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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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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问笙还是决定请岑安锦吃饭。

    并非辩不过她的歪理邪说,只是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怜惜她一片孝心。

    别的不说,从梨花沟到县城,路程接近三十公里。这样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来的?还来得这么早,实在不容易。

    招待所不远有家米粉店,问过岑安锦后,庄问笙带她走进去,点了两碗米粉再加一笼包子。

    本以为这么瘦瘦弱弱的姑娘,可能胃口不太好。

    庄问笙却看到岑安锦一口米粉一口包子,吃得停不下来。

    原本还防着她打探案情,倒显得像是自己想多了。

    庄问笙不知道,岑安锦其实吃得并不香。

    岑大山当厨师,家里就没少过零食,原身从小吃到大,胃口早就被破坏,对正常的饭菜反而不喜欢。

    现在她吃米粉和包子,身体就很抗拒。

    但为了健康着想,她必须吃。

    不过这身体胃是真小,吃两口就觉得撑,她只能停一停。

    对面的庄问笙吃相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长大的孩子,但他吃的速度很快,符合军作风。

    “怎么不吃?”庄问笙抬眸看她,“不合胃口?”

    “不是。”岑安锦摇摇头,故意道,“你吃这么快干嘛?怕别人看到和我这个嫌疑人家属吃饭,对庄队名声不好?”

    庄问笙本来没这个意思,闻言干脆顺势道:“我们本来也不该接触太多,不合规。”

    岑安锦一笑,说:“那我们就不聊案子,聊点别的。”

    “聊什么?”庄问笙昨天就已经发现了,这小姑娘不简单,不免有些防备。

    “聊聊庄队你吧。”岑安锦说。

    庄问笙微微扬眉:“聊我什么?”

    “庄队你不是军人出身吗?”岑安锦说,“聊点军队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军人出身?”庄问笙不动声色地问。

    岑安锦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释放出来的压迫力,但她并没有被吓到,依然笑眯眯的说:“宁康县巴掌大的地方,人们又没什么消遣,突然调来个大人物当小小的刑警队长,一天时间足够传遍整个县城,要打听不难。”

    根据资料,她一直生活在梨花沟,来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没去过县城之外的地方。

    按理说,这样的姑娘,不会觉得一个县“只有巴掌大”。

    庄问笙心里思索,面上却不显:“是吗?”

    “庄队你不要这么紧张。”岑安锦说,“我一个小姑娘,还能吃了你不成?”

    庄问笙不接她的话:“抱歉,我不会讲故事,也没时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他迅速将被打断的半个包子吃完,大有一副马上就走的姿态。

    岑安锦也不跟他绕弯子了:“你是军人出身,何友文也当过兵。你那样的身世背景,却跑来我们这里当刑警队长……你们是不是认识?”

    庄问笙就知道她肯定是为了案子,不过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倒也没否认:“他确实曾是我手下的兵,但我也并非单纯为了他而来。”

    “放心,我不是想打听你的隐私。”岑安锦摆摆手,“我只想知道,何友文是什么样的人?”

    庄问笙:“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因此废了一条腿,立下三等功,你说他是什么人?”

    “庄队,别带个人情绪,这是查案大忌。”岑安锦看着他,“立体的人必然具有多面性,一个勇救落水儿童的人可能会调戏妇女,一个泼辣不讲理的女人可能很爱她的孩子,一个赌鬼平时可能非常乐于助人……英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以完美标准要求他们,未免太过苛刻。”

    她这转移重点的能力还真是厉害,不过庄问笙没有反驳她,因为单纯就这番话来说,他觉得她说得很对。

    “任何犯罪,动机都至关重要。”岑安锦继续道,“了解受害者的情况,包括人际关系、性格特点,才能找到凶手的动机。比如我爸,就没有杀何友文的动机。”

    明知道她是在套消息,庄问笙还是道:“你爸有。”

    “她的动机是什么?”岑安锦急忙问。

    庄问笙却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她之前的话道:“军队的生活远比大家想象的要枯燥和辛苦,士兵们每天都在训练训练,军队的规章制度又严格,他们并没有太多展示自己多面性的机会。何友文也一样,更何况他已经退伍好几年……”

    “我只想知道,何友文脾气好不好?”岑安锦问。

    昨天李秀花说何友文家经常有动静,她回去后,结合冯香梅打听到的贾青红,也就是何友文老婆出轨的消息,反复琢磨,还是认为何友文可能家暴。

    但李秀花又坚定否认何友文家暴。

    村民们也都说何友文温和友善,从小到大都文质彬彬。

    这些信息是矛盾的,案子中出现矛盾的地方,往往都是重点,所以她格外重视。

    【叮!】

    【触发情报:何友文还活着。】

    看着眼前的系统屏幕,岑安锦瞬间瞪大了眼睛。

    何友文还活着?

    那死的是谁?

    就算没有DNA技术,长相也不难辨认吧?

    对了,何家兄弟俩是双胞胎。

    死的是何友武!

    线索一下子就联系上了。

    村民们都说,何家兄弟俩从小便人如其名,哥哥何友文文质彬彬,弟弟何友武脾气暴躁,后来何友文去当兵,他们还有种弄反了的感觉。

    还有,昨天她看到的“何友武”脾气确实很暴躁,动不动喊打喊杀。但岑安锦是从小就惯会演戏的,一眼便看出他的暴躁略显违和,像是演出来的,因为他的暴躁透露出一股疲惫感。

    她一开始还以为,何友武是在演一个伤心的受害者家属。

    现在想来,他可能是在演“暴躁的何友武”,而且已经演了很多年,所以才会疲惫。

    “当兵的,就没几个脾气好的。”庄问笙在这时候回答。

    岑安锦回过神来:“我看庄队你脾气就挺好。”

    “那你看错了。”庄问笙淡淡道。

    “好吧,这不是重点。”岑安锦缓了缓才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何友文脾气并不好?”

    庄问笙没有说话。

    此时他的沉默,代表默认。

    岑安锦说:“我们昨天跟福水村的村民聊天,他们都说,何友文从小就脾气很好,像块软面团。”

    庄问笙不知想起什么,表情微微一变,却还是道:“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对,按理说,性格再软的人,当了几年兵后,都会有所改变才对。可是,据村民所说,退伍回家的何友文,和从前一模一样,依然是块软面团。”岑安锦点出重点,“想必警方的询问笔录上也有相关记录?”

    庄问笙神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岑安锦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当年去当兵的,其实是何友武。这次死的,也是何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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