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大喊,其余的数百生员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跟着齐声大喊道:“我等心忧家国也有罪吗!”
张铭一时竟是被问住了,在皇城根下聚众叫嚣,那就是闹事,那就是罪。
身为武人,本就不善言辞,这帮人喊出心忧家国这四个字,他却不知如何辩驳。
索性也不去辩驳,只是摆摆手,招呼手下的金吾卫禁军赶紧拿人。
就在这个当口,有一个声音飘过来,“怎么,你们以为自己无罪?”
这道突兀的声音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有个人打马而来。
等看清了来人,张铭当即让手下的禁军先停下,让开一条路,随后拱手见礼。
他守着这皇城的东门,对这人可太熟悉了,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论起圣眷,天下无出其右者,更是太子的至交好友,因此他身为二品的金吾右卫指挥使,又是国公之子,却将姿态放得很低。
夏源也朝着他拱手见礼,旋即便去看那一名名的生员士子。
他本来只打算瞧个热闹,不准备露面,但见着这位国公之子被驳的哑口无言,只是粗鄙的动手拿人,却待不住了。
事是这么个事,但不是这么干的,不教而诛是为虐,要这么处理,后面指不定要引发什么风波。
何况,他夏某人在这帮人嘴里都成国贼了,这能忍?
于是便把朱厚照扔在那儿,并告诫他千万别露面,这才打马过来。
夏源骑在马上,拽着缰绳,目光扫视着这帮读书人,这帮读书人也在瞧着他,纷纷在心里猜测着这是何人,又任何官何职。
一个一个的面孔挨个扫视过去,夏源淡淡的说道:“你们许是不认得我,但这商贾修筑道路,还有什么邮票,什么存货票,什么住宿票都是本官向朝廷提的谏言,本官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奸佞谄谀之徒,就是你们说的国贼!”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读书人登时骚动起来,原来是这个人。
原来就是这个人提的谏言。
这个人就是那位国贼,他们都望着这个人,好年轻的国贼!
一个个禁卫都没再动手拿人,让这帮读书人心里又涌出了几分胆气,当即便有人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贼大人,看你一身斗牛赐服,许是谄谀君父换来的吧?”
“年纪轻轻的,必定是谄谀君父换来的,不然如何能穿这等赐服。”
“我等问你,士农工商乃是国本,你却蒙蔽君父,妄图动摇我大明国本,你安得是何居心!”
“.”
夏源不言不语,对此不作回应,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只是面容如常的看着他们。
而这帮读书人见他不回话,更是自觉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又脸红脖子粗的吵嚷起来,“心虚理亏了是吗!不知如何应答了是吗!你回话!”
“回话!”
“回话!”
张铭见这帮读书人居然又吵嚷起来,手一挥便要让禁卫拿人,却让夏源给拦住了,“别管他们,让他们嚷嚷。”
张铭一脸的不明所以,“夏大人,你这.”
“耽误张指挥使些许工夫,且容我与这帮狂徒说几句话,不会让张大人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大人请便.”
张铭闻言更是不明所以,但还是连连摇头,随后让这些禁卫都退后。
夏源把目光转过来,依旧是个不言语,只是坐在马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帮人,就像是这一声声回话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没过多久,这帮人读书人便停止了嚷嚷,既是没了力气,同时也是夏源这种不声不响的沉默,让他们心里没底,有些拿不准。
他们不知这个人沉默是意欲何为,有些时候,沉默代表着默认,还有些时候,沉默却是代表着不屑。
又是一阵的沉默,见没人再开口,只是尽皆望着自己,夏源才终于出声道:“怎么,嚷嚷够了?”
“让你回话,你却心虚理亏的不回,想必是已经默认,既是默认,我等还有何话与你说?”
夏源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你们想让我回话,但你们这等言论,我实在是不想回应,非是无法回应,而是不屑。
我向朝廷提的谏言,这种种国策的制定,你们既然想不明白,那我就没必要和你们解释,因为解释了亦是无用。”
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种语气淡淡的回应,让这帮读书人很不喜欢,他们觉得马上的这个国贼是在蔑视他们。
他们可是读书人,是士子,而此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不认得,但看着这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又能影响朝廷,影响君父制定国策,想来,大概率不是通过正儿八经的科举上来的,而是幸进之辈。
就像成化朝的那些传奉官一样,靠着奴颜媚上才得以升迁,并穿上这三品大员的斗牛服。
“不过.”坐在马上的夏源哂然一笑,“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一下为何无用。”
“其一,你们太过蠢笨,连猪狗都不如,哪怕是掰开揉碎了讲给你们听,以你们的智力也听不懂,反倒是浪费了我的时间精力。”
“其二,你们有罪在身,这上千名禁卫还等着拿人,我不想耽误工夫。”
闻听此言,在场的读书人又骚乱起来,一个个气的脸色涨红,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常听人说蠢笨如猪狗,什么叫连猪狗不如。
这属实是太过侮辱人了。
见到这骚动的场面,夏源却是反问道:“怎么,你们觉得自个儿比猪狗聪明,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无罪?”
“此话我等都不屑于驳之,我等读圣贤之书,心忧家国,心忧社稷,岂是你这个妄图霍乱天下的奸佞之徒所能明白的?我等心忧家国,又有何罪?”
“哈”夏源哈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读圣贤书?心忧家国?”
他的目光扫视着这一个个读书人,脸上不复先前的平静,反而泛起了讥讽,“就凭你们也敢说自己读圣贤书?不过是一帮秀才举人而已,圣贤书都没读明白,竟还有脸提心忧家国这四个字?”
“你们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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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