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机场高速上平稳行驶。
傅辞与挂断了和赵在野的通话,看向夏知茶时,发觉了她脸色的不对,开口问:“怎么了?”
夏知茶慢慢放下手机,抿着唇,摇了摇头,“没事。”
这些日子过得太快乐,她沉溺到几乎都快要忘记,三个月的期限终究是有尽头的。
再过几天,她就要回云城过年。
夏知茶低头开始思考,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提前和傅辞与提起这件事,他们好聚好散。
可这个念头一升起,她胸口就闷闷生疼。
……一旦提起这件事,就意味着,这些天如同梦境般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想起来她曾目睹过的,傅辞与对待以前那些女朋友,分手时抽离得有多干脆,多冷酷无情。
夏知茶还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会成为特殊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们这段关系的开始,就带着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
……
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车停在小区门口。
走到楼下的时候,傅辞与向上看了一眼:“你走的时候没关灯?”
夏知茶也跟着抬起眼向上看,果然看到那个楼层还亮着灯。
她这会儿还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想不起来当时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关灯,迟疑道:“可能吧。”
傅辞与没再说什么,牵着她上楼。
到了楼层,当看清眼前的一幕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房门没有关好,留出一个缝,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从门缝里时不时透出来一点电视广告的杂音,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有人在里面。
傅辞与面色猛地一沉,松开牵着夏知茶的手,大步上前,拉开了门。
夏知茶站在他身后,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一对打扮精致的母女坐在沙发上,旁边一个女佣模样的人正忙前忙后。
那对母女俨然一副这间房子的主人的模样,坐姿倨傲,两张脸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脸,尖下巴,大眼睛,眼尾上挑,越发显出一股不好相处的气质。
听见动静,看起来就比傅辞与小上几岁的女生率先转了头,嬉皮笑脸喊了一声:“哥。”
……
傅辞与薄唇抿紧成一线,太阳穴青筋跳了两下,毫不领情地冷笑一声:“谁是你哥?”
女生像是习惯了他的冷脸,也不恼,没脸没皮地坐回去,“我和妈好歹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这是去哪儿潇洒了?”
余光瞥见他身后站着的夏知茶,她笑得越发不怀好意:“原来是又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去了啊?”
“林芝楠,你再多嘴一句试试?”
傅辞与手指蓦然收紧,沉声警告。
他回头看了夏知茶一眼,示意她不要过来,随后伸手,关上了门。
视线被隔绝,夏知茶站在楼道里,隐约听见门内的争执,内容不大清晰,但很激烈。
她其实没怎么看清那对母女的脸,但从称呼上来猜测,应该是傅辞与的继母,和继妹。
……
许久后,防盗门再次被打开。
先走出来的是那个女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边的中年女人,女人小腹微隆,脸色不太好看,却高高昂着头,一副胜利者耀武扬威的模样。
“你要怪就怪老爷子心软,毕竟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老傅家的种!”
“傅辞与你再狂有什么用,你以为傅家真的是你的?以后看到我,你还不是得乖乖喊我一声妈!”
……
门内的傅辞与半张脸逆着光,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似是忍无可忍想要动手,却又在看见女人有恃无恐地抚摸小腹时,生生压抑住。
一双深黑的眸瞳冷沉得可怕。
“你休想。”他话音像是从喉咙里逼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带着狠,“告诉傅南海,他的那些算盘,我一个都不会让他得逞。”
……
那三个人离开后,屋里只剩一片狼藉。
傅辞与立在客厅中央,胸口起伏,额前略微凌乱的碎发落下阴影,挡住他的眉眼,越发显得他周身气息阴戾狠沉。
夏知茶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慢慢走向他。
傅辞与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一样,紧绷着下颌,不说一句话。
他心情很不好。
偌大的客厅寂静得可怕。
夏知茶轻轻抬起眼睫,一时有些无措。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傅辞与。
刹那间,她想起很久之前,在病房里,他生气的画面。
当时他平复心情的时候,抱住了她。
犹豫了片刻,夏知茶缓慢挪动着脚步,离傅辞与更近了一点。
“阿与。”她试探地唤。
“嗯。”
傅辞与声线里冷意还未褪去,硬邦邦的。
夏知茶轻轻踮了踮脚,有些笨拙地张开手臂,问他:“……你想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