田恭刚站了起来,就听见这令人极为不舒服的话,来不及仔细辨别,微微欠身,姿态恭谨的没有任何可以的挑剔之处:“帮忙谈不上,王上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语调,楚伊泽垂下眼睑,掩嘴低低的笑了一声,不断地点着头,口中连连称赞:“好……好……”说着,猛然间站了起来,语气及是平淡,像是在唠家常般:“你和丞相是什么关系?”
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指尖,小心翼翼的抠着,像是毫不在乎。
即使已经隐隐的猜到,却在听到那句质疑的时候,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手心湿黏的感觉极为的不舒服,绞尽脑汁的想着回应的语言:“王上,丞相乃是百官之首,我只是区区的一届婢子,哪会与丞相扯上什么关系。”
楚伊泽挑了挑眉,看着他垂眸的动作,嘴角向上轻挑,带着嘲讽的意味:“哦?是吗?”沉吟了片刻,继续不轻不重的说着:“莫不是要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会承认?”
田恭虽说智勇不够,却也并非毫无观察与脑力之人,听闻此言,便觉得再做口舌之争都只是徒劳无功,他微微掀起眼帘,目光毫无畏惧,直勾勾的盯着站在高坐之上,高贵的年轻男子。他抿了抿唇瓣,俯身跪拜:“王上恕罪!”
楚伊泽走到大殿中央,站在田恭的面前,久久都没有开口。
他的模糊的影子暗暗的撒了下来。田恭的额头虚虚的枕在相叠的指尖之上,隐藏在阴暗处脸上面如表情。“先起来吧!”说完,楚伊泽忍不住一阵唏嘘。
“诺。”半响,田恭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凝神望着远处的楚伊泽。
“现在有一个机会,你愿不愿意去做?”
“……愿意。”沉默了许久,久到楚伊泽觉得自己都等不到回答声了,这才听见田恭低沉却又坚决的声音响了起来。
楚伊泽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黑白分明的瞳孔变得晦暗不明:“可是,这件事是以性命换的,这你还愿意吗?”
田恭嗤笑一声,反问道:“难道王上对我这个丞相安插在身边的奸细,能够网开一面?”看着他凝滞的表情,田恭又道:“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一种结果,为何不选择对自己有力的一种?我也不是傻子。”
“说说你的条件。”楚伊泽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直截了当的道。
田恭凝神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禁心中佩服之意油然而生,这么快就能够将自己看穿。
条件?
“若是我配合王上,王上能不能将我的母亲从赵礼手中救出来?”
楚伊泽皱了皱眉,虽说这个条件一点都不难,可是,现在自己还是不适合跟赵礼起冲突,心中仔细的掂量了片刻,点头同意。
田恭心头一喜,他知道,若是眼前的这个人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的。
啊……
来回踱步的安奴梗着脖子朝着紧紧关闭的大门探去,皱眉挠了挠耳朵:“难不成我刚才听错了?”疑惑的抬起脚尖,准备前去打探打探。蓦然,大门缓缓地敞开一条裂缝,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这是……
安奴大惊,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单脚站立的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慕存安脸上隐隐带着愤怒与焦急,脚步有些踉跄,看见站在台阶下方的安奴,大喝道:“传太医,快……”
只见楚伊泽奄奄一息,脸色苍白的像是天山之巅的雪莲,毫无血色,腹部涌出大片的鲜血,将白色的衣衫早已染成了一片血红。
“怎……怎么回事?”安奴这才找回了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
慕存安风一阵的从他身边掠过,寒冷的冬天,额头竟出现了细密的汗渍。
“太医,太医,对,太医……”安奴失魂落魄的敞开的大殿跑去,恍惚间发现自己走错了路线,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落华殿暖阁的庭院内,挤满了朝中大臣,侍卫宫女。所有的人一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又担忧的张望着房内,每个人都神情不一、若有所思。有些实在是被冻的受不住了,便呼着白气,搓着已经麻木通红的手指。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丞相来了。”这才纷纷回头,不约而同的辟出了一条缝隙。
“怎么样?情况如何?”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医官进去也有个把时辰了吧!”凌峰从拥簇的人群挤了过去,回答道。
赵礼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紧闭的门扉之上,带着些许焦急与担忧。凌峰状似不经意间的撇头,余光中审视着赵礼的神态,不解、猜测,还是搞不明白他此刻的神色到底是真情流露多一些,还是伪装的多一些。
“伤的怎么样?”
想起从内侍那里得知的消息,凌峰心头不禁笼罩上了一层阴霾,踌躇了片刻,简要的回答了,只是出口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听说挺严重的,具体的我也没有看见。”
这时,门扉应声而开,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医官宣布结果,凌风却借此松了口气,当真只怕赵礼又来追问,自己将那场景说漏了出去。
站在台阶上的医官不明所以的望着门庭中黑压压的人群,感受着如火焰般袭来的目光,他尴尬的咧了咧嘴:“各位大人放心吧,王上已无大碍,现在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需静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长舒了一口气,面面相觑。
“众位大人还是散了吧,王上这个身子现在也是见不了人的,有什么是等王上醒来再谈也不迟。”医官低声劝慰着,言语中意思委婉明确,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应声离去。
医官朝着赵礼微微欠身,拂面走了过去。
“李医官,老夫想进去看看王上,不知道情况允不允许?”赵礼半道喊住医官,征询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带着探究。
凌峰沉默不语,侧耳听着赵礼的询问声,不难猜测出他的意思。
他怀疑了,不,应该说他对于任何事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承认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医官笑了笑,并没有阻止,他的神色相当坦诚:“丞相进去的时候还是万事小心,不要带上寒气,若是发烧引起了炎症这就麻烦了。”说完,微微施礼,转身离开。
赵礼掀门而入,想着医官的话,还是脱掉风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才向里走去。室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咕噜咕噜”的开水声,赵礼凝了凝神,缓缓地撩开垂在地上的帐幔,一张苍白的毫无生气的面容映入眼帘,细看之下,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赵礼只怕会觉得自己老眼昏花了吧。
呆了片刻,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摇头离开。
看着赵礼离开的背影,帐幔里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个黑影。
“丞相?”
出了落华殿暖阁庭院,凌峰出口喊住了赵礼,他若有所思,挑了挑眉毛,想要探寻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好摆脱掉心中的不断打鼓的疑问。
听见他带着探究又犹豫的声音,赵礼疾步的动作一顿,脚下厚厚的白雪被踢出去了一截,终于顿住了身形,他动作僵硬的回头,声音淡淡的说着:“确实如他们所说的。”他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这才忧心忡忡的道:“不过,田恭为什么突然间刺杀王上?你不觉得这着实奇怪?”
凌峰大惊。
依他之言,这件事情定是不会这般简单。只是,想着,他情不自禁的眉头紧锁,那这件事的究竟谁是主谋?
“看样子,这段时间怕是连早朝都上不用上了,这婚事恐怕又得往后放放了……”赵礼捋了捋胡须,摇头叹息道。
凌峰眯了眯眼,心中不断思索着,这件事情看似对于王上的好处最大,不过,依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怕是的好好琢磨琢磨了。他烦闷的长长叹了口气,微微的扬起头来,看着头顶飘散下来的雪花,心中感慨万分,勾心斗角真累啊……
暖阁内,楚伊泽眉头轻轻蹙了下,紧闭的眸子缓缓地睁开。
慕存安听见传来若有若无窸窸窣窣的声音,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探过身去,声音不自觉带着些许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王上醒了?”
虽说对于那场刺杀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却看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红的血液,只觉得深深地恐惧感席上心头,怎么都挥之不去。
“水……”楚伊泽看着头顶放大的面孔,恍惚的神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担忧的目光,苍白干裂的嘴唇缓缓地勾了起来,笑着重新道:“有水吗?”
慕存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起身到了外间匆匆忙忙的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将旁边多余的绣着牡丹花的缎被放在他的身后:“有没有好受一点?”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楚伊泽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紧张,我不过就只是装装样子,哪有那么严重?”
“王上千金之躯,微臣当然还是一切都得小心。”慕存安被他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抠了抠鼻子,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楚伊泽身上。
楚伊泽摩挲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的收紧,轻轻地呷了口水,干涩的咽喉变得好受了许多,抿了抿嘴唇,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朝着慕存安笑了笑,有些尴尬的说:“丞相走了?”
慕存安点了点头,伸手将他递过来的茶盏接了过去,抬了抬眼皮,视线重新落在了楚伊泽身上,犹豫了片刻,道:“丞相会相信今天发生的事情吗?”
房内,只有彼此间的呼吸声流荡在空气中。
静静地。
沉默了许久,楚伊泽才嗤笑一声,低低的沉吟道:“丞相本就多疑,他刚才肯定是来了吧?这件事情他定是会查的,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由不得他不信,这件事情定时一点差错都出不得。”
抬头凝视着慕存安,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幽幽的说着:“你这段时间密切注视丞相的动作,将田恭的母亲救出来。”
“诺。”慕存安颔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