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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双手叉腰地看着李长明埋怨道:
“怎么搞得?”
“你给我弄了个女的来?!”
连长杨福生的脾气暴躁,显然没有李长明那么好说话。
李长明用脚想,也知道连长杨福生嫌弃白露。
于此。
李长明卖着委屈轻轻回道:
“老杨,这是男广播员还是女广播员,不是我能决定的啊。”
“是上头安排的嘛!”
“你让我能怎么办?”
“要不你自己去找军长说?”
找军长说?
军长还不把我腿打断了?
连长杨福生听着李长明这话,脸更黑了。
他异常激动地拍手大声呼喊道:
“她来了,能干什么?”
“一个女娃娃!”
“给我男的不是更好吗?”
连长杨福生的声音突兀洪亮,在这封闭的坑道环境中十分明显。
才离开的白露脚步一顿,下意识回头望了过去。
她听见了。
这一刻,白露心中很伤心。
白露突然觉得,李长明连长是个好连长。
这323高地的杨福生连长,是个坏连长。
李长明听着连长杨福生这般焦躁,不由得皱眉提示:
“老杨!”
杨福生蓦地反应过来。
自己声音大,多半是传出去了被听着了。
他急躁地叹了叹气,伸手去掏香烟。
结果他衣兜里也没香烟了。
杨福生火急火燎地来到桌边。
撕下一张纸,准备卷个香烟。
而李长明朝着杨福生走去,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了过去。
连长杨福生顿时愣住了。
都是老伙计了,杨福生知道李长明不抽烟。
这一盒香烟什么意思?
杨福生欣喜地接过那香烟,心中闷气散了个七七八八。
“好你个李长明。”
“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是谁走关系,走到你这里来了?”
李长明也不在意,笑着回道: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
“真是上头安排的。”
“老杨,我知道,一个女同志在前线坑道肯定有很多不方便。”
“但是你也看到了,人家风一吹都能渗出水来,她来这里都没埋怨。”
“你大老爷们,就不能敞亮点?”
“况且,也就十五天。”
“十五天,她就调去别的地方了!”
“到时候,我也该换防了。”
连长杨福生拆着香烟,正面带笑容取着香烟叼在嘴里,却又陡然愣住。
之所以愣住,不是因为白露。
他十分敏锐地反问李长明:
“换防?”
“要打大仗了?”
李长明抓起桌上的火柴盒。
抽出一根火柴,哗地利落点燃,朝着连长杨福生送去。
连长杨福生赶忙探头接过火,点燃嘴里的香烟。
一口香烟,往事凄艳。
他没有得到李长明的回答,但也知道那就是回答。
“呼...”
又要打大仗了。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子弹谁先来。
这也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长长吐了吐气,连长杨福生看着李长明点点头:
“成。”
“就冲你,我也不能和小娃子计较。”
坑道的另外一头。
委屈的白露低头丧气地走着。
炊事班老兵看到白露没了精神气,笑着安抚道:
“我们连长是好意。”
“怕你吃不了这里的苦。”
白露很是不满。
她用手抹了抹脸,坚定地回道:
“不!”
“是他瞧不起女的!”
炊事班老兵笑着温柔劝道:
“他不是那个意思。”
“他呀,耳朵被炮给炸得不灵了。”
“说话声音是大了一点。”
“脾气,就是这么个脾气。”
“你当真不要怪他。”
耳朵被炸得不灵了?
听着这样的解释,白露觉得好像自己也没那么好生气委屈的了。
即刻释怀,白露脆生生点头:
“嗯!”
顺着坑道往前走,一个左转,再一个右转...
谁想,正好和三位志愿军战士碰到。
在烛火摇曳中。
三位志愿军战士看着白嫩的白露石化呆滞:“啊?”
好像白露对他们来说,是什么稀奇生物。
面对战友们的震惊,白露脸上满是问号。
怎么?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难道是我脸上有灰尘?
炊事班老兵看着杵着的三位战士没好气地说道:
“哎,愣着干什么!?”
“快欢迎啊!”
三位战士这才反应过来,变得热情起来:
“欢迎欢迎!”
“给我给我!”
“我来帮你拿,我来!”
“这边这边..”
“我带路,我带路...”
就在这样的热情中,白露被带进了坑道的一个隔间里。
隔间是用木柱隔断的。
麻布长席落下,形成简易的小门扉。
隔间虽小,但是有床,有桌子,有煤油灯。
还有早已准备好的播音设备。
炊事班老兵忙忙碌碌,为白露送上了生活三件套:
“来。”
“这是你的衣服。”
“你的水杯。”
“还有你的饭盒。”
说着,他拿出水壶示意:
“路上累坏了吧,先喝点水。”
白露转身接过那搪瓷水杯,明媚地笑着回道:
“哎,谢谢。”
一行写着‘华夏人民赴朝慰问品’小字的搪瓷水杯上,还印着数个红艳艳的醒目大字:
【赠给。】
【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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