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出手阔绰的金主,吕奉先虽然不及那些金榜题名的考生们受欢迎,但在这长乐坊里,有钱是大爷的定律是不会变的,听说他想来大厅看看状元,长乐坊的老鸨立刻便给二人安排了一个视野颇为不错的位置。
青楼这种地方,只要钱到位,服务质量绝对没的说。
“状元郎还没来吗?”吕奉先坐下来笑问道。
“爷,状元郎今日也不一定会来,不过金榜题名的考生今日在场的不少。”小厮将酒水摆好笑道。
吕奉先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考生,他有趣的发现,这些考生们聊的最多的,除了考题之外,还有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的投影事件,山河印如今在武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东西。
“我看那大明皇帝分明就是想霍乱我武韩朝,按他所说,要出山河印,便要天下大乱,气运崩毁才行,幸亏当今天子圣明,朝中诸位大人贤明,未曾中计。”
“不过听说监正直接离开了武都,你们说会不会有些话是真的?”
“荒唐,钦天监自我朝开国以来便设立,也为我朝立下不少功劳,岂能轻易诋毁?此乃避嫌,看着吧,很快钦天监就会重开,那所谓明朝皇帝,不过是窃国之贼尔!”
大乾与武韩之间隔着整个横断山脉,吕奉先就是从横断山脉过来的,很清楚里面的凶险,妖兽横行,五品妖兽不在少数,甚至吕奉先察觉到有四品的气息,只是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他的气息,大概是知道不好惹,所以没有出现跑出来找死的行为。
横断山脉的妖兽对吕奉先没什么威胁,但对其他人可就不同了,要知道,道盟五宗中的阴月道宗和赤阳道宗说是在横断山脉,实际上也只是在南疆和横断山脉的外围这段地区,不敢深入。
所以看似相隔不远的两朝,实际要互通消息就隔了上万里之遥,别说民间,就算是武韩朝廷这边,对九州的认知恐怕也还停留在大乾时期。
“爷,吃葡萄~”红袖剥了颗葡萄,仔细的剔干净果核,喂到吕奉先嘴边,轻笑道:“爷对这事儿好奇?”
“嗯,当日不在这里,未能看到,实在遗憾。”
“确实颇为神奇,奴家自幼在武都长大,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武都的青天能这般用。”红袖轻笑道。
吕奉先见红袖状态亲昵了不少,正想说些深入话题,却见一老道坐在不远处,皱眉仔细打量着自己,本来他是不想理的,这种江湖术士的套路大概就是一脸奇怪的盯着你,等你去问他,然后便说些危言耸听或是模棱两可的话。
大概是从红袖还有小厮对自己的态度中看出自己不缺钱了。
但他不想理,老道却是自己凑上来了。
“这位大人恕罪,在下可否看看大人的手相?”老道凑到桌边询问道。
“伱这老道还不知趣,妈妈心善,平日你在此处骗吃骗喝也便罢了,今日怎敢来叨扰贵客?”红袖柳眉轻蹙道。
“红袖姑娘,非是贫道无礼,只是这位大人的面相确实是生平仅见。”老道连忙道。
红袖偷眼看了吕奉先一眼,担心他动怒,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松了口气:“这位爷自然是贵不可言,还用你说,快去别处,莫叨扰了爷的兴致。”
“看看倒也无妨。”吕奉先问道:“我的面相如何?”
“大人面相,刑克六亲,眉间带煞,若为人臣,有弑主之相,若为君,则命犯贪狼,必横死!家破人亡!”
一旁红袖听得脸都白了,连忙想要呵斥,却被吕奉先阻住。
“这面相很少见?”吕奉先问道。
“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老道皱眉道:“但大人却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吕奉先问道。
“这……”老道看了看一旁的红袖,有些犹豫。
“放心,没人听得到。”吕奉先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他面前:“若说准了,重赏!”
武都自然也有规则压制,但吕奉先本身就是山河印所化,又是四品,哪怕在规则压制下,一些隔音的手段还是能施展出来的。
老道看向四周,却发现吵杂之声消失了,心中有些惊骇,这可是武都,青天之下,术法失效,能在这里施法的,也只有一些朝廷大员了,他有些摸不准眼前人的身份。
“在下不敢断定,是以才冒昧前来想看看大人手相。”老道躬身道。
“看吧!”
吕奉先伸出了手掌,递到老道面前。
老道仔细看了半晌后,双腿一软,想要下跪,却觉一股无形之力托住他,让他跪不下去。
“说说,看到了什么?”吕奉先端起茶盏。
“帝王之相!”老道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吕奉先:“而且帝气浓郁,并非潜龙。”
随即老道有些怀疑人生,不是潜龙也就是说,眼前这位是真龙,但当朝天子是女帝,已经六十多岁了,这位真龙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而且他的面相分明就是刑克六亲,背主、早死之相,怎么可能又有真龙命格?这个人的相怎么这么诡异?
他也没听过武韩还有另外一位天子啊,就算是流落民间的皇族也不可能有这个相。
迟疑片刻后,老道神色突然有些失落:“当是在下看错了……大人恕罪。”
吕奉先没有回答,只是皱眉看着他,以前他是不相信所谓相学的,但……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暴露了,但吕奉先这个身份,别说敌人,就算自己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天道至尊?
不太可能,不是说人家没这个本事,而是不该这么闲。
至于那些道宗、佛主也是同理。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金锭放在老道身前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名讳?这相学本事从何学来?”
“贫道俗名陈冲之,这一身相学皆乃家传,我陈家乃相学世家,精研风水、相学、卜卦之道,只是在下本事可能不到家,让大人见笑了,至于这相金,既然未算准,实在无颜收取。”陈冲之摆了摆手道。
“收着吧,卜卦?能测吉凶祸福,知未来么?”吕奉先好奇道。
他一直觉得这预知未来很扯淡,未来是随时变化的,就算能测到,但人念头一变,未来也可能改变。
陈冲之愕然看向吕奉先,随即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豁然起身:“您……”
“坐。”吕奉先笑道:“我对卜卦更感兴趣。”
“在下本事不济,可测过去,却不知未来,寻常小民通过相学、命理倒是能知其未来大概,但大人面前,在下不敢狂言。”陈冲之躬身道。
“既有这般本事,又有六品修为,为何还要混迹此间?”吕奉先喝了口酒,看着陈冲之问道。
“在下所学风水、相学、卜卦皆为王佐之学,奈何当今天子得位不正,在下曾有幸远远见过一眼,女帝晚年,当是命途坎坷,在下想寻潜龙佐之,却一直未曾寻到。”陈冲之叹息道。
“若未寻到你的潜龙,便先跟我吧。”吕奉先看着陈冲之:“当然,你若想走,随时可离去。”
“是,多谢大人收留!”陈冲之没有拒绝,他看不懂吕奉先的相,但对方身上帝气浓郁,这点是绝对没错的,他所学之术若不能辅佐帝王,就只能去挖坟掘墓了,他不想当个挖坟掘墓的倒斗人。
之前有句话他说谎了,他其实也曾想过辅佐女帝,助其改命,奈何连面都见不上,他混迹此间为人看相算命,也有凭本事赢得朝廷注意的想法,可惜时日尚短,自己之前算过的几人如今尚未发迹,名声自然也起不来,看在旁人眼里,自然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爷,您看,那位就是今科状元李修德。”撤了隔音,红袖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亲昵的依偎在吕奉先身边,指着堂下被一众考生众星捧月簇拥在中间的青年轻笑道。
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但在长乐坊这种地方,眼力见识都不会太差,能在武都这种地方施展神通之人,都不会是简单角色,眼前这位出手阔绰的人物,身份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若能攀附上,却比攀附一个状元郎有前途多了,此刻红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状元郎而错过眼前这位大人物了。
举止间越发柔媚亲昵,不时送上些小福利。
“倒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已是儒生境,化境修为倒也不差。”吕奉先点点头,不止如此,他从这青年身上看到几分野心,这位状元郎,是个不甘寂寞的人物啊。
“眼角见煞,印堂发黑,此人胸怀戾气,最近当有大难!还有早死之相。”陈冲之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道。
“你这老道,怎平白咒人家?”红袖见吕奉先让陈冲之入座,不知吕奉先心意,闻言也只是轻嗔一句。
“他出身如何?”吕奉先笑问道。
“不知,不过出手颇为阔绰,当是大户人家。”红袖轻笑道。
“不知啊~我信老陈,红袖姑娘可愿与我一赌?”吕奉先端起酒杯笑问道。
“好啊,不知大人想赌什么?”
“就赌……”吕奉先将她揽在身边,耳语几句。
“大人好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