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都已经毕业了两年,再穿上高中时期的校服,夏知茶总归有一种陌生的不自在感。
她这几年没有再长高,当年的校服又偏宽松,她穿上时,越发显得她整个人小小一只,纤细的手指从袖口钻出来,悄悄攥紧了衣摆。
偏生她长相本就偏清甜,素着脸这样穿也不违和,反而越发显得青春可爱。
和高中时期的夏知茶对比,像又不像。
温软漂亮的眉眼再也没有了那时的怯弱与自卑。
仿佛时光雕琢的美玉,越发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傅辞与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逐渐深了些,突然开口问:“要回学校去看看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夏知茶眼神顿了一下,随后轻轻摇头:“不用了。”
她明白傅辞与想要做什么。
想要陪她弥补,曾经的那些遗憾。
可是夏知茶从来没有觉得,高中未曾触碰他的那些日子,是自己的遗憾。
曾经的那些默默无闻,埋头努力的日子,让她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也成就了后来他们的再遇。
冥冥之中,这是最好的安排,回想起来她不遗憾。
在那些日子里遗留下来的,她的遗憾,只有一个。
思及此,夏知茶眸光缓缓地敛下。
重新走到了衣柜前,她从层叠的衣物深处,拿出了那个小盒子。
铁质的材料,打开的时候有些费劲。
房间里很安静,一时间只剩下了盒盖碰撞的响声。
傅辞与坐在床沿,目光始终跟随着小姑娘的动作。
直到盒子被打开,被揉皱折叠的信封落入了眼帘。
“你还记得,我们过年的时候那次回学校,门卫大叔说,有一封寄给你的信吗?”
傅辞与自然还记得。
目光凝在信封之上,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夏知茶。
夏知茶眼睫垂得更低:“我当时说谎了,那封信我找到了。”
“因为那是,我寄给你的。”
小姑娘说话声音其实挺平淡,没有太多的委屈或是难过的情绪。
但落在傅辞与心头,又让他心脏震了震。
“当时我偶然间了解到了你的地址,就想着,给在京城的你写一封信,”夏知茶仍在继续讲述着,“但不知道是不是地址出了问题,没有寄到。”
“那时候因为家里的原因,填的关于京城的地址都是假地址,”傅辞与下颌微微绷紧,蓦地开口解释道,“我收不到。”
所以那注定是一封没有回音的信。
“……原来是这样。”夏知茶声音低了些,手指攥住了那一张信封。
眼见本就皱巴巴的信封就要被小姑娘的手指揉得更皱,傅辞与抬手,及时地把它从她手里解救了出来。
夏知茶一惊,忙伸手想去拿回来,却见傅辞与又抬高了手臂,眼眸低垂,认真地问她:“我能看看吗?”
“……”
事情过去太久了,夏知茶自己都不敢看她曾经的这封信,有些羞赧地别过眼:“已经过去很久了……”
“可这是寄给我的。”傅辞与微微勾唇,话语里却有几分执拗,“不看的话,是有点儿不礼貌。”
“……”
夏知茶自知拗不过她,也抢不回来,咬了咬唇,“那你……悄悄看。”
说完,她抱着怀里的小铁盒,走出了房间。
顺便把房门关上了。
傅辞与带着笑望了一眼她的背影,从信封里拿出了那封信。
信纸也如同信封一样,皱皱巴巴,他颇有耐心地展开,展平整。
与他想象中的内容不同,只有寥寥的几行字——
“傅辞与同学,你好:
我是云城中学高二三班的夏知茶,也许你对我没有印象。
因为一整个高二,我好像都没能和你有过交流。
但其实,我一直在默默关注你,我很欣赏你。
听说你回了京城上学,我高考也想要考去京城,我可以向你询问一些问题吗?
我的电话号码是XXXXX,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常联系。
九月十五日,夏知茶。”
……
直到最后一个句点,字迹都带着一种认真的紧绷感。
傅辞与眸光顿在那一处落款上,不知为何,脑中便浮现起了另一个画面。
写这封信的时候,小姑娘抱着的,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小心翼翼的,怕被他发现她对他的情感,所以只能克制地用拙劣的借口,想要与他有所联系。
她不知道这是一封不会得到回音的信,所以写下每一个字的时候,都认真又忐忑,隐含着期待的雀跃。
她用那么含蓄的方式,那么认真地喜欢着他。
明明没有得到回答,却依旧固执地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
如果放在以前,傅辞与只会把这封信,当做一封普通同学的信,该回就回,不想回便算了,不会放在心上。
但爱上她之后,知道了那些酸涩的秘密,他再看这封信,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读过去,只觉得心口也跟着一起发苦发疼。
带着一种铺天盖地的悔意。
如果那时候,那封信送到了他的手上。
至少那些年里,她是不是不会那么委屈无望。
可她还是喜欢他,就算鼓起勇气一败涂地,却还是一直一直喜欢他。
……他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傻。
-
夏知茶关上门之后,没走远,就抱着铁盒,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又有了一点紧张。
低头望着盒子里高中时候的零碎小物件,她缓慢吸了一口气。
几行字而已,他应该……看不了多久吧?
没想到,等了十分钟,夏知茶仍然没有听见再从房间里传出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
犹豫了一下,她抬起手,想要轻轻敲敲门。
却在这时,房间门正好被从里面打开。
夏知茶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向傅辞与,便猝不及防被人抱了个满怀。
不像是昨天那样,欣喜而珍惜。
仿佛掺杂了更多的情绪,他背脊弯下,带着一种近乎俯首称臣的感觉,将她包裹。
太过突然的动作令夏知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睫毛微颤,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了。
话还没出口,便感觉到眼前人用力地将脸压进了她的颈窝里。
灼热的呼吸之间,夹杂了几滴湿润,浸染在她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