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呀!”
正背过去烧水的昔归听到动静,刚转过身来就吓了一跳:“你是谁?”
这小姑娘生得瘦瘦小小的,身上的粗布衣裳打了好几个补丁, 洗得都已经泛白了, 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巴, 她的皮肤粗糙暗黑, 小脸上没有几两肉, 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眼型很漂亮, 眼尾略微,就是眸光暗淡无神, 没有桃花眼所独有的眼波潋滟, 反而像是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黑雾。
她见到马车上还有人的时候, 先是怔了怔, 随后,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眶里立刻浮现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变得有些朦胧。
“姐姐……”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可怜巴巴地看着盛兮颜,带着祈求地说道,“有人在追我,你让我躲躲吧。”
盛兮颜挑了挑眉梢, 温声问道:“是谁在追你?”
“是坏人。”含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 脸颊上湿成了一片。
她本就生得瘦小,一掉眼泪, 就更加的可怜,像是流落在街头的幼兽, 小心翼翼地往路人身上蹭,想要寻求一份呵护。
“肯定是往这里走了!”
“赶紧再找找,这丫头片子狡猾着呢!”
马车外头有些喧闹,盛兮颜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就见有两个伙计打扮的青年正在四下找寻着什么,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往人群里挤,另一个探头去看来往的马车。
盛兮颜的马车单看规制就是朝中命官家里的,他们远远看了一眼,没敢过来问。
盛兮颜放下了窗帘,小姑娘抽泣着说道:“姐姐,你别把我交给他们好不好?他们是百花楼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百花楼?”
这一听就是青楼楚馆的名字。
“姐姐,你就救救我吧。”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她的上半身稍稍前倾,小心地朝盛兮颜靠近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姑娘。”昔归先心软了,悄悄拉了拉盛兮颜的衣袖,帮着求情。
盛兮颜毫不动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他们是百花楼的,而不是前头的廖氏医馆?”
他们从她马车旁跑过去的时候,她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味,而且,他们衣服的胸口上分明绣了一个小小的“廖”字。
“廖”和“百花楼”,这几个字,她还是分得清的。
昔归默默松开了捏着盛兮颜袖子的手,还是自家姑娘眼光毒辣。
盛兮颜笑眯眯地说道:“他们追你,莫不是你偷拿了他们什么东西?”
小姑娘抽泣着,眼眶更红了:“姐姐……”
“别装哭了,你装得是很像,但是……”盛兮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她也装过,而且装得更像!
小姑娘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渍,默默地坐直了身体,眼中刚刚还在滚动的泪水,一下子就消失地干干净净,变得面无表情,桃花眼暗沉如幽深的深潭,望不到底。
她的嘴角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这瞬间的变脸让盛兮颜的心里有些微妙,有些复杂。
盛兮颜的声音不由柔和了一些,问道:“你偷拿了他们什么?”
小姑娘把手伸进了袖子,取出了一小碇银子,还有一根老参。
这两样东西就放在她的掌心中,她手掌摊开,伸到了盛兮颜面前。
盛兮颜注意到她掌心里生着好几个薄茧,刚到十一月,她的手指上就生了好几个冻疮,有些肿大和溃烂,还有好几道明显被藤条打过的红痕。
见她在看自己的手,小姑娘也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反而把手掌往她面前送了送:“给你。”
她的声音里,不似刚刚那样带着祈求和讨好,而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
“东西给你。”她说道,“你想把我交出去就交吧。”
她说的冷静极了,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盛兮颜没有动,不知怎么的,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努力的,认真的想要活下去的影子。
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活着?但有的人却不得不自己替自己来挣得一份生机。
就算重生至今,盛兮颜自己也是用过了不少手段,才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盛兮颜抬手接过银子和老参,自己又额外加了一块碎银子,一并给了昔归,让她去处理。
昔归下了马车。
她们没有把她交出去,让小姑娘有些意外。
她一开始是躲在墙角那里,想趁着人多跑走的,结果正好看到这辆马车停下,见马车上的人下去了,她才干脆躲了上来。
原本只是打算避避风头的……
她的睫毛颤了颤,沉默地坐着,直到,她闻到了一股很是香甜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腹中传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一块还散发着热气的马蹄糕递到了她的面前,盛兮颜眉眼含笑,声音温和似水:“吃吧。”
小姑娘别过头去。
盛兮颜笑道:“就当作你用刚刚那锭银子买的,好不好?”
小姑娘又把头转了回来,对上了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眼前这个人,前一刻才揭穿了她,现在又温和地给她吃的。
她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拿过了马蹄糕,直接就塞进嘴里,没嚼几下就囫囵吞了下去。生怕她噎着,盛兮颜赶紧给她倒了杯茶,递到了她的手上,然后用帕子又拈起了一块给她。
就着茶水,小姑娘一口气吃掉了四块,才依依不舍地住了手。
她还没吃饱,连半饱都不够,但食盒里的马蹄糕已经被她吃掉一半了,她不能全吃光。
“姑娘。”昔归上了马车,禀道,“人已经打发走了。”
东西送还,又多添了一块碎银子,就算对方还有些骂骂咧咧,也适可而止地收了手。
小姑娘紧绷的肩膀放松了:“我走了。”她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盛兮颜刚要让昔归拿两个银锞子给她,小姑娘的身体突然一晃,直接就面朝下摔了下去。
“呀。”
昔归惊住了,她赶紧扶住了她,入手就觉得她身上滚烫,昔归连忙焦急道:“姑娘,她发烧了。”
“先把她放下。”
盛兮颜过去给她探了脉,眉头轻蹙了起来。
刚刚盛兮颜就觉得她面色灰暗,原以为她是饿极了,没想到还发着烧。
盛兮颜懊恼了一下,自己的经验果然还是不够,望闻问切,要是外祖父的话,肯定不搭脉也能看出她在发烧。
“昔归,你先去帮我去抓一副药。”
车厢里没有纸笔,所幸昔归的记性不错,盛兮颜念了两遍,她就全记住了,匆匆去办。
盛兮颜拿出针包,单手扶着她,让她瘦小的身子靠自己身上,然后反手把银针扎进了她脖子后面的大椎穴。
然后是合谷穴,曲池穴……
她烫得很厉害,从脉像上来看,应当是得了风寒,只不过她实在太过虚弱,一个小小的风寒就摧枯拉朽,让她整个人都垮了,身体掏空的非常厉害,这绝不是三五天就能做到的,至少也是经过了长年累月。
小姑娘闭着眼睛,发出难受的呜咽声,似是有点清醒,又似有些迷糊。
“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盛兮颜落下了最后一根针,她慢慢地陷入了沉睡,气息也渐渐平稳。
“颜姐姐!你没去看太可惜了……”
看完了大半场热闹的程初瑜愉快地回了马车,一看见马车上多了一个人,她挑眉问道:“这是谁?”、
“不知道。”盛兮颜摇摇头,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又道,“她发烧了,烧得很重,我留她休息一会儿。”
程初瑜点了点头,她自己给自己倒了茶,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问道:“她睡着了吗?”
“暂且是睡着了。”盛兮颜当着她的面,把小姑娘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了,再抬手搭在她的额头试体温,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让昔归去抓药了,我们过一会儿再走。”
“好!”程初瑜刚应完,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刚刚是在拔银针,不敢相信道,“颜姐姐,你会医术?”
她惊讶地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我外祖父教的。”盛兮颜的杏眼里仿佛含着光,骄傲地说道,“我外祖父的医术好极了。”
程初瑜不依地抱着她的手臂蹭了蹭,嗔怪道:“你都不告诉我!我娘让我女红的时候我都告诉你的。”
盛兮颜赶紧讨饶:“我最近刚开始学,真的。”
程初瑜立马就信了,更加崇拜地说道:“原来颜姐姐刚学就能救人啊,颜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盛兮颜被夸得柳眉弯弯,脸上露出小小的得意。
笑闹过后,程初瑜话锋一转,说道:“颜姐姐,你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吗?”她生怕吵着小姑娘,把声音放得很轻。
盛兮颜摇摇头,她把小姑娘安置在椅凳上,又拿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程初瑜来劲了,说道:“今天本来是永宁侯府过来下聘的,然后,昭王突然来了,口口声声说是绝不让赵元柔嫁给周景寻,当时赵周两家已经在写婚书了,昭王直接冲过去把刚写到一半的婚书给撕成了两半。”
程初瑜有些咋舌,她到的晚了,这一幕已经发生过,是她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出来的。
“昭王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求得圣旨,很快就会来娶赵元柔的,让永宁侯夫人带着聘礼赶紧走。说是周景寻根本不珍惜赵元柔,不配和她相伴一生。”
盛兮颜也快听傻了,这简直超越了她的认知,她原本对赵元柔的事早就没有兴趣,然而现在,却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程初瑜比手划脚,神采飞扬地说着:“昭王就坐在那里不走,硬是不让两家立婚书,僵持了好久,后来周景寻就追了进来,拉起昭王就是一拳。”
这些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程初瑜有些可惜,要是早知道会有热闹看,她就等看完了再去女学报名呢!
她说道:“我刚刚过去的时候,周景寻和昭王还在打呢,昭王让随身的侍卫别帮忙,非要和周景寻决出个你死我活,还大放厥词,说是谁赢了谁才有资格娶赵元柔。”
盛兮颜好奇地追问道:“打出结果了吗?”。
“还没呢!他们在里面打,我进不去。”
好吧。盛兮颜明白了,程初瑜看了这么久的热闹,其实压根儿什么也没看到。
她不禁失笑,抬起手指头轻轻点了点程初瑜的额头。
程初瑜捂着额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再去看……”
程初瑜想说自己再去看看,马车外头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散开。”
她挑起车帘望去,是一队禁军,他们个个骑马,又带了一辆马车,停在了赵府门前。
禁军飞快地疏散了围在赵府前的人群,然后由一人带队,进了赵府。
“不知道是皇上还是太后派来的。”程初瑜嘀咕着,又有些失望。
禁军来了,说明热闹要结束了。
盛兮颜道:“太后无权指派禁军。”
程初瑜想想也是,往旁边让了让,让盛兮颜也能一起看。
赵府的门前站了两个禁军,没有人再敢围过去。不多时,秦惟就从里面被了带出来。
秦惟满脸铁青,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一块青一块紫的印子,明显就是被人给打过的,禁军给他留了面子,没有直接押解,而是两前两后地控制住他。
出了赵府后,他们把秦惟请上了马车,一行人很快就走了。
禁军走了,赵府前就又三三两两的围了好些人,议论纷纷地想看看今天的婚书还能不能立。
程初瑜又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昔归把药材买了回来。
“我们回去吧。”盛兮颜说道。
昔归迟疑道:“姑娘,那她……”
小姑娘还晕晕沉沉地躺在那里,没有半点要醒的样子。
“是啊。”程初瑜也跟着点头,有些苦恼道,“颜姐姐,她要怎么办啊?”
这样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又生着病,总不能随便就扔下去吧。但要是带回府里……
“我带她回去。”盛兮颜已经想好了,回答地毫不迟疑,“她还得吃几日药呢。”
等她醒了再问问她家在哪儿,能送就送回去。
程初瑜再三问道:“不要紧吧?”
带个陌生人回府,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弄不好是会被长辈责骂的。
像戏本子里讲的那样,遇到个落难书生就带回府里,更是绝对会被打死。
“没事。”盛兮颜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
程初瑜一向信她,她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问题。
于是就愉快地说道:“我过几天去看她。”
程初瑜伸出手指在小姑娘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叹息道:“她好瘦啊,脸上都没肉,说不定是被拍花子拐了的。”
拍花子是那些拐卖小孩的人。
正经的人牙子是会去贫瘠的村子里头把人买回来,拍花子就不一样了,直接就是偷拐抢。
“拍花子?”
盛兮颜的眼帘微垂,她想到了弟弟,当初弟弟就是在看花灯的时候不见的,他们都说是让拍花子给拐走了。
再看这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盛兮颜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疼惜,她若真是被拍花子给拐走然后又逃出来的,就更不能随便丢下了。
“等她醒了问问再说。”盛兮颜拍板道,“我先回府了,过几天再陪你逛华上街。”
程初瑜非常好说话,笑吟吟地应了。
盛兮颜顺路先把她送回去,再又回了盛府。
马车从角门进了府,停在了仪门。
盛兮颜让昔归去叫了一个粗使婆子过来,把她抱去了自己院子里。
她生得又瘦又小,婆子抱起来丝毫不费劲,婆子把她抱到了东次间的美人榻上后,昔归便打赏了两个银锞子。
婆子眉开眼笑,这两个银锞子足够她三个月的月例了。
她连连谢恩,然后才退下。
“峨蕊,你去替我把药煎了。”
“昔归,你去叫人把厢房收拾一下。”
盛兮颜一一吩咐着,想了想又道,“昔归,你再替我找几身没有穿过的衣裳来。”
两人皆是应命。
院子里日日都有人打扫,厢房虽然空置,收拾起来也不难,只是拿些被褥,再从库房时取些摆设而已,昔归吩咐了一句后就回内室找了两件盛兮颜没有上过身的衣裳,都是前几年做的,颜色有些素净,就拿来给盛兮颜看。
盛兮颜抖开比划了一下,正要吩咐昔归去叫一个擅针线的丫鬟过来,就听到美人榻上的呼吸略重了一些。
“姑娘,她醒了。”
盛兮颜扭头去看,就见小姑娘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再又习惯性地朝美人榻的最边上挪了挪,一脸戒备地盯着盛兮颜。
“你醒啦。”盛兮颜含笑道,“这里是我家。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要!”小姑娘毫不迟疑道,“我没有家。”
难道真是让拍花子给拐走的?盛兮颜想着程初瑜的话,也没强求,就道:“那你要不要先住在我这里?”
“你?”小姑娘的目光暗沉。
“我姓盛。”
姓盛,难道……小姑娘还记得,前几天,她还随江家人来过一次盛家,说是要来寻盛大姑娘,结果没见着人。
她该不会就是她们想见的盛大姑娘吧?
小姑娘没有问出口,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姐姐。”小姑娘轻呼了一口气,仿佛是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心,向她挪过去一些,“姐姐要收留我吗?我可以当丫鬟的,我什么事都会做。”
她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盛兮颜,因为脸颊瘦小,眼晴显得特别大。
“别试探了。”盛兮颜一语道破,“我留你不是当丫鬟的,你先暂且安心住着。”
果然下一瞬,小姑娘用力眨了下眼睛,把眼中的湿润给收了回去。
盛兮颜轻笑出声,由衷地赞了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
桃花眼不是什么少见的眼型,不过,她的弧度弯得特别漂亮,就是眼神沉沉的,不然会更好看。
小姑娘眼睛稍稍亮了亮,然后别过头去淡声道:“别骗我了,他们都说我的眼睛很丑。丑极了。”
“他们是谁?”
“……”
她不想说,盛兮颜也不勉强,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咬了咬下唇,直接道:“我没名字。”
她才不想叫阿芽呢。
听着就跟地里的野草一样,她不是野草。
连名字都没有?盛兮颜道:“那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从来都没有人正经问过她的名字,她偏了偏头,认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太阳!”小脸上满是坚持。
太阳?盛兮颜蹙了下眉,叫太阳好像不太好听,女孩子这么叫着,也怪怪的。
“叫太阳不好。”盛兮颜摇摇头,“你就叫骄阳吧。”
小姑娘听她说太阳不好听还有些不开心,听到“骄阳”时,眼睛一亮,默默跟着念:“骄阳?”
“骄阳就是灿烂的阳光。”盛兮颜给她解释,“骄字也有骄傲,骄气意思。”
其实盛兮颜也想过用娇阳的,“娇”字其实更加适合女孩子,有女子妖娆可爱的意思。只不过想到她的伤和这副瘦瘦弱弱,满身戒备的样子,盛兮颜觉得,与其“柔弱美好”,还不如让她更加骄傲些。
高高在上没什么不好的,世人多是欺软怕硬之辈,女孩子就应该骄傲,才能有自信,才不会被欺负。
“我不认得。”小姑娘低下头,讪讪地说道,“我不识字。”
似乎是生怕盛兮颜觉得她不喜欢,她又抬起头来,认真道,“我喜欢。”
“那我们就说定了。”盛兮颜小手指一勾伸到她面前。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指与她碰了碰,又立刻缩了回去。
她就像是一只防备性极重的幼兽,总是与人保持着距离。
“骄阳。”
盛兮颜含笑地唤了她一声。
骄阳的桃花眼明显得亮了亮,嘴角悄悄抿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喜欢这个名字,她是太阳,不是野草!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骄阳。”
盛兮颜又唤了一声,她眼中的光又亮了一点,用力应了一声:“我在。”
昔归默默地看着她们一大一小两个人,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
对了!自家姑娘这不就跟在路上捡了只小奶猫似的,取了个名字带回家?
但见这两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昔归觉得大概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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