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洋楼是和四海旅社大院相连通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有一间二层的小洋房。平时不接待客人,只有张涛和四叔来的时候住在这里。再有就是一些日本人来到镇里也是住小洋楼,房价不菲。
张涛带着四叔和槐花走进小洋楼,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几个小伙计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已经非常干净的卧房。张涛看伙计们都出去了,对瞪着他的槐花说:“姑娘,别误会,我把你请到这里来,是想让你认一个人,只要见了面,不管你认识不认识都来去自由。”说着给槐花松了绑。
槐花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活动活动筋骨之后,转身毫无预兆地对着张涛就是一个窝心脚,张涛连忙闪身躲过去,带翻了旁边的茶桌:“我说你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张涛左躲右挡,“我不是说了,就是让你认个人,不想把你怎么样!”
槐花的攻势丝毫不减,在被张涛挡下了一掌以后,咬牙切齿地说:“汉奸就不能活着,今天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张涛被骂,心里却暗暗地高兴,越发肯定自己是找对了人,刚要张嘴说什么,房门突然“咣”的一声撞开了,冲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身高足有一米八多,浑身的横肉,穿着讲究的丝绸汗衫,手里提着一个大箱子,一对凶光四射的三角眼,左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疤,面目格外狰狞。大汉极为彪悍,撞开了房门速度丝毫没有减,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张涛身前,生生受了一记重拳却连身子也没摇晃一下,一抬手就抓住了槐花的手腕,一使劲,槐花一动也动不了了。大汉一开口,声如炸雷:“你干啥的,敢和我们东家动手?”眼睛一瞪,倒是看清了面前这个姑娘的长相。“小姐,你是小姐?”他呆愣愣地站在地下,手一下子松开了,呼吸急促起来,脸上的横肉跟着一抖一抖的。
张涛有了喘息的时机,挥手叫冲进来的几个伙计退出去,笑呵呵地说:“‘大疤瘌’,这丫头后脖子有梅花痣,是你找的人吧!”
“扑通!”叫作“大疤瘌”的大汉庞大的身躯硬生生跪了下去:“大小姐,我可找着你了!”一句话没说完,泣不成声。
“‘大疤瘌’,她到底是谁?”张涛疑惑地问。
“栓子叔,我爹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团的人马,怎么一夜就没了?”槐花没理会张涛,扑通一声也跪下去,抱住一个劲儿磕头的“大疤瘌”,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淌。
“大小姐,团长他,他让瘪独子汉奸给卖了,1600多弟兄呀,说没就没了呀。那天晚上……”
在“大疤瘌”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张涛知道了槐花本名叫刘战歌,在北平读书。她的父亲刘虎上校本是张大帅的贴身警卫副官,在皇姑屯事件中,因为公务没有和大帅同车返回奉天逃过一劫。刘虎拒绝了少帅的挽留,离开大帅府当了一个团长。
很快这个团就在刘虎的**下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老虎团,并把“杀鬼子、祭大帅、不扰民、真抗日”作为口号。张学良对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团长也是恩宠有加,“九一八”事变之前,从国外进口的军火装备都是优先配发给这个团。在“九一八”事件前夕,这个有1600人的全进口装备加强团的战斗力实际上已经接近关东军的一个联队。
“‘九一八’呀,是哪个生儿子不长**的犊子下令不抵抗。我们团不管那鸟命令,就是死死地卡住了锦州,不让鬼子南下,团长领着俺们给大帅戴着孝打鬼子,那仗打了两天两宿呀,过瘾!”“大疤瘌”的思绪回到了战火纷飞的锦州,猛地擦了一把眼泪,“鬼子的枪没有咱们的枪快,那歪把子哪能和咱的捷克式比。咱们又是居高临下,整整杀了他一天,打死六七百小鬼子。第二天小鬼子就学奸了,先是上了装甲车,可是咱有意大利战防炮呀。揍趴窝狗日的五六辆就不敢上了,又换了招打毒气弹。嘿嘿,老天爷照顾咱,风向变了。”
“那怎么就败了?”张涛疑惑地问。
“大疤瘌”脸色一暗,“天擦黑的时候,一伙东北军的败兵从后面上了山,说是打散了,要加入我们打鬼子。领头的是个少将,和我们团长认识。俺们看见了自己的队伍,那是高高兴兴地把他们迎进了阵地呀。谁知道,谁知道除了那个少将是真的,后面的兵都是关东军装的呀。当时团里就乱了套了。小鬼子还在里面埋伏了忍者,6个营长,一眨眼就被劈死了5个,参谋长也成仁了。我和团长仗着功夫好撤到了二线阵地,团长让俺带着警卫连突围,我是死也不干呐。团长给了我3个任务,一是给老虎团留点种子,二是照顾大小姐,三是把团里的花名册带出来,告诉那些军属,他们的孩子死在抗日战场上,没有孬种!”
“4年来,我是挨家挨户地告诉呀!今天,大小姐是最后一个,大小姐,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就是这名册。”“大疤瘌”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一个已经卷了边的小本子,“大小姐,小黑山的老狼营就是团里剩下的弟兄起的绺子,大小姐去找他们吧,领头的是团里的副参谋长,柳应元少校。”
“我爹和团里的弟兄都走了以后,你就当了汉奸?”槐花满脸泪水,眼睛却通红通红的。
“大疤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大小姐,谁是汉奸?”
“你不是汉奸吗?”槐花伸手一指,硬生生几乎戳在“大疤瘌”脸上。
“大疤瘌”惊慌地跳起来:“大小姐,这话可不能瞎说!我啥时候是汉奸了?”
槐花冷笑着站起来,咬牙切齿逼问:“你不是汉奸,为什么要给汉奸卖命?”恶狠狠地盯着张涛,眼里喷出火来。
“大疤瘌”扭头看了眼张涛,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张口辩解,张涛走上前:“刘小姐,你说我是汉奸?”盯着槐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
槐花的眼睛里生出钩子,死死盯着张涛衣服上的日满亲善徽章:“不是汉奸为什么穿着汉奸的皮?”
张涛一把扯下胸口的徽章掷在地上:“老子脱了这身皮就是‘杀八方’!”
“杀八方”可是个传奇的人物,也是方圆百里的胡子头。3年前“杀八方”带着200多人打下了鬼子的临时野战医院,连伤员带军医杀了100多个鬼子,自己也陷入了赶来增援的日本兵的重围,日本人对外宣称击毙了“杀八方”。可是从那以后,就经常有单个儿的鬼子汉奸被暗杀,而且尸体上都有一张字条“杀此人者,‘杀八方’。”从此,“杀八方”就神了起来,有的老百姓说“杀八方”根本就没有死,突围了出来。有的说“杀八方”是杀神转世,有三头六臂九条命,说啥的都有。虽然日本人全力追捕,可是却没有“杀八方”的丝毫线索,只有鬼子汉奸死在“杀八方”的手里。
看着槐花惊奇的样子,“大疤瘌”连忙说:“大小姐,东家真的是杀鬼子的汉子,从前年开始,就报‘杀八方’的蔓了。我和几个杀鬼子的兄弟都是东家照料着,以后你留下也行呀。”
槐花不解地看着张涛:“你是胡子?”
“不是。”张涛摇了摇脑袋。
“抗联?”
“那吃树皮的苦,我可吃不了。”
槐花脸色一寒:“你怎么证明你是‘杀八方’?”
张涛二话不说拔腿向外走,三两步奔上马车拿出一个小箱子抱回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罩、一柄雪亮的匕首,还有一个纸包。张涛把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日本人的证件——“瑞县县**顾问丸山翔太”。证件下面压着的,是一个血糊糊的人耳朵。张涛看了看脸色发白的槐花:“这够了吧?我还得谢谢他,要不是我插了他之后进城躲风,也遇不到你。现在该你说说了,你怎么到了黄老爷子家里。”
槐花的眼睛迷离了起来:“华北虽大,却已经容不下一张书桌了,课是没法再上了,我一直四处奔走打听我爹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刚刚回老家就被姓黄的绑到了他家里,才两天,正要找机会逃出去,就碰上你了。”
“小姐,以后你就有着落了,我也就放心了。”“大疤瘌”说着,把头转向了张涛,“东家,跟着你这一年半,是我王栓子最痛快的时候,跟着你打鬼子,过瘾呐!以后你可要自己注意安全,到哪儿去都带着点儿四叔。还有,能不能帮我到离这里30里的榆树屯,安葬王老太太?昨天,我去告诉老人家她孙子阵亡的消息,老太太在我走后,穿上了干净衣裳,不知道在哪里弄了点土**,埋在鸡蛋篮子里就进了城。城门楼子鬼子搜身检查的时候,老太太用烟袋锅子点着了**,老太太今年76了,呜呜呜……”“大疤瘌”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抽噎,“张参议,拜托了,‘大疤瘌’给您老磕头了。”说着趴在地上“咚咚咚”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张涛听他这话音儿不对,暗暗把手里的茶杯攥紧了。果然如张涛所料一般,“大疤瘌”仰天长吼一声:“团长,生死弟兄们呐,俺任务完成了,俺去找你们了,给俺领个道儿呀!”肩膀一抖,一只勃朗宁小手枪从袖口滑落在手中,“大疤瘌”毫不犹豫地把枪管伸到了自己的嘴里。
张涛抖手掷出茶杯,咣一下把手枪打飞,脸色一寒:“你要做什么?不报仇了吗?”
“报仇?对,我得报仇!”“大疤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太太都知道和小鬼子同归于尽,你一个大老爷们就想自己拿枪把自己崩死?你还是不是我爹带的兵!”槐花上前抱住“大疤瘌”,一脸泪水大声斥责着。
掌柜“人精子”手里握着手枪,一直和四叔守在门外听着动静,这时候推门进来了:“东家,吃的送上来了。”一闪身,几个小伙计拿上来粉条炖狍子肉、野鸡崽子炒咸菜条,还有清炖鲤鱼和一盘切开的还在流着油的腌野鸭蛋。主食是羊肉芹菜饺子和香喷喷的新苞米熬的稀粥。当然也少不了生菜蘸酱和张涛最喜欢的十里香小烧。
张涛和四叔中午就是啃了点干粮,槐花更是一天都没有吃饭,几个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懂事的小伙计给几个人的碗里盛了点蒜酱,又一人分了一碗粥,把酒斟上以后就退了出去。
“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张涛说完,夹起一个饺子蘸着蒜酱整个吞了下去,烫得自己嘴里“嘶哈”好几下才咽下去,赶紧喝了一口鱼汤顺了顺。
几个人围坐着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张涛举起酒杯:“来来来,吃差不多了就开喝,这第一杯酒……”
话音未落,窗外枪声骤起……
“砰!”“砰!”“砰!”“吧勾!”“吧勾!”“砰!”“吧勾!”
密集的枪声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张涛的祝酒词。
张涛条件反射般地弹起来拉灭了灯。
“有短枪,还有三八大盖!”“大疤瘌”仔细地分辨着枪声。
“看来是有人和鬼子接火了。”四叔拔出了腰间的双枪,“听着是往咱们这边来了。”
“‘大疤瘌’、四叔和我上天台,刘小姐在屋里千万别出来!”张涛抓起手枪,果断命令。
“东家!”掌柜的手里拿着马牌撸子冲了上来,后面跟着四五个端着三八大盖的伙计。
“‘人精子’,你和几个伙计就守着刘小姐,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事儿!”张涛一手拿着左轮,一手拿着****往外走。
“大疤瘌”把自己的小勃朗宁递给槐花:“会用不?”
“勃朗宁嘛,会用,小时候少帅带着我拿它打过鸟。张涛,我也去!”槐花接过手枪跟在后面。
“别捣乱!”张涛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槐花立马停住脚,没动静了。
小楼的天台能够覆盖整个大街的火力点,就见几个穿着破烂的矿工服装的人在前面跑着,方向正是四海旅社,这几人一边跑一边回头射击后面追赶他们的几十个鬼子。
“给!”张涛把手中的左轮递给“大疤瘌”。
“少爷留着自己用吧,我有家伙,嘿嘿!”“大疤瘌”打开了自己的大箱子,里面赫然是一支美国黑帮的制式装备,有100发弹鼓的“芝加哥打字机”汤姆逊大口径***。
“多亏带着这家伙,要不然拿什么招待小鬼子。张参议,打吧。”“大疤瘌”上好了**,眼中杀气腾起。
“再等等,不对劲。怎么这两伙人打了这么半天一个挂花的都没有。”张涛观察了一阵,冷静地说道。
“这伙小鬼子眼神不济呗,张参议,再不出手这几个够呛,听,有摩托车的声音,肯定是小鬼子的歪把子要到了。”“大疤瘌”的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勾到了扳机上。
“你们的,逃不掉的,投降的‘干活’,关东军优待大大的。”眼见鬼子越来越近,向那几个人喊话。
那几人跑得气喘吁吁,离小洋楼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领头的回手冲着鬼子打了一枪之后大喊:“抗联宁死不做俘虏,关东军让我们投降,门儿都没有。”
张涛眼前一亮,微微一笑,对“大疤瘌”和四叔说道:“怪不得不死人,都是一伙的。”
“东家可别弄错了,毁了抗联的弟兄。”“大疤瘌”急得脸上的疤一跳一跳的。
“你叫那些日本兵什么?”四叔冷冷地问。
“小鬼子呗!嗯?差点把爷爷糊弄了。张参议,打哪伙?”“大疤瘌”狠狠地啐了一口,端起了机关枪。
“哪伙近就打哪伙,那个领头的别打。”张涛挑了下眉毛,瞄准了一个敌人。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芝加哥打字机欢快地响了起来,马上就撂倒了两个“抗联”。
“哒哒哒!”“哒哒哒!”四叔手中的镜面盒子调到了连射,两个点射撂倒了两个。
“砰!”又一个“抗联”双眉间绽放一朵血花。
“砰砰砰砰!”领头的特工双手双腿各中一枪,杀猪一样叫了起来,满地打滚。张涛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大疤瘌”,“大疤瘌”扯开大嗓门就喊了起来:“底下的人听着,我们是滨岛张参议府的,皇军来满洲是建设这个王道乐土来了,不要抵抗了,马上投降!皇军给你们留一条活路!”
张涛听得乐不可支,憋住了笑,凑到了“大疤瘌”耳边:“说话一套一套的,挺有当汉奸的潜质呀,有发展!”
“大疤瘌”阴阳怪气地说:“整天跟着东北头号年轻汉奸混,还能不学着点!”一句话呛得张涛翻白眼。
“别闹了,鬼子上来了。少爷应该出去见见。”四叔低声说道。
大队的鬼子围住5具尸体和半个活人,3辆翻斗上架着歪把子机枪的摩托车,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四叔跟我走,‘大疤瘌’在这儿守着,机灵点儿。”张涛拍了拍“大疤瘌”的肩膀,带着四叔优哉游哉地溜达出来了。张涛穿着一条白色的西裤,白棕色相间的意大利皮鞋,上身是一件做工讲究的丝绸衬衫,上面挂着背带,完全是时髦花花公子的模样。如果手里不是拎着银白色****的话。
打头的摩托车上跳下来一个鬼子军官,这个鬼子少佐面目文静,嘴唇上也没有讨厌的仁丹胡,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裤线笔直,手套雪白,消瘦的脸上挂着一层冷冷的冰霜。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晴川少佐,为了这几个小毛贼您就从锦州跑这儿来了,还真是辛苦。”张涛伸手掏出一支烟,跟在后面的四叔赶紧凑上前点上了。
“张参议,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我们是一路追寻这‘杀八方’的踪迹来的这里。”少佐的眼睛眯了起来,普通话说得非常流利。
张涛心里一动,嘴上却说:“没办法,就是操心的命,黑龙会的生意我哪里敢不好好打点呀。你刚才说‘杀八方’,这‘杀八方’又出现了?”
“瑞县的出现杀人,丸山君的遇害。这几个人,是皇军的要犯,张参议全都打死了,活口的没有,我的交差的不好办!”晴川接过了张涛递过来的“三五”,点着吐了一个烟圈。
怀疑我替抗联灭口?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张涛嘴角微微上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晴川少佐一边抽着烟,一边眯着眼睛看着张涛。
张涛耸了耸肩笑道:“少佐这话说哪里去了,我哪能不给你们特高科留活口呢?”说着,在躺在地上装死的“活口”身前蹲了下来,恶狠狠地把枪口戳进了他身上的伤口,猛力一搅。
“哎呀妈呀!”那家伙一声惨叫爬了起来,死人复活了。
“别他妈叫唤,我问你,瑞县的太君是不是你杀的。你可要说实话!”张涛把“实话”两个字咬得极重,手上又加了点力道。
倒霉的特务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巨大的疼痛让他本能地点了点头:“是,是,饶命饶命,其实我是……”
“砰!”特务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弹孔,喷出的鲜血溅了张涛一身。
张涛佯装愤怒地站起来转过了头,看着晴川少佐的枪口还冒着青烟,故作惊讶地说道:“晴川,你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是杀害皇军的凶手,我正要问他还有没有同伙,却被你打死了。这个王八羔子害的我接受检查的时候在车里‘办事’都被看见了,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杀害皇军的凶手当然要死!”晴川少佐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枪。
“好好,我明天早上就给久保太郎打电话,问问特高科应该怎么对待被俘的抗日分子。真晦气,溅了一身的血。”张涛转身往院子里走,刚走两步又停下了,折回晴川面前,把手枪递了过去,“枪膛里面进血了,找你们的军械所清理一下,亲王赐的宝贝我们可不敢乱弄。对了,你可得快点啊,我还指着它防身呢。”不管晴川同意不同意,他把银白色的手枪一把塞进了晴川的手里,转身走了。
晴川手里拎着张涛的手枪,抽着嘴角盯着他的背影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参议阁下,您的帮助特高科会记住的,日后加倍奉还!”看着张涛头也不回,带着四叔闪进小洋楼,他黑着脸对身后的鬼子兵说:“给久保大佐发报,试探行动失败……”
张涛回到房间,看到槐花已经洗了脸换了衣服,一身半新的学生装穿在她身上格外合体,蓝裙子下露出两条白藕般的小腿让张涛看得眼睛发直。
“没看出来,大英雄还有侦探的能耐!”槐花一笑,露出了两个可爱小酒窝。
张涛本来想自己跟槐花好好显摆显摆,看着咧着嘴傻笑的“大疤瘌”,上去抽他一个嘴巴的心都有。“大疤瘌”看到张涛瞪着自己,没心没肺地傻笑着,用手挠着脑袋:“那啥,饿了,吃饭,吃饭哈。”
饭菜已经重新热了一遍,“人精子”掌柜也一起上了酒桌。本来是夏天闷热的天气,小烧酒喝下去就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面,一口一身汗,天棚上的吊扇往身上一吹,说不出的凉快与舒爽。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真过瘾,晴川那个杂种的脸气得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色都有。”张涛美美地啃了一大口狍子肉。
“少爷今天有些过了,人都杀了,怎么还故意气那个晴川。”四叔慢悠悠地说。
“他算计老子,还不兴老子气气他?”张涛满不在乎地喝了口酒。
“东家,特高科不会平白吃这么大亏,不定要起什么幺蛾子,最近小心点吧。”“人精子”也赞同四叔的看法。
被他们一说,张涛也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了,但是他那个犟驴脾气又不可能认错,马上转移了话题:“槐花,你说你认识少帅?”
“嗯,我爹曾经是大帅的侍卫,我娘去得早,我爹又忙,只好把我放在了军营里。少帅比我大10岁,那时候还在上学,也在军营里,慢慢就认识了,有时候还一起玩。我现在要是见到汉卿哥,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把我爹孤零零地扔在了大虎山。”说着,一低头,眼圈红了。
“唉,少帅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说着算的。”八面灵通的张涛,对于这些个内幕还是略有耳闻的,拿起小酒盅向众人举了举,自己先一口干了,吧唧了一下嘴心虚地说道:“槐花,我寻思了,你不能跟我回参议府。”
“你就这么讨厌我?”槐花不高兴了,努了努小嘴。
“不是,你听我说。”张涛赶紧解释,“老狼营是老虎团的种子,得有人带头,你是张团长的千金,就算是不常待,也得露个面不是?”
“对呀对呀,柳参谋长和弟兄们看到大小姐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呢。”“大疤瘌”兴奋地搓着双手。
“至少也得先避避风头,鬼子很快就会查出来刘小姐这条线。”四叔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明天天一亮我就走!”槐花贝齿一咬,“不就是当胡子嘛,正好给我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