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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性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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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马老五到底说啥了,怎么他就敢说等我开河工回来,他能做主答应让我砖窑,家具厂一块搞,还出了问题他扛着?”谢虎山透过窗户看到奶奶在炕上和孟老太在专注的谈话,没注意自己,直接钻进自家院子里的小菜园摘下个茄子,掰开分给杨利民一半,然后两人蹲到自己住的西屋窗户地下,抱着茄子说话。

    杨利民咬了一口清香的茄子肉:“他怎么跟你说的,我就怎么对他说的。”

    “放屁,不可能,你跟他小声嘀咕的话虽然不多,肯定不是这两句。”谢虎山把手里的茄子肉掏出一块朝嘴里塞着,声音虽然含糊,但语气肯定的给出了质疑:

    “他要是能扛事的人,能被咱队里的大伙喊二面肥?”

    看到杨利民没反应,专注的啃着茄子,谢虎山用肩膀碰了碰对方:

    “喂,咱俩可一个炕上睡过觉,亲疏远近你还是要搞清楚。”

    杨利民啃着茄子笑了起来:

    “我当然清楚亲疏远近,五叔和我都是生产队干部,就你一个群众,谁远谁近这不一目了然嘛,但你当了大队干部就不一样了,那时候咱俩关系就比五叔更亲近了。”

    “这个年头有啥好的,干点啥事都是身不由己。”看到套不出杨利民的话,谢虎山郁闷的吐了口气,发着牢骚。

    相亲娶媳妇自己做不了主,自己想干点啥营生,也做不了主。

    杨利民把茄子啃完,靠着墙根坐下,伸直两条腿:

    “现在不比之前那些年好多了?国家慢慢变好需要过程,你觉得五叔和大队派你带队去开河工,是拿伱当牲口用,你就没想过,他是真盼着你好好表现,成为大队干部?”

    “他咋不自己表现呢?”谢虎山把手里还剩不少的茄子递给杨利民。

    杨利民接过来继续吃,来生产队蹲点儿之后,他还挺喜欢吃这种带着清香味的生茄子:“听到去开河工,都没胃口了?”

    “我一直不喜欢吃这玩意,地震那年吃茄子吃伤了,那时候是夏天,麦子都还没晒干磨成面,房子都塌了,没啥能直接吃的东西,公社就调来大量茄子红薯发给大伙,那段时间,一天三顿全都是生啃茄子红薯。”谢虎山取出香烟抽着烟,乜斜着杨利民:

    “我是看你喜欢吃,又不好意思自己偷,这才摘一個给你,本来是希望看在同志友谊上,你告诉我实话,早知道你不说实话,我都不应该浪费我奶辛苦种的茄子。”

    “韩书记和五叔他们在公社闹哄时,从尹书记嘴里得到了个消息,好像咱县从省里那边提前收到些小道消息,说是省里有两个化肥厂项目正考虑是不是要放在咱们县,你真当韩书记和五叔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吃亏占便宜,不明白三百个劳力是队里自掏腰包给人打白工呢?”杨利民吃着茄子,嘴里说着自己掌握的消息:

    “如果两个化肥厂要能落在咱们县,咱县这些公社,这些大队还缺化肥吗?为啥水库的工程前两年都是小打小闹,都是水库周边的大队组织人力慢慢修,今年突然就组织大量人力进行扩建修缮,不止是修水库,各公社还会组织其他劳动力修路,县里甚至还请武装部安排了三千多名战士参与这次水库扩建工程,这些不就是希望上面看到咱县里对农业发展的投入吗?”

    “韩书记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化肥厂来了,庄稼人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别说三百个人,也就是他们岁数大,县里只挑年轻精壮的劳力,选不上他们,不然他们自己都愿意干这个活。”

    “你要当了大队民兵连长,每年能负责带着民兵帮大队去化肥厂化肥部那些地方采购化肥,五叔不得天天走路带风啊,因为你肯定优先三队。”

    谢虎山当即给泼了冷水:“你怎么知道不是尹书记串通县里,用假消息糊弄韩老狗他们呢?”

    杨利民把最后一口茄子送进嘴里:

    “你总说农民聪明,咋的,韩书记就是傻子?昨天收到这消息,他就蹬自行车悄悄去了市里一趟,找他的老关系打听去了,肯定是打听完之后,知道不是空穴来风,这才顾不上继续跟尹书记闹,从中坪大队的刁民头子韩老狗马上又变回那个懂轻重缓急,识大体重大局的大队书记韩成松。”

    “行吧,就当我和咱大队小三百个小伙子一起去搞破鞋时,被公安同志抓去劳改了仨月,属于不可抗力,砖窑的事等我表现良好,减刑放出来再说。”谢虎山郁闷的总结了一下。

    旁边杨利民“噗”的一声,把茄子都从嘴里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你说话注意点影响!参加劳动就是参加劳动,什么搞破鞋,参加县里的重大农业工程,那跟犯了错误被强制劳改是一个性质吗?”

    “当然不是一个性质,人家那种犯错误被强制劳改,属于是真上了炕,和人睡一块儿了,参加强制劳动一点都不冤,毕竟吃上肉了。”谢虎山理直气壮的对杨利民说道:

    “我是属于没跟老娘们儿上炕,没吃到肉,还天天积极表现,努力工作,晚上还得陪你这种县里领导一个炕上睡觉,最后也被咱大队安排去参加劳动了,多冤呐?”

    杨利民无语的叹口气,谢虎山这狗日的怪话那叫一个多,明明人挺好,就是嘴欠,他开口叮嘱道:

    “这种话你小子以后少说,虽然现在环境宽松了,但是外人面前说话也要注意,什么强制劳动,那是大队考察你,胡说八道!”

    看到谢虎山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杨利民也不着急,慢条斯理从兜里掏出一盒牡丹,谢虎山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此时杨利民举着手里的牡丹烟盒,对谢虎山说道:

    “听见没有,以后别在外人面前乱说话,真要有人总拿你说怪话这事做文章,你以后还怎么追求积极进步?韩书记他们想要提拔你,都得考虑影响。”

    “是是是,领导,我一定注意!您批评的对!大队是给我机会。”谢虎山眼睛看着杨利民手里的香烟,连连点头:

    “我等会就回屋反省去,领导那牡丹烟我给你留一根够吗?”

    杨利民把手在烟盒上的角度调整了一下,谢虎山马上就看清楚了,这狗日的小白脸用牡丹烟盒装的都是劳动牌。

    “不用留,你都拿走也问题,主要是抓紧回去反省,认识自己错误。”杨利民看到这犊子上当,违心的承认要去反省之后,哈哈笑了起来。

    谢虎山靠着墙壁,扭头盯着他,磨着牙发狠:“行,姓杨的,等我反省完,过两天找你小子做检讨,你等着。”

    “你小子没机会了,通知上午就到公社了,这事就五叔知道,我明天悄悄的走,回家休整一天,后天回单位报道。”夕阳下的农家小院里,杨利民坐在窗下墙根,对身边的谢虎山微笑着说道。

    谢虎山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我喊哥几个,今晚帮你践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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