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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咱佩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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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个报纸大有所为啊,而且相当重要。

    比如这次要推行的摊丁入亩,就把这个写在报纸里,告诉百姓们这法是如何变的,为什么要变,变完之后会有什么好处。让他们知道这摊丁入亩是为了他们百姓。”

    “虽说有邸报,但邸报是给天下的官吏看得,上面的文字佶屈聱牙,引经据典,就算拿给百姓看,他们也根本看不懂。

    而这个报纸就用大白话来写,怎么直白怎么来,不讲究工整对仗,只求让百姓能理解上面的意思。”

    “如此一来,百姓知道了这个变法是怎么回事,就可以防止那些地主煽动百姓们对抗新政;也可防止摊丁入亩时,那些地方官员胡说八道,将本是惠民的仁政变作恶政,并往朝廷,往陛下身上泼脏水。”

    弘治皇帝皱着的眉宇逐渐舒展,他现在懂了这个报纸的意思,而且这个报纸确实可堪大用。

    他甚至一下子联想到了很多,越想这心里就越是感慨,还得是自家人,还得是女婿,凡事都是帮朕这个岳父考虑。

    说了一通,末了夏源才总结道:“若是要在邮局里出售报纸,这个邮局就得陛下出银子盖,除了陛下以外,这个银子谁出都不合适。”

    弘治皇帝深望着他,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谨慎二字,良久才道:“既是朕出银子,这个邮局自是要盖好些,土胚房算是什么,至少也需砖瓦房。朕出.”

    说到这,朱佑樘却是停顿,在心里盘算了一阵,才一脸决绝道:“朕出十万两,这些银两明日就命人送到你府上,这一应事务都劳烦居正来做,旁人朕不放心。”

    从乾清宫出来,外面的天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四处都掌起了灯。

    雪势渐渐小了,地上的积雪落了厚厚的一层,此时有不少神宫监的太监正在扫雪,将那条丹陛桥先给清扫了出来。

    丹陛桥中间清扫的最干净,那是皇帝走的御道,而两侧就差了点意思,穿着靴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

    箫敬提着灯笼默默走在前面照着路,朱厚照在旁边喋喋不休,“那纪念邮票就非得是墨宝,本宫都不知道写什么,就不能是图画?邮票上印个太子横刀立马图如何?”

    夏源斜睨他一眼,“行啊,只要你不担心你的邮票卖不出去,那就给你画上去印着。”

    这个时代是能印图画的,而且技术已是相当发达,像那印出来的大明宝钞就有着许多的纹饰,什么山水云龙,印个人像绝对不难。

    但为什么宝钞上不像后世那样,把皇帝的头像印上去?

    因为踏马的犯忌讳,印着皇帝头像的宝钞,谁敢拿在手里攥着,不怕被千刀万剐吗?

    哪怕皇帝不在意,也没人敢去触碰这个,毕竟这是个等级森严,皇权大于天的时代。

    同理,照朱厚照这个印法,给他印个横刀立马的纪念邮票,绝对没人敢买。

    就算买回去,那也是放在家里头供着。

    不过,这些纪念版邮票推出来,皇帝墨宝的那一款说不定真会被人装裱一番,供起来挂墙上。

    “咱们这次推出的是新春专享纪念版,你就随便写几句祝福新年的话就行。”

    “随便写?这能卖出去?”

    夏源没好意思说就不指望你的邮票卖银子,转而道:“那要不你就写首祝福新年的诗弄上去?”

    “写诗?”

    朱厚照先是一怔,旋即竟是点头,“好,本宫就写诗。”

    夏源差点惊了,“你还会写诗?”

    “不会,本宫回去琢磨琢磨,新年的诗.你容本宫思量思量,本宫写好了给你。”

    说着,见已是到了左顺门,朱厚照便挥挥手,转道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箫敬还打着灯笼在前头照着亮,夏源道:“萧公公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可以。”

    “天黑,走起来不方便,咱帮您照着路,也好走些。”

    说完这一句,箫敬便不再吭声,只是在前头默默的照着路,直到出了乾清门,往前走了一阵,箫敬又倏而出声道:

    “夏师傅,不瞒您说,咱也是读过书的,读的书还不少。当初咱六七岁进的宫,过了没两年,有个少监瞧着咱机灵,便让咱去内书房里读书,咱在那里头读了好些年的书,史书也读过一些。”

    夏源沉默稍倾,问道:“我是不是应当问箫公公读史都读出了什么?”

    箫敬忽然笑了,“即便夏师傅不问,咱也是要说的。读了这么些书,咱就觉得这个史书最有用,告诉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夏师傅肯定比咱读的史书多,比咱更清楚这些,所以咱佩服您。”

    夏源脚步略停一下,又跟在后头接着往前走。

    佩服什么?

    佩服自己书读得多,还是佩服自己为国为民的高尚操守,还是敢于变法的勇气?

    一部二十四史,不管变法成功与否,变法之人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无论是李悝,还是吴起,还是商鞅,还是王安石,还是那位张居正。

    夏源不晓得以后自个儿会是个什么下场,但他的目的不是变法,目的是改变这个时代,这是华夏最后一次能凌驾于世界之颠的机会。

    夏源为自己的高尚情操默默点了个赞,又想起了祖师爷。

    祖师爷是张汤。

    他所在的那座大学,拜祖师爷是传统且不可或缺的一项重要校规。

    入校时得去拜祖师爷;离校时得去拜祖师爷;考试前得去拜祖师爷;考完试还得去拜祖师爷。

    祖师爷与我们同在。

    张汤墓就在他所上的那座大学,而他上的大学当然是政法大学,专业非常对口。

    所以夏源觉得自己是法家人士,法家人士都有个改变时代的梦想。

    而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法家人士,他拥有远超于这个时代的见识,同时他并非政治智障,而且还有必要的职业素养,心比较脏。

    有了这三个优点,要变法那就变个大的,解放整个大明的生产力。

    这是一个庞大到让他觉得无从下手的改革。

    现在提出的那些,什么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什么消减藩王宗室用度,最多只能算是在打补丁,让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获得喘息之机,但既是补丁,未来就有被推翻的风险。

    所以要做的是造出大势,造出一个谁也无法阻挡的大势,从上到下,让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大势的红利。

    但他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徐呼了一口气,看着嘴里喷涌出的白雾在空中飘散,夏源裹紧了身上那件御赐的狐裘披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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