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已是承认了这个女婿,但弘治皇帝却是不怎么待见。
招手让两人进来,朱佑樘便走到书案后头坐下,脸拉的长长的。
目光先看向朱厚照,当即训斥道:“你乃太子,不在东宫里待着,竟是趁夜私出东宫府门,跑到这坤宁宫里来,你想作甚?枉顾礼制,弃礼法于不顾,身为太子却这般地胡闹”
“?”
朱厚照被骂的一脸懵逼,按照大明规制,东宫乃是储君居住的潜龙之所,太子一旦住进去,确实不能随意出来。
想出去看望一下父皇母后,需要命人先去通报,得到准许后方可。
规矩是这样的,但这条规矩完全就是个摆设,特别是明朝的皇室最重亲情,从大明太祖以降,没有哪个太子遵守过这等规矩。
更别说是朱厚照,他乃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的心肝大宝贝儿,父皇和母后想见就见,什么时候通报过?
别说是这会儿天色刚黑,他就是大半夜跑来,也没见弘治皇帝责骂过,反而一脸关切的问是何事。
以至于朱厚照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规矩,被骂的简直是一头雾水。
夏源默然无语的站在旁边,他算是听明白了,这皇上分明是在指着和尚骂秃驴,或者是在积攒情绪。
果然,板着脸训斥完了朱厚照,弘治皇帝又把目光看向他,这下就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声音悠悠,“夏卿家。”
“臣在。”
“现下宫禁落锁,你竟还停留于宫中,伱可知这是何罪?”
夏源想了想回答,“臣不知。”
所谓不知者无罪,但弘治皇帝就是来找茬的,停留在宫禁中,可以说有罪,也可以说没罪。
朱佑樘自己还时常把一众大臣留在宫中商议政事,有时候及至半夜才放这些人出宫禁。
那会儿再过两个多时辰都要上早朝了。
朱佑樘黑着脸道:“不知?那朕就帮你知道知道,这宫禁落锁,除了朕和太子,以及一众禁卫之外,不得再有旁的男子留于宫中。
若是你实在想留.倒也不是不可,而且也并非什么难事。”
说到这,弘治皇帝停顿两秒,方才慢悠悠道:“只需净身一番,稍时朕自会准许你入宫,届时你想怎么留都行,想留多久便留多久。”
夏源:“.”
为什么总觉得这狗皇帝说最后这段话时,语气里带着快慰,甚至还有那么些许的期盼,是错觉吗?
显然不是错觉,一想到女儿嫁给这个小子时才十三岁,不仅年纪小,就连如今的个头和身躯也是娇娇小小的,去岁嫁人时,说不准还会更瘦小一些。
朱佑樘简直都不敢想象女儿成亲当晚遭了多大的罪。
每每一去联想,弘治皇帝就心如刀绞,心痛到无法呼吸,恨不得没收他的作案工具。
可惜又不能真的没收,甚至想打他一顿板子都没法打。
也罢,朕忍了!
自己缓了半天,朱佑樘才脸色稍霁,但仍是一副不待见的表情,“念在你是初犯,朕今次便饶了你,速速出宫,若再敢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说着,他又看向朱厚照,“还有你,也赶紧滚回东宫去,不然朕亦是不轻饶!”
“.”
进来没说两句话,就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夏源和朱厚照只好默默滚出去,推开殿门,就看到了站在殿外的张皇后和赵月荣,小荠子怯生生的迎上来,嗫嚅着唇瓣轻声道:“夫君,皇帝是不是骂你了啊?”
“怎么可能,皇帝夸了夫君好一通,还问我要不要入宫当大官。”
夏源说起谎来半点不脸红,朱厚照在旁边撇嘴,那是当大官么,那是让你当太监。
张皇后倒是不动声色,虽然站在殿外没太听清里头的动静,但她清楚肯定不是夸赞。
明摆着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一想,她瞧着这个女婿倒是更顺眼了几分。
“夫君要回家了,你自己在宫里乖乖待着,明天上午夫君再来看你。”
“嗯”
赵月荣轻轻点头,看着就很乖巧的模样,夏源习惯性的就想捏捏她的小脸蛋,手伸出来,又想起皇后就在跟前,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摸向了自己头顶的冠帽。
随即又和皇后告了个退,夏源便在小媳妇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太子一道出了坤宁宫的宫门。
刚一出来,朱厚照就抱怨道:“本宫觉得父皇莫名其妙的,火气恁般大,像是谁惹到了他似的,没人惹他吧”
夏源瞥他一眼,幽幽道:“有。”
“谁?”
“我。”
“你?”
朱厚照一怔,“你什么时候惹过父皇?”
“没惹,是我这个女婿的身份害的。”
这话让朱厚照更听不懂了,“女婿不是应当更亲近才是?”
“等你以后有了女儿就明白了。”
虽然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次狗皇帝,但夏源对这种情况表示理解,若是自己有个闺女,等有了夫婿,自己绝逼会对这小子恨的牙根痒痒。
怎么瞧怎么来气。
以己度人,弘治皇帝对着他横眉冷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夏源完全理解。
老丈人看女婿,都这德行。
朱厚照琢磨一会儿,感觉还是想不明白,“本宫不想要女儿,柔柔弱弱的,本宫想要的是儿子,可以骑马射箭,习练武艺,以后能跟在本宫后头血战沙场。”
“.”
见他不搭话,朱厚照扭头问道:“本宫说的不对么?”
“挺对的,但殿下要先保证自己能生出个儿子。”
“放心,本宫以后肯定会生一堆儿子,只要多娶些妃子,想生多少就有多少。”
朱厚照满脸自信,神采飞扬,在他心里,这生儿子就像种白菜,只要不效仿他的父皇弘治皇帝,而是多找些田地,勤奋开垦,把种子施的多多的,来年就会长出许多的儿子。
夏源在旁边默默思索,历史上的明武宗确实有许多的女人,刚开始还是些云英之身的女子,可发现种不出孩子之后。
朱厚照就另辟蹊径,颇得魏武遗风的找了不少的有夫之妇,这些有夫之妇基本上都生过孩子,按他的逻辑,既然生过孩子,那肯定还能再生。
可惜依然种不出来。
“东宫里也有不少的宫女,殿下睡过她们没有?”
“?”
朱厚照先是一怔,旋即就有些臊得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你问这个作甚?”
“就是问问。”
“这等私密之事,本宫不能同你说。”
“没睡过?”
“.”
听到这话,朱厚照登时就有些急了,连忙反驳道:“怎么会,本宫当然睡过。”
瞧见这一幕,夏源乐了起来,谁能想到,这倒霉孩子如今竟还是个纯情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