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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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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序人没回来菜先到,从物业好奇兴奋的目光中接过大包小包,陈嘉之脸都红了。

    还发了短信过来。

    ——还有两台手术,最晚六点半回来。

    ——电饭煲会用吗,算了,你别弄。

    好搞笑,瞧不起谁啊。

    说的六点半,沈时序不差分毫赶着六点半回来,正在玄关换鞋子,陈嘉之一脸讨好却拍马蹄子上了,“你比瑞士人还要有时间观念。”

    沈时序沉着脸绕去洗手间,出来把水珠弹他脸上,“喜欢瑞士人就回瑞士去,反正也讲不好中文。”

    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陈嘉之跟屁虫似的跟着进了厨房,“晚上吃什么啊。”

    “清淡的,易消化的,没辣椒。”

    猫猫闻到鱼的味道,两只前爪搭在柜门上,努力想往上爬。

    陈嘉之把它抱起来,问个不停。

    “我为什么要喜欢瑞士人?”

    “早上打电话的时候我睡着了,最后你说了什么呀,是不是骂我啦?”

    讲到这里,他一脸愁容。

    “唉,它怎么又跑出来了,你是不是没有把门关好啊。”

    “下次再跑出来走丢了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话?”

    “很累吗?”

    厨房的大理石台面又宽又长,步入式冰箱旁边放着亮着红灯的电饭煲。

    沈时序过去打开看了看,阖上,然后按下开始键。

    陈嘉之也看见了,自觉又犯蠢了,闭上嘴,“对不起,我、能帮忙吗。”

    沈时序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觑着他。

    靠得太近,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腔,而近在咫尺的目光,只能落在沈时序微滚的喉结上。

    呼吸贴在耳边,潮湿温热,明明不烫,却仿佛要烧起来。

    “站在这里。”沈时序说。

    没按煮饭键还要罚站啊?不敢问啊!

    在睫毛轻颤中陈嘉之偏开了点脸,“为、为什么站、在这里。”

    很快,沈时序绕开他走了,从牛皮纸袋里拿了盒草莓,冲洗干净盛骨碟里,嫌弃般塞他手上,“因为你很吵。”

    ......陈嘉之哼哼唧唧,“噢。”

    水柱从龙头流出,沈时序站在水池边洗菜,修长的五指拎着细长的西芹剥去硬.茎,忽然说:“站在这里热闹。”

    砰砰砰——心头绽开放烟花。

    “嘿嘿,原来不是嫌弃我呀。”急冲冲去阳台搬来小板凳,陈嘉之在厨房门口坐下,“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做饭呢,为什么答应了啊。”

    还能怎么着?早上那通迷迷糊糊的撒娇。

    沈时序惜字如金,“猫。”

    对啊,帮忙照顾猫,作为礼貌的回应,做顿饭很正常嘛。

    管他什么原因呢,陈嘉之兀自想,只要能见面就好,端着小盘盘开心吃起草莓来。

    “唔——好甜!”

    洗完西芹,沈时序回眸去看,陈嘉之端端正正坐在小板凳上,小口小口认真地吃,脸颊一鼓一鼓,简直乖得不行。

    不知道是草莓红还是人的嘴唇红,一滴粉红汁水顺着嘴角滑落,舌尖便伸出来轻巧一勾,消失不见。

    他立马转回去,嗓音沙哑地问,“有多甜?”

    “甜过初恋!”

    说完,陈嘉之便觉得气氛有些安静,明明哗哗水声充斥整个厨房,耳膜里却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到沈时序去拿帕子,又把帕子挂回去,握刀又放下,最后洗了洗手。

    半晌后,才听见沈时序问:“早饭吃的什么。”

    陈嘉之紧张的不行,生怕自己这句甜过初恋会惹得沈时序不高兴,幸好没有,他卖乖,“清汤元宝。”

    “午饭呢。”

    “忘记了。”

    其实没吃,睡过头了。

    方才那丝似有若无的暧昧仿佛并不存在,沈时序低头切菜,说,“这几天有没有空?”

    “明天我要外出一趟。”

    下午早些时候,出版集团领导果然直接给陈嘉之打来电话,就是来劝开签售会的,对方是个善于沟通的女士,礼貌温和行不通,最后撒娇卖萌都用上了。

    陈嘉之一向不会拒绝人,答应了。

    最终签售会定在C市,但时间太赶,宣发什么都还没做,所以明天他得先去拍一组宣传照。

    “去哪?”

    “不太远。”陈嘉之小声说,“在二环。”

    “后天来市院把体检做了。”沈时序说,“我给你预约。”

    心猛地一震,陈嘉之唰地站了起来,“不不、用、我很健康、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早做晚做不都是做?偏偏等到六月份干什么。”抽油烟机开始工作,这让沈时序的声音听起来不真切,“让你多检查怎么了?”

    “我不去。”

    “耍什么脾气?”沈时序冷冰冰了看他一眼,“又不痛。”

    “没耍脾气,我不去。”

    沈时序皱眉,“为什么不去。”

    借口不太好找,既然不好找,只能耍脾气。

    “回瑞士我会去检查的,有家庭医生。”知道这样说会让沈时序生气,可没办法了,“每年都是他给我检查,他最清楚我的身体状况。”

    果然,沈时序不屑一笑,“瑞士那么好,回来干什么?”

    晚饭吃的并不愉快,原本应该很热闹的家没有半点声音,而且吃完沈时序就抱着猫就走了。

    陈嘉之很委屈,默默回卧室吃药。

    红红绿绿的一大把,要分五口吃,三十多颗,要喝很多水。

    一夜繁梦到天明。

    最近起床总是很疲惫,刷牙牙龈一直在流血,洗完澡陈嘉之开门看了看,时间还早,但又实在不放心,给沈时序打了电话。

    “你在家吗?”

    沈时序还没说话,他先听到了一声不耐烦的猫叫。

    “在。”

    “那你今天上班吗?”

    “要。”

    关系又降回了冰点,唉......

    “那它再跑出来怎么办,我今天不在家。”

    沈时序更冷漠了,“随便它。”

    想了想,陈嘉之说,“我可以把它带上吗,我保证!会好好照顾好它的。”

    电话那头静了瞬,沈时序说,“下来拿。”

    下了楼,沈时序看样子马上也要出门,陈嘉之主动接过猫猫抱在怀里,“不知道要多久,可能要带一些猫罐头。”

    沈时序回厨房拿了两罐。

    明明上次同乘电梯只是十天前,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猫猫很兴奋,一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在怀里乱爬,为此陈嘉之只好拉开羽绒服拉链让它钻进去。

    拉上拉链后,猫猫从他领口探出头,那傻样儿,真是别无二致。

    电梯下行,沈时序回头看了眼,叹了口气,“你可以再将就它一点。”

    好在是主动说话了,陈嘉之倒是松了口气,仰起下巴笑,“你不将就它,总有人将就它啊。”

    27岁的笑容跟17岁没区别,都刺人眼。

    对啊,地球八十亿人口呢。

    你不将就他,总有人将就他啊。

    你不爱他,总有人爱他啊。

    沈时序异常无情,“送你。”

    “真的?”陈嘉之不信,“我可以养它吗?”

    电梯门开了,沈时序走出去,“你把你自己能养好?这副风吹就倒的身子骨经得起它几个摆弄。”

    这话有点歧义,陈嘉之默默红了耳尖,追出去不服道,“怎么摆弄都可以!”

    沈时序拉开车门没进去,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像一座冰冷精美的雕像:“陈嘉之,撒谎就是你的座右铭。”

    “沈时序,你也烦人!”陈嘉之真想怼两句,气鼓鼓地喊,“注意安全!!”

    “嗯。”沈时序坐进车里,“撒谎精,开车别分心。”

    灰奥迪率先驶出地库,黑奥迪紧随其后,同行了一段路,很快在早高峰中被错开。

    “乖乖坐着哈,不要乱动哦。”多年来的心理疏导,其实陈嘉之不太记得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事,只是每次开车都很紧张,安慰猫猫更像安慰自己。

    二环车太多了,左穿右插不讲道理的,硬要超车的,赶时间上班的,开到飞起!

    很久没摸过方向盘,陈嘉之开得很小心,在车流汇入的岔道上提前打起转向灯。

    奈何事与愿违。

    ——嘭,车子在巨大的撞击感中陡然向前滑出几米。

    喇叭四起,足足好几秒陈嘉之才在恍惚中回过神,第一时间去看猫猫,幸好没什么事。

    车窗有人敲。

    一名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大哥,站在车门外指责:“你怎么开的车!!”

    安抚了下猫猫,陈嘉之取了安全带下车,他满脑门都是冷汗,朝车后方看了眼,强装镇定道:“是你追的尾。”

    大哥骂骂咧咧,“你开那么慢,还是我的问题?”

    过往车辆纷纷减速,有人瞧热闹。

    “一也,又chuang车了喃。”

    陈嘉之慌乱看了眼,随后又想到这个方向跟市院完全背离,沈时序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才安下心来。

    大哥见他不说话,便不依不饶,“听得懂中国话吗,赔钱!”

    这截二环高架限速60,陈嘉之完全是正常行驶。

    “我给律师打电话,他会报保险的,如果是我的错我会理赔,我们先把道让开。”后面已经堵了好长一串车。

    “想跑?没门!”大哥一看陈嘉之就是个人傻钱多的,顶配A6撞了眼都不带眨,“你有急事?那私了啊,我这车也不差,你给我转一万就算了吧。”

    陈嘉之是有钱,但不傻。

    “这句话我当没听到,但是你再讲一遍我会报警。”

    “报警?!”

    “对,你涉嫌敲诈勒索,金额已经达到立案标准。”陈嘉之外强中干,说完立马缩回车里给律师和保险打了电话,“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律师和保险会联系你,你追尾全责!”

    这场风波导致整天都不顺利,不仅拍摄迟到了,胃还疼得翻江倒海。

    本来第一次跟国内出版集团见面,迟到不礼貌就算了,满脸苍白和冷汗的他无论无何也无法拍宣传照了。

    在电话中重新约了后天的拍摄,等保险来人把车开走,他打车去了爱佑。

    寒风凄凉,早饭也没来得及吃,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到爱佑后,秃头李检查了一番,“正常现象,现在还不到吃止疼药的时候。”

    “咦,你这猫,有点眼熟啊。”

    陈嘉之赶紧把猫猫藏起来,疼都忘了,一溜烟就跑了。

    回到家,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沈时序打了电话。

    挂断最后一秒沈时序才接。

    “我回家了......”

    不知道沈时序在哪里,反正说话带着回声,他说,“不用给我汇报。”

    “哦,那你什么时候来接猫,我想睡一觉。”委屈的就差没哭了,陈嘉之说,“你可以自己输密码进来吗,就是我们生日组合,我们一样的那个。”

    沈时序不答反问,“怎么不高兴?”

    想起早上追尾的事,又害怕又委屈,他难过地抠着床单,“如果你在就好了。”

    话落,电话那头安静到像是挂断了,然而下一秒,传来了很多人的起哄。

    “什么声音啊?你在酒吧吗?”

    “咳咳......在开会看资料。”沈时序言简意赅地解释:“手机在投屏。”

    “啊?!那不是他们,啊——我——现在——”

    都给孩子急卡壳了。

    “对,听得到。”

    陈嘉之捂住嘴:“你怎么不早说啊!!”

    “好好说话,别撒娇。”估计脸都丢尽了,沈时序语速很快,“什么事现在说,不能说的等我回来。”

    隐隐约约的调笑传来,“小沈对待男朋友也这么凶啊。”

    还有更大声变了调的调侃,“别撒娇~”

    年长的声音在问,“是家属吗?”

    一句没反驳,沈时序只提醒:“说话。”

    “大家下午好......”礼貌地、磕巴地问完好,陈嘉之羞得快哭了,恳求道,“沈时序......你可不可以、挂了啊。”

    刚问完,电话那头,笑音夹杂着口哨——彻底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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