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嘈杂声音皆是一顿,过了好一会,管家的声音传来,“王爷,是那小孩吵着闹着要见您。”
真不让人省心,奕玺揉着头痛欲裂的头,道,“叫他外面候着,本王更完衣自会见他。”
“是。”
“让你别喝太多,还不听,”负责检测这具身体的七七自然察觉到异常数据,幸灾乐祸说,“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
“哦?”奕玺换上前些日子叫管家赶工的衣物,束起黑发坐在窗前,“若是不喝,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毒是皇帝下的,他知道,裴奕玺从不碰酒,若是不喝,又怎会轻松放身出来;不过是喝了酒催发体内毒素加快罢了。
学着七七的话语,奕玺在神志里说,“换而言之,你行你来。”
被奕玺这么一说,七七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的话语说得无比自然,丝毫不像没有接触过自己那个世界话语的人,叹了口气,“本系统大发慈悲,这次就免费给你清毒,下次可不会这么好心了。”
“嗯,”奕玺浅浅应道,七七还傲娇起来了。
不到一刻钟,头昏脑涨感觉逐渐消失,脑海清明一片,管家领着狗蛋跪在眼前。
“王爷,他……”正襟危坐一袭黑红色长衫衬得奕玺更为阴柔,管家微抖的手擦掉额头薄汗。
千不该万不该,自己没注意叫小孩溜进内院,还吵醒了王爷。
是自己失职。
“想明白了?”奕玺打断管家的话,眼神直指跪在的狗蛋。
狗蛋再度弯下身,“想好了,我跟着你。”
回答在意料之中,奕玺托腮,“多少岁了,识得字否?”
打定主意跟着奕玺的狗蛋这次不再含糊,快速答到,“十九岁,认得点字。”
与幼帝登上王位的年纪相仿,一念及此,就对着管事说:“寻几个夫子来,好好教导他读书写字。”
“好的王爷,”管家赶忙应下,长舒口气。
王爷是不打算追究他失职放狗蛋进来的事。
狗蛋名字太难听了,奕玺转头念叨起名字。
奕玺对自己的人还有东西有种莫名的执念,丑的不要,名字不好听的也不要,如今狗蛋是自己人,名字一定要换。
奕玺无声地念叨几句后,“日后便唤你为瑾澈。”
“谢王爷赐名,”瑾澈如愿后与管家一同退了下去,奕玺则拿起一杯清茶喝了下去。
奕玺看似赐名随意,只有系统知道,刚才的奕玺无声在念叨些什么,瑾澈这名字出自一首诗,看来奕玺是对他寄予厚望。
“王爷,您赐名养他在王府,只怕是皇帝那边,”一直未出声的谢知清抬袖满上壶中茶水,道,“他的身份届时就难以解释了。”
奕玺左手轻叩,淡淡道,“那就给他个身份。”
“本王府内少了些美人,招了个男宠进府伺候本王。”
话音刚落,茶壶应声落地,谢知清不顾上下尊卑,大喊,“王爷,万万不可。”
同样震惊的除了谢知清还有七七。
她收回刚才的话,奕玺这腹黑怪原来是馋他的身子。
不要脸!
“有何不可,”奕玺半遮右耳,视线落在摔碎的茶壶上,“谢知清,本王什么身份你自然清楚,立个男宠罢了,何必大惊小怪。”
谢知清砰的一声直挺挺跪着地上,“王爷,您虽与其他王爷身份不同,可也不能这般做姐自己,有了男宠,日后想再起兵怕是难了。”
就算成功,百姓提起当今皇帝也只会一片嗤笑,原来是个断袖,好龙阳。
“我自有打算,”奕玺摆手,终止与谢知清的谈话。
她猜得不错,谢知清的确知道原身为女子。
这个看似忠诚的手下怕是太后生前在原身身边埋下的一枚棋子。
奕玺不愿再谈,谢知情识趣闭住嘴,站在一旁无言相对。
只剩下养着的庭中鸟叽叽喳喳叫唤着。
“大佬,咱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的七七问道,打破这份寂静。
去哪?
是个好问题,奕玺眼眸流光一转,“备车。”
城内,各样玩意儿摆放在路边摊前,小贩卖力吆喝着,生怕错过眼前一看便知是府中偷溜出的公子小姐。
人声鼎沸中,一辆低调的马车稳稳停在福满楼前,路人不禁侧目相望,想瞧瞧是哪家富贵。
“王,少爷,我们到了。”脱下绸缎着灰色麻衣的谢知清朝马车里喊道,架马的小厮跳下车不知从哪拿出小凳,架在马车前方便车内人下车。
奕玺闻言挑开车帘,“这便是你说的地方?”
“这位客官,我家酒楼菜品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保证您吃过赞不绝口。”没等谢知清回答,有眼力劲的小厮迎了上去狂夸菜品,并顺势将奕玺两人往酒楼里引。
神志中,七七郁闷地躺在角落狂画圈圈,“亏本系统还排了体内的毒,说好做任务结果来这吃吃喝喝,诅咒你撑死诅咒你….”
听到七七对自己的抱怨,奕玺唇角微勾,点了几道菜后,不动声色打量酒店食客。
智能系统七七怎么会知道,有吃食的地方往往是最大的情报收集地,无论是奕玺原先所在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酒楼中传出的情报往往是最准确,也最快速的。
要想招兵买马,收纳贤才,福满楼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这也就是为什么照奕玺形容的,谢知清会想到酒楼的缘故。
一盏茶的工夫,小厮手脚麻利上好菜,奕玺执起筷尝了一口。
怪不得小厮说得天花说得天花乱坠,确实是有资本,与府中饭菜不争上下。
在七七羡慕的眼光下正品尝着每道菜时,楼下传来瓷盘破碎声,还伴着激烈的争吵声。
“小傻子在下面被人打了,你不管管?”七七查看一圈后,飘回奕玺身边。
她说的小傻子,奕玺知道是谁,“八王妃呢?”
裴吉被打,护子心切的八王妃没来,倒要让她这个皇叔出场解围。
奕玺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七七知道,她这是嫌弃小傻子家宴上说的话呢。
这个修士有点记仇,七七拿出小本子记上,“皇帝看八王妃孤儿寡母的,可怜得紧,特地下旨让两人留在京中,小傻子也自然被京中那群纨绔子弟约出来咯。”
奕玺轻叹口气,拿起折扇走下楼。
敢约小王爷出来,还敢在人多眼杂的酒楼下手教训他,是傻子都知道背后有人指使。
“小傻子,还真以为我们想和你玩啊,”一群人围成一圈,为首的淡蓝长袍少年唾弃道,“要不是看你有钱,小爷一脚踹死你,什么东西,呸。”
“消气消气,”另一少年谄媚道,“隔壁有家买胭脂水粉娘儿们用的东西,不如….”
“女人用的,小爷我去干什么。”淡蓝长袍少年伸出手将他推倒在地,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那少年也不恼,爬起身嘿嘿一笑,“傻子长得挺好看的,摸点白粉买到勾栏院去能赚不少钱呢,日后咱们也能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才说完,淡蓝长袍少年伸手扒住另一人的脖颈往前推,“还不快去买。”
听了全程对话,七七忍不住捂住耳朵,“辣耳朵,亏他们说得出来。”
虽说奕玺对小傻子处境并不关心,但有人在天子脚下有胆量要发买皇族血脉,奕玺不得不承认,他很大胆,也想知道背后有谁教唆。
朝谢知清投去眼神,谢知清会意,“好大的胆子,敢欺辱小王爷。”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几人停下动作,谢知清也趁机拎起被人打的青一托紫一拓的裴吉。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小爷教训人?”眼看傻子被人救走,为首的少年唯唯诺诺低头不敢说话的模样,献计的少年嚣张喊道,“把人给小爷放下,既往不咎,不然,小爷连你一块打。”
“打谁?”楼梯口,奕玺手中折扇规律敲打着栏杆,“你的意思是,人你要打,帮他的人你也要打,怎么?你想打本王?”
原本少年叫嚣的模样在看到奕玺那张脸后,脸上血丝竟悉数退却,惶恐跪着地上,“摄政王安。”
一听摄政王三个字,酒店嘈杂声顿停,连后厨翻炒声也停了下来。
“你认得本王,”奕玺眼帘微垂,“还以为本王你也要打呢。”
“我吃,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
奕玺哼了一声,“不敢,本王瞧着你欺负小王爷胆子挺大的,怎么到本王这就不敢了?”
听到奕玺亲口说出傻子的身份,少年瘫倒在地,嘴巴微颤说不出一句话,他不过是受了李敢的意,欺负他,谁知道这傻子竟然是皇室血脉。
一切都完了。
走上二楼,奕玺折扇微动,一群侍卫出现在酒楼门口,“出言不逊,赏五十大板,至于他,就如了愿,买入勾栏院,记得伤好了后,去关照旧友的生意。”
对于摄政王的处罚,这群纨绔竟没一个人敢叫嚣,颓着头被侍卫带出酒楼。
一场闹剧结束。
揭了身份的奕玺两人,自然不能在二楼大堂待下,在酒店负责人的吩咐下小厮带领三人来到三楼包间。
谢知清简单处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的裴吉还不忘抓起饭菜往嘴里送去,奕玺忍不住打了裴吉的手,“说吧,他们为何要打你。”
被制止住得裴吉泪水汪汪看向奕玺,右手还不忘在装可怜的同时往桌上菜盘移去,但被眼尖的奕玺看到用折扇狠狠抽打。
跳着索回红肿的手,裴吉看装可怜行不通,只好老实交代,“他们说带我来吃饭的,哄着我坐在门口干等,吃完了才叫我进去,还要我结账,我不肯,他们就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