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偌大王家的家主,想要见王蔼一面可不容易,哪怕是嫡脉子孙,也不是说见就见。
但王家大院出了这么大事,大房也按捺不住。
王蔼长子共有三子三女,第三个孩子并非异人,长子王光奇主持王家大院日常事宜,为人成熟稳重,颇有城府。
次子名王光济,最为得宠,也是王并的父亲。
一见到王蔼,便告起状来。
“爷爷,王修这些天,是越来越过分了,如果不是您念着当年的旧情,他那一脉哪里能留下来。”
“我都知道了,闹一闹也好,年轻人有些朝气,对王家来说不是坏事。”
王光济微愣,额头见汗。
王蔼道:“我这些年不怎么抓细节,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但也不能太浑,要给各地的支脉旁系做表率。”
王光济知道王蔼的意思,在他们兄弟两的操持下,有些地方让王蔼有所不满。
“孙儿明白。”
“人老了,越发念我那哥哥,小修变了,这很不错。”
“不过他这次确实出手重了,虽说王松该打,却将人毁了容,下手狠了些。王伦几个死了吗?”
王光济连忙道:“鞭足了一百,只剩半口气。”
“这孩子懦的很,怎么一下煞气这么重?”瞥了王光济一眼,他讪讪一笑,王蔼道:“下放出去磨砺磨砺。”
王光济顿时眉开眼笑,王蔼摇头:“要能容人,尤其是自家人。”
王光济连忙答应,王蔼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下去吧,叫我那乖曾孙过来。”
“好咧,爷爷,您等会,这就叫并儿过来!”
……
临行前的一晚,月朗星稀,王惊玄来了,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修,喝酒吗?”
王修一个激灵,恶寒道:“不要叫我修,什么三流言情剧里的称呼,听起来就腻歪,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王惊玄摇头,奇怪他还能笑出来。
王家没有人能违逆王蔼的命令,这次说得好听点叫磨炼,说难听点就是放逐。
嫡脉的名分虽然没有去,但恐怕回不来了。
坐下后,王惊玄道:“你,唉,算了。”
“支支吾吾,一点都不痛快。”王修哈哈一笑,倒了一杯酒,酒液清亮,芬芳扑鼻,刚入嘴里,便止不住咳嗽。
王惊玄笑了,这半个月来,大院子弟视王修为蛇蝎,唯恐避之不及。
毕竟在传言中,王修性情大变,不仅不再软弱,反而又狠毒又有心机,加上身份特殊,更是不敢亲近。
王惊玄却明白,王修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至于所谓残暴心机的那些事迹,深究起来呢?
家奴挑衅,不该打?苛刻饭食,不该教训?贪墨用度,不该原原本本拿回?颠倒黑白是非,更是该施雷霆之威!
他做的事,都有道理,一点都不过分。
只是可惜啊可惜,王修虽然是嫡脉,毕竟不是来自于王蔼。
就像他只是旁系,再有天资也能一眼看到上限,王惊玄低眉轻叹,忽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
王修若有所觉,道:“你身为旁系,却能列入潜龙榜,修行的也不是什么王家秘典,比起王轩昂来强多了。”
“不敢当。”王惊玄忙不迭道。
区区旁系,岂敢和嫡脉并论。
王修哂然道:“你我是大家族的子弟,家族的好处不言而喻,但家族也是一种桎梏。”
王惊玄不禁叹道:“你倒是豁达。”
“嘿嘿,我倒嫌这王家太小了,正好出去走走,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不仅是你,所有人都要大跌眼镜!”
那面上洋溢的自信风采,也让王惊玄侧目,心中却很悲哀。
‘家主的意思很明白了,你哪里还有回来的机会?’
却也不会明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只是敬了他一杯。
王修不置可否,半个月来,丹田中灵火已有九指,只待九九归一,成就一劫修为!
届时不仅是修为大进,更能开启炼器篇,锻体篇,真正站稳了脚跟!
一个王家,还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有五六分醉意,王惊玄告辞而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老忠打点好行李,王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
老忠道:“少爷,请恕老仆不能跟随!”
王修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老忠老了,在王家大院度过余生就好,没必要跟着他奔波。
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少爷走了,只是家主一句话,这条嫡脉也就去了,如果老仆再走,这王家大院,还有谁知道少爷这一脉?”
老忠流出泪来:“我在一天,就要让大院里的所有人知道,少爷没有消失!”
王修愕然,那点不舒服化为云烟,心中一暖:“其实……”
拍拍老忠肩膀:“罢了,等我王者归来!”
王修提着行囊,扬长而去,老忠一抹眼睛,手背湿润:“誓死为少爷守节!”
“噗!”王修一个趔趄,差点跌跤。
……
没有按照买好的机票直达,王修一路走走停停,心中记挂的自然是修为的提升,这比什么都重要。
但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精气已然足够,灵火也有九转,却迟迟没有突破的迹象。
这几天炼化的精气都逸散开来,虽然没有浪费,被身体吸收,让躯体更为强健。
可根本还是在于丹田中的灵火,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感悟不够?还是什么缘由?’
他也暗自思忖,按理来说,一劫修为是水到渠成,涅槃经第一重之前最大的瓶颈,乃是三大玄关。
三关合一,炼就神通,第一重就算修成了。
修为陷入停滞,他倒也没有钻牛角尖,于长远来说,这只是一点小小波折。
今日阳光大好,所在的城市也有高山一座,便出了旅馆,拾阶而上,观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不是什么休息日,登山客寥寥无几,可每一个登山者,无论男女,看向王修的眼光里,都有一些讶异。
‘是不是太高调了?’王修扫过胸腹双腿:“管他呢,我舒服就行!”
很快登上山顶,扶栏放眼,心胸也开阔了几分,只觉岁月静好,万事无忧。
丹田灵火登时蠢蠢欲动。
王修莞尔,确实只是修行路上微不足道的小小波折,也不急着抓住这丝感觉,将心情放在风景上。
他嘴角含笑,双目幽深,气度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最是一身装扮,和来往穿着严实的登山客截然不同,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