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奕玺脸色没半分缓和,裴吉小声嘀咕补充一句,“我一口都没吃,凭什么要我结账。”
“哈哈哈哈,说是小傻子,倒还有些精明劲在里面。”七七不禁高看了裴吉一眼,他智能确实是有问题,但没想到还有些心悸。
不长记性的裴吉伸出手继续抓向盘中,这次奕玺没有打他,轻抿一口茶,“被打成这副模样还想着吃,没想着报复回去。”
“想,”裴吉干脆说,“可是我打不赢他,而且背后还有皇后娘娘撑腰我不敢。”
裴吉分析得头头是道,连谢知清都分不清裴吉是真傻还是装傻。
“蠢。”奕玺吐出一个字,随后扔下钱走出包房,只留下一脸茫然的裴吉。
不过心大的裴吉看着奕玺的背影顿了顿,随后继续胡吃海塞起来。
粮食不能浪费了。
“王爷,裴吉小王爷他,”是在装傻?谢知清欲言又止,看行为举止不像是傻子能有的行为。
“真傻,”奕玺斜靠在马车上,说道。
裴吉能有这般思考能力,与八王妃脱不开干系,也真难为她了。
谢知清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后,也想到了八王妃奇女子。
“本王要你去查件事。”奕玺托腮道,“查查八王爷怎么死的。”
“查他干什么,”七七说,“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问我就行,干吗要这么麻烦。”
“系统虽好,可你空口无凭怎么证明他确实是被小皇帝害死的?”
“凡事得讲究个证据。”奕玺破天荒和七七解释。
七七闻言,闪烁的幽光更盛,她懂了,奕玺这是要拉八王妃入伙。
至于她带的裴吉小傻子,被手动忽略掉了。
“王爷,您是怀疑,八王爷的死不简单。”谢知清小声说道,众人都在传八王爷的死,是年轻气盛在外结了仇,被仇人所害;被奕玺一提,细细想去确实有诸多疑点。
“或许这件事,与本王对头有关。”奕玺提醒谢知清。
但谢知清听了这句话后,眼色莫名发亮,叫停马车就消失在街头。
“你的手下看来比你还着急,不想谋人啊。”七七探寻一圈后,感叹道。
要是奕玺有这般积极便好了。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将死之人呢。”奕玺回怼。
七七,“……”
庭院内,清风微拂,独属春夏交替间的舒适日光,照在凉亭上,卧在搬来的软塌奕玺惬意眯上眼。
只是如此舒适的气氛,有一人不爽,舞动手腕直至奕玺刺去。
察觉到杀气的奕玺翻下软塌侧身躲过长剑,并抓着那人的手腕翻转直至眼前,“活得不耐烦了,本王你也敢扰。”
随后无趣松开右手,坐在凉亭茶桌前,而方才对弈玺抱有杀机的那人此刻放下长剑,有条不紊醒茶为奕玺切茶,“王爷恕罪。”
语气极为随意,似乎是料定奕玺不会动怒。
“不去找夫子,来本王这样甚。”轻咬一口桂花糕,奕玺瞧着府上药理调理一年的瑾澈,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才短短一年时间,瑾澈从一个营养不良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变成武术文学造诣颇高的罕见之才,甚至两人站在一块,他还高出自己一段。
对此奕玺也只能用七七嘴里提到的天命之子来解释。
瑾澈介于少年与青年稚嫩的脸庞,神情微动,“管家今早说夫子家有私事。”
闻言,奕玺挑了下眉,没再出声,只留下风吹草树瑟瑟声。
“一肚子坏水。”七七上线吐槽道。
但这句话并不是说奕玺的,而是在说瑾澈。
奕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下套让他留下后,对外宣称他是自己的男宠,这可把瑾澈气得够呛。
可架不住奕玺许诺他在身边一定竭尽全力治水,瑾澈隐忍负重,在府中一待便是一年。
而奕玺则以自身男宠不可无才无德,光明正大给瑾澈寻了文武各一名夫子。
不知是性格原因,还是受了些环境影响,瑾澈性格愈发腹黑,像极了奕玺。
“小王爷您慢些,慢些。”远处管家焦急声音传来,紧随其后的是裴吉的身影闯入奕玺两人视线中。
裴吉每向前一步赤红色鞋印留在庭院碎石上,衣袖和他那张像极八王爷的脸上挂着各色燃料,“皇叔,今天街上真好玩。”
随后在胸前衣衫里拿出一张还未开封的油纸,放在奕玺面前,“给皇叔留的,可好吃了。”
“小傻子对你还挺有心。”七七扫视一眼,油纸里包的是几颗特地拆下来的糖葫芦。
奕玺随意望了眼油纸,移开视线望下裴吉,对七七凉凉说道,“有心?八王妃私下肯定教过他,本君不嗜甜食,买给自个吃得才对。”
听了奕玺的话,七七这才注意到裴吉嘴上是说给奕玺吃的,眼珠子蹬的曾圆还时不时咽口水。
“….”
是自己太高估他了。
奕玺从神志抽出,将油纸往右推了推,“本王不吃。”
“那我吃。”等奕玺这句话很久的裴吉赶忙拽过来喜滋滋蹲在凉亭边缘。
“又被人打了?”看他脸上沾满染料,奕玺再次开口,自此再次出手教训了那些纨绔后,裴吉打定主意赖上自己,任凭如何恐吓都赶不走他。
裴吉胡乱吞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摸着脸说,“谁敢打我啊,有皇叔罩着我打他们才对,脸上沾的是街上来的草原蛮人撒的香料。”
擦掉脸上沾着的染料,裴吉摊开手展示给奕玺看。
确实是香料。
裴吉说的草原蛮人是怎么回事?
奕玺眼眸微转,管家立刻上前附在耳边,“王爷,是每年一次的进贡。”
说到进贡,奕玺懂了,草原蛮人是原身出生时裴国打败的外敌,当年天放异彩,百姓无一不在传是天祝裴国,降了个妙人下凡祝裴这才凯旋,为此先帝在时裴国有多爱原身,草原人就有多恨。
不过….
“今年比往年还来得早些,”奕玺算算日子,说。
管家是何等精明,人在府中但耳听八方,早就探究出了原因,“今年来朝圣的是蛮人那公主,说是来找个合适夫君抓回草原与她完婚呢。”
原来是想趁着大雪封路前,在京里玩玩,怪不得来这么早。
“我娘说蛮人公主性格泼辣,脾气火爆,也不知谁会让了她的眼,”婢女收拾干净后,转头又趴在地里找蛐蛐的裴吉冷不丁说道。
有些意思,蛮人公主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小皇帝那边会怎么行动,是如了她的意还是会趁个机会赶她回去。
奕玺很期待。
待在奕玺身边一年的七七此时看出了她的兴奋,哼的一声,“小皇帝刚才下令,让裴奕玺带格菈公主熟悉京中环境,等会儿口谕就到了。”
草原人恨极了裴奕玺,以格菈公主的性格,摄政王府怕是不得安宁咯,想到日后生活,七七头顶浮现出一张笑脸,蓝色格外刺眼。
可对七七说的话,奕玺只是淡淡嗯了下,似乎是早就料到小皇帝会这般安排,手指划过凉透的茶水,“京中不乏俊杰之才,格菈公主或许会领如意郎君回去。”
话才刚说完,奕玺听到左后方传来细微嗤笑声。
“七七,小兔崽子是不是笑了?”奕玺往后瞥了眼,声音来源正是瑾澈站的位置。
“能源不足,无法回溯事件。”装死,滚出一串文字,奕玺对她的反应没有如何恼怒模样,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
七七说的没错,小皇帝确实叫人传了一道口谕,命令一经说出,奕玺不急,反倒是管家急得跳脚,要不是府中暗卫按住他,估计派来的人口谕没说完就要被扫地出门。
格菈公主到来,未免不全是坏事,奕玺在管家担忧眼色下,这几日吃得特香,至于什么时候去见那传闻泼辣的公主,奕玺表示并不着急。
“王爷,”门外婢女轻唤,腰弯得极地,似乎是在惧怕奕玺,“格菈公主来了,说是要拜访王爷您。”
才三天就沉不住气了?
奕玺挑了挑眉,随意放下手中兵书,“放她进前厅候着,本王随后到。”
披了件淡雅袍子,奕玺不急不慢往前厅走去。
格菈公主性格所传不假,隔了些距离,奕玺见前厅站了个浑身衣饰似火,乌黑头发中掺杂着紫红细麻线,凸显异域面孔,女子腰间还盘着亮色长鞭,让人深知不好招惹,只是现在的格拉公主,脸上无冷傲神色,一缕微乎其微的焦急色爬上她的眉头,她的身旁还站了几名着青绿色帽子的族人。
“摄政王。”格拉公主身边眼尖的族人朝奕玺行礼,察觉不到任何不甘怨念。
格拉公主见状立马跪了下去,膝盖还未接触到地面,奕玺手臂虚浮带她站起身来,“无需拘礼,上茶。”
后一句是门外候着的婢女说的;婢女更换掉冷掉的茶水,迅速换上一盏新茶。
格拉公主并不喜欢喝茶,茶对于他们草原人来说,味苦干涩,任由茶水变冷也不愿婢女添水,但现在奕玺传人上茶,格拉公主也不好付了面子,学着奕玺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块。
印象中的苦涩没有,茶水入口后,格拉公主竟然感觉自己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还提神了几分,引得她又喝了几口。
“本王连日疲力,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还望公主见谅。”格拉紧皱眉头因茶水的清香而消融,目的达成奕玺开口,语气中气不足,叫人信了她的鬼话。
“摄政王协管天下大事,自是要好好调理,”生在草原的格拉大大咧咧,起身朝奕玺行礼后走到门前拍掌三下,立马有她的族人上前奉上赤红色锦缎裹挟住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