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还有公道吗?”
王修怒发冲冠,一连三问,如烈火席卷,仿佛将堂内的空气搅动,口鼻呼出的气体带着微不可觉的灼热感。
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王伦发笑,王松更不屑多说。
异人的王法!就是家族门派的规矩!异人的法律,就是家族门派的法律。
常人世界的一切,在这里走不通!
至于公道,王松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扫视堂内众人,此时此刻,公道姓王!名松!
王松哂然:“看来是没有了。”
那面上的愤怒似乎从未存在过,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悠悠走到了刑具架旁,拿向一条长鞭。
掌管刑具的子弟微惊道:“修少爷,你想做什么?”
“你也认为老忠是摔伤的?”
子弟目光转了两转,道:“这,公道自在人心,想必会有定论,我看管刑具,还望修少爷不要和我为难。”
“公道自在人心?”王修面上戏谑:“亏你也说得出这种话来!”
堂内众人目光交换,那子弟脸上青红交加,王修冷哼一声,抽出长鞭,一抖便有霹雳之声。
王伦等人头皮发麻,心头莫名有些惊恐,在家规堂内,王修难道还敢动手?
王松笑眯眯道:“修少爷,这是打算唱哪出,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不会想在堂里动私刑吧?”
心里突然喜出望外,甚至希望王修再大闹一场。
现在的一切,其实都只相当于一个下马威,让王修认清楚他这条嫡脉,在王家大院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别以为突然强势起来,就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同样是嫡脉,也有高下之分。
然而归根结底就是个下马威罢了,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对王修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但他要是在家规堂动私刑,那意义可就完全不一样。
家规堂不是后厨,更不是聚宝楼。
它代表着王家对内的无上权威,尤其是会审开启的时候,纵然堂主有什么误判,也要等会审结束。
倘若王修敢动手,就是挑战无上权威,可谓是丧心病狂,不当人子!必受重罚!
自从王修拿起鞭子,堂内众人纷纷失色,老忠也想到某种可能,少爷年轻气盛,倘若,倘若……
王修哂然:“公道不在人心,而在我辈手中!”
他当然也了解这里面的干系,在家规堂动手,无疑是个不好的决定。
但是,大房下了臭棋,臭便臭了;他就要狠狠教训,教训便教训了!
如王松所想,这满堂上下,都是大房的人,想要摆事实讲道理讨个公道,简直和白日做梦差不多。
既然道理讲不通,这一口郁气便发不出,他也可以选择忍让,来日慢慢对付这几人。
以他嫡脉的身份,天然就占尽了优势,整治王松或许有点困难,报复王伦几人却并非不可能。
所以,不如忍了。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
真的该忍了吗?老忠替他挨了多少顿打?
明明是良善,就该白白受小人的欺负吗?想要报复,只能卑微的使用小人的手段吗?
王修龇牙一笑,身为修仙者,还要忍气吞声,用这种鬼蜮伎俩,和小人又有什么区别!说出去都丢人!
即便老忠愿意,他也不会退缩,也并不仅为老忠讨公道,更为了自己!
若无一腔勇决之气,这条逆天之路,又能走多久!
今日这一百鞭,非打不可!
王修一步步走向王伦等人,王松的心跳都慢了半拍,既期盼他动手,又有一丝惊悚。
堂内众人猜测纷纷,究竟王修是做做样子,还是真敢在家规堂里动私刑。
直到那龇牙一笑映入众人眼中,于是所有人都毫不犹豫的确信,王修是真的敢动手!
王松心头一寒,那一抹厉笑刻骨铭心,忽然明白那份惊悚从何而来。
此子端是目中无人,狂妄至极,是谁给他的自信!
‘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嫡脉,我却不能被他慑住了。’讥笑道:“修少爷现在后悔可来得及,不然的话……”
“老杂毛,下一个就是你!”王修回眸一扫,既然决意动手,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
堂内众人愕然无比,王家这数百年来,还没有出现家规堂主被人鞭打的记录。
王松愣了一下,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这个废物!”
一个前几天还是废人的东西,注定成不了气候的嫡脉,仗着自己的身份……
不知为何,家规堂内落针可闻,瑟瑟发抖的王伦等人都忘记颤抖,一双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王松。
本来准备看好戏的两个主事猛然起身:“王松,你身为家规堂的堂主,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堂主辱骂嫡脉,岂不知嫡脉不可辱?”
“没想到,这王修真是好深的算计,故意激怒堂主,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众人窃窃私语,对王修的心机叹为观止,又残暴,城府又深,连王松都被他拉了下来,有奸雄之姿。
王松面白如纸,往椅子上一倒:‘完了。’
王蔼执掌王家六十余年,在王家内部,比起皇帝也不遑多让,又因得位不正,对名分偏执到变态的地步。
嫡脉为尊凌驾于一切家规之上。
是以往日王修再怎么软弱,也没有人敢辱骂殴打,只能在背地里耍弄手段。
此刻王松在大庭广众下失言,哪怕是身为自己人的两位主事,也迫不及待要和他撇清关系,以免牵连自身。
王松愤然望来:“你,你好毒!”
王修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脑补成奸雄,哈哈一笑:“老杂毛,先吃我一鞭!”
皮鞭一卷,撕裂空气。
王松握紧拳头,又松了开来。
噼啪一声,正中面门,登时鲜血淋漓,痛到扭曲。
王修大步而来,将他从主位上一拉,如老狗一般扔在地上。
王松瞧见那眼中的狠厉,心惊肉跳,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我失言,怎么可能让你……”
王修心里还有些不爽利,森然道:“我倒是希望你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话,我打起来更痛快些!”
说罢又是一鞭,皮肉翻卷,在他脸上画了个大大的‘X’,王松已经睁不开眼,痛哼一声。
堂内子弟心惊胆战,两个主事忙不迭上来:“修少爷,够了够了。”
“你们也想吃鞭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