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开出了医院,往北城公安局第六分局开。
开车的林霄含着烟,笑吟吟问:“伍队,刚才那个医生是不是你前女友啊?”
伍明纬跟林霄一个警校出来的,不同专业,津城人民刑事警察学院,国内顶级警察大学,他俩同一届。
伍明纬自从上大一起,在学校里就一直有很多女生主动倒贴他,因为他长得帅,家里有钱,玩得也够野,旁人觉得他这种人肯定也就只能靠与生俱来的家境跟皮囊赚优越了。
可是人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爷在学校,修的每门专业课却都是第一名,枪击跟拳脚更是无法形容的top。
于是,伍明纬这样的人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只能是:天之骄子。
林霄也觉得很好奇,这个人都是怎么做到的。
在津城上大学的时候,林霄见到成天那么多女生围着他打转,伍明纬也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在一起过。
据说,上大学那会儿,他有一个学医的女朋友,很多女生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锲而不舍的勾搭他。
他这人太蛊了,站在那儿,什么都不说,不做,光是一脸颓,一眼迷的看女生一下,女生就会为他心如撞鹿。
今天偶然碰见这个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的女医生,林霄代号入座了。
他大学时有的那个女朋友应该就是这个姓温的医生,伍明纬的眼光果然很高。
林霄说完许久,伍明纬也没回应。
“咱们还是不要聊什么前女友了。”林霄张口,正准备跟他换话题,以为他不想聊这个。
“就刚才那个,真的是我前女友。”伍明纬忽然喷了口长长的烟圈,语调懒倦的回应,“在一起四年,然后大学要毕业的时候把老子甩了。”
他口气里充满了自嘲,好像到现在他都觉得这是个笑话。
那样的温琰,把这样的伍明纬给甩了。
“……不会吧?她甩你?”林霄愣怔了一下,没想到张狂得不可一世,胆敢在闹市区徒手夺精神病患者手上菜刀的豪门公子爷还有这种被女人甩的心酸往事。
“为什么啊?你对她不好?”林霄迷惑的问。
“好不好的,谁他妈知道。”烟抽完了,伍明纬将烟头按熄在适才他在车上喝剩的碳酸苏打水易拉罐里,又从烟盒里拿了根,摸出打火机,擦燃了,将那橘色的小火苗往嘴边一引。
他感觉这烟味道不错,有往昔的味道,一根接一根,停不下来了。
有瘾,要一直抽着,他浑身才没那么躁。
“是不是还那啥?”林霄小心的建议,“要不,再去追回来?”
“开快点,去局里说案子了。弄完了我还要回边境上去。我在北城呆不了几天。”
伍明纬打住了话题,侧头去眯眼看窗外的城市,他在津城上的大学,没有长居过北城,除了来这里办案,还有来这里看温琰。
她大学在这里上的,本来是要跟他一起上津城,他说北城的大学医学院好,让她上北城,北城跟津城没隔多远,他会经常来看她。
温琰大学才上的北城,想起来,曾经的温琰真的很听伍明纬的话。
眼下,时节快秋天了,很多文人骚客说,秋天的北平就是天堂。
伍明纬本来不赞同,这一次,从潮湿多雨,动乱不堪的中缅边境小城回来,他觉得北城真的是天堂,他受伤了,有那么漂亮温柔的医生帮他缝伤。
他想着适才遇见温琰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催促林霄。“开快点,赶紧的。”
“嗯,线人的资料我回局里去拿给你。”林霄答应。
警车径直朝北城公安局六分局开去。
*
星期五的下午,北城协力医院住院部,温琰去查房,发现她帮主治负责的病人没办出院,直接从医院里偷跑了。
温琰去护士站问护士:“19号床的柳莎莎人怎么不在了?”
“刚才还在的啊。”护士不痛不痒的回答,“肯定又偷跑出去泡吧跟蹦迪了吧。”
“她不是有个不三不四的男朋友吗,北城艺校的,玩赛车的,隔三差五来找她,在她病房里就抽烟,我们都去说好几次了,真是没救了。”
“柳莎莎应该就是去找他了吧。”
护士站的护士们七嘴八舌的说。
“哎呀,这种病人,温医生就放弃好了,医不好的。”
“她几天之后还有心脏移植手术。”温琰担心的说。
“那又怎么样,你每天帮周主治负责那么多病人,还管得过来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这种小太妹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说不定能给你招来一帮流氓整你。”护士们劝总是试图医治每个病人的温琰。
她就是假好心,上次去边境支援历险的事好像还没有让她记住,要离危险远一点。
见在护士站打听不到柳莎莎的消息,温琰回到她的病房里,给柳莎莎打电话。
她家里的情况温琰知道,真的等这颗心脏的脏源很久了,要是错过了,她会后悔终生。
“莎莎,你在哪里?”电话通了,温琰问。
“你谁啊?”少女刁蛮的口吻,反问她。
“我是温医生。”
“谁?”
“温医生。”
“不认识。”
电话里的背景音甚为嘈杂,温琰听出她肯定在酒吧或者夜店,生气的问她:“你马上要手术了,不能喝酒,更不能蹦迪,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家里等到这颗心脏来源等了足足三年。你想气死你家里人吗?”
“大姐,我这里有点吵,听不清你说话。回头再说,破手术我知道回来做,前提是我要先玩开心。”柳莎莎径直挂断了电话。
温琰焦急,怕少女出事,在她病房里到处找寻她去了哪里的足迹,找到一个打火机,上面写着夜店的名字跟地址。
是北城一家消费中档的夜店。
*
天黑了,温琰速速去更衣室换衣服,去夜店找柳莎莎。
温琰进去之后,立刻有好几个男人跟她搭讪,身材高挑的她穿了一件奶白的修身针织裙,脚踩平地乐福鞋。
脸上化了淡妆,扎着高高的独马尾,玉貌花容,亭亭玉立。
跟在夜店出现的那些抹胸裹身,脚踩恨天高跟的性感女郎不一样,她看上去很纯,特别是那张眉目如画的脸。
皮肤洁白如雪,被夜店暧昧的炫色霓虹一照,却能够生出娇艳欲滴的观感。
“美女,一个人,喝一杯?”
“宝,看我,看看我。”
“妹妹,第一次来,哥哥带你玩好玩的。”
“不用了,我是来找人的,马上就走。”面对那些毫无营养的搭讪,温琰不知道是第几次,疏淡又断然的拒绝,猛然抬眼,见到一个外形神似柳莎莎的人穿了短抹胸裙,掀开紫色软包门,走进一个包厢。
“柳莎莎,你有心脏病,知不知道?”温琰急着跟进去,却撞见一大帮红男绿女坐在宽大的卡座里聚首狂欢。
“柳莎莎,跟我回医院去。柳莎莎。听到没?”温琰冲着人群喊,眸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的面庞。
其中有一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前几天,她坐急诊班的时候,接待的受伤情况最严重的人就是他。
帮他缝合伤口以后,他没有在急诊挂消炎水,就径直走了。
后来,身为一个医生,她还时刻担心着他的伤势。
现在,一个礼拜不到,他坐在夜店喝酒,身边陪着两个艳丽的女郎,温琰觉得自己真蠢,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他没有心,所以就不会痛。
“谁是柳莎莎?”见一个陌生女人走进来大喊大叫,破坏他们的气氛,众人抱怨口吻,“有没有叫柳莎莎的?跟这位医生回医院去看病,有病就别他妈瞎出来玩!破坏老子们的气氛!”
“这是个医生啊,还长得挺漂亮的,啧啧啧,这身材,不得了。”
“来喝酒啊,小姐姐。”
几个混不吝趁着酒劲开始瞎撩胡闹。
坐在伍明纬身边的两个大胸女郎看热闹,一女嗲着嗓子问:“纬爷,你看我们跟她比,怎么样啊?纬爷喜欢什么样的啊?”
“听说女医生很难哄的,她们每天在医院里要遭受好多压力,情绪敏感,负能量超多。”一女滴滴娇的提醒。
伍明撩起薄眼皮,浓烈视线朝来错地方的温琰投去,动作浅显的停了停,然后擦燃打火机,点燃手里那根一直被他捏着迟迟不点的烟,塞到嘴角。
仰月唇颤动,调侃意味浓厚的声线滚落,“那当然得是你们经得住男人折腾。”
折腾二字被两女刻意解读过后,她们巧笑嫣然,一直在为痞欲公子哥心动的脸色羞得更红了。
“哎呀,纬爷你好坏好讨厌,瞎说什么呢。”
温琰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无法描述心里是什么复杂滋味。
能有伍明纬这种前男友,不知道是她的灾难还是运气。
温琰没找到柳莎莎,还把别人的局给搅了。
夜店经理闻讯,忙不迭的来了,快速将她从包厢里带了出来,特别生气的大声训她道:
“你是哪个医院的医生,你没事儿吧,大晚上到我们的顶级包厢里找病人,能进那个包厢里消费的人能有病才怪,我看你才他妈的有病,要是把顾客的雅兴给搅没了,今晚你给他们买单吗?你知道他们那个包厢一小时收费多少钱?还有他们点的那些酒,一瓶有多贵?”
正要再接着骂她的时候,夜店经理接了个电话,然后,态度就陡然转变了。
“温医生,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你想找的病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有照片吗?我可以让我们的侍应马上都来帮你找。”他开始很恭敬很柔和的对温琰说话。
”真的吗?”温琰好奇是谁给夜店经理打的电话,他转到角落里说的,温琰没听清来电人跟他说了什么,前后也不过就是两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