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乃许……”法相长老名字还未报完,忽然心生警觉,身影瞬间闪到一旁,然后一柄大刀从他立身处斩过。
那法相长老又惊又怒,回首望着两个沉默不语的高大法相武士,不知为什么,尽管明知道这是两具傀儡,可一看到他们总是隐隐的心生寒意,总觉得在自己背对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悄悄的打量自己。
这两个家伙好像随时会活转过来,变成真正的法相修士。
卫渊召唤出来的这两名法相傀儡只是刚入法相,动作反应也颇为呆滞,和真正的法相修士没法比。如果长老自己独对二具傀儡,他理应有信心战而胜之,但不知为什么,这长老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两具傀儡的呆滞都是装的。
要不是两个武士均有丈半高下,长老甚至会怀疑他们有可能是真人。
是以法相长老打得小心翼翼,一堆防御和触发式保命道法甩了出来,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才试探着向卫渊扔过去了两个道法,都被卫渊以道法对消。
他向卫渊靠近一点,打算从这里突破,就在卫渊枪尖上亮起一点昏黄光芒,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一时之间,卫渊和两具傀儡四下围堵,而这长老飞行迅捷,躲得如苍蝇乱飞,让卫渊无从下手。
好在两具法相傀儡牢牢锁定了这名长老,只要他敢不顾一切的逃,那立刻就是两记雷霆重击。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
另一侧锄禾真人独斗两位长老,也是不分高下。猫蛇不是人,所以他还是独斗。
不过猫身上有伤,实力打折,所以锄禾真人只能维持不会速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风听雨虽然处于下风,但是甲木生玄对于她这等依靠肉身战斗的体修来说就是大补,别人用补药都是服丹,此刻风听雨相当于直接灌体。再加上卫渊加持的天外气运,她体内气血沸腾,道力生生不息,简直可以打到地老天荒。
许仲行则是面对着将张生团团护住的十几个神秘人,只能大怒,暴怒,狂怒。好在他心境极高,可以一边暴怒发泄一边理智战斗一边统观全局。
大后方,范东和已经指挥部队散开,躲避没完没了的炮轰。他突然下令,让后军一万弓手弃弓拔刀,和一万步军一同冲向玄卫三。
范东和发现,三万大军居然全都进入地下,且气息迅速消失,而敌方军气只是缓慢下降,转眼间已方已经折损超过万人,守军伤亡还不到两千!
双方都在地下战斗,范东和深知已方士兵慌乱之下根本找不到出口,万一士气崩溃,那只有给对手屠杀的份。是以他当机立断,立刻派出两万援军,但主要任务不是杀敌,而是将陷入地下的部队救出来。
然后范东和就准备派人守住地面出口,不令地下的部队出来。等击败卫渊主力,再回过头来慢慢灭掉这边。
范东和知道卫渊也没有那么傻,肯定在地下安排了其它退路,所以也不指望能全歼这路军马。
双方修士虽然打得天雷地火,可还没有真正伤亡陨落,然而部队的伤亡却是节节攀升,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上千人战死。
卫渊一边和那法相长老捉迷藏,一边继续给主阵地上的战士加持刹那众生,然后再令他们投入战斗。
一位青冥道基修士一枪捅死一个铸体大成的许军小军官,然后眼疾手快,从战壕浮土里捡起两发散落的弹药,迅速装填射击,连续两枪射死两名道基校尉。周围许家战士顿时士气受挫,战意下降了一截。
此时许家大军大部已经冲入阵地,双方在每个角落殊死厮杀。但青冥一方道基数量远远超过对手,一个道基就是一块基石,周围聚拢十几个乃至几十个战士就是一支战力强悍的小队。
卫渊继续和那法相长老捉迷藏,耳中就响起了锄禾真人的传音:“你这边能不能打快点?老道那猫要撑不住了,它打算跑路!”
卫渊回道:“还没到关键时候,真人再支撑一下。”
“多久?”
“两刻?”
“那怎么都得两斤冥土疗伤!”
卫渊答应之后,锄禾真人就摸出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肉干,一脸肉痛的扔给了猫。
猫吃后气息大涨,性情狂暴,眼瞳中映出的不再是那法相长老,而是一只孱弱白鼠。
卫渊继续捉迷藏,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这时龙血木突然又抖落一颗果实,落地生芽,而月中阴影则是一口气落下十道天外气运!
此时卫渊双眼深处,隐现黑白,整个世界彻底变成大团大团交织的黑白色,那是显现出的各种气运。而有的地方不断拔高,有的地方迅速降低,但在一道明显的轨迹上,黑白色正在疯狂坍塌,化为虚无。
而更大范围内,气运正在向高处某个地方疯狂汇聚!
卫渊不假思索,本能的具现万里河山,开启天地狂徒,然后把新得的天外气运全都加持在张生身上!
天空中云层散开,现出一根手指,然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那根手指对着阵地中央一指点下,瞬间如天河溃决,浩浩荡荡的流光汇成大河,滚滚而落!
刹那间整个青冥震颤,所有人、植、生灵,不分敌我,都是本能的战栗,光河流经之处生机灭绝,光河之外气运拼命拔升。
这是真君一击!
这一指点向的核心,就是张生。
张生此刻分毫不见慌乱,他镇定、从容,每一个动作迅若闪电,偏又节奏分明,他自指尖弹出一道淡红剑气,落在绯夜诛仙剑上,整把仙剑瞬间点亮,威力直线攀升!
张生一剑逆着光河斩去,那缕细细的淡红剑气跃出剑锋,在光河中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光流均是莫名消失。这道剑气逆天而行,奔行千丈,才徐徐消失。
天穹之外,咦的一声,有人讶道:“竟是仙剑?”
世上真正仙家之物寥寥无几,如绯夜诛仙剑这等仙物,许多真君都会不要面皮,下场争夺。
淡红剑气消失,光河覆盖张生的这道水流就变得暗淡透明。张生随即连降四剑,每一剑落下都令水流再暗淡几分。
光河落入凡间,冲过战场中央,范围内所有人不分敌我,全都无声无息的倒地死去。
许多青冥战士的尸体上,升起一缕缕肉眼根本看不见的黑气,飘向天穹外某处。
张生则是单膝跪地,猛地喷出一口满是流光的血,仿佛喷出了一道星河。
他气息骤降,几乎见底,可终究没有见底,正面顶住了真君一击!
天穹之外,出手的真君极是愤怒,重重哼了一声,引得空中乌云密布,瞬间大雨倾盆。
随即乌云破开,那根手指再现,又指向了张生。此时指尖上能看到明显龟裂,应是受破碎之域反噬,但那真君一击没能斩杀张生,颜面大失,显然动了真怒,不顾反噬受伤也要补上一击。
天地间突然出现一道红线,一端在大地,另一端在天穹之外。纵是在场法相众多,可也几乎无人能够看清那条红线如何出现的。
卫渊视野中,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衣身影升空,只留下几道残影就已消失在天下。
天穹上突然荡开一圈风暴,将乌云猛地推开,露出一大片天空!
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朱元瑾!你趁我被业力缠身时才出手,好生阴险!”
天上出现一个柔媚悦耳的女声:“惭愧,比你还略逊一筹。”
“下方那些凡人难道不是性命,你早出手一刻,就能救下他们了!莫非在你眼中,他们就不是性命?”
女子道:“囚牛,他们可是你杀的。你若是当场自断双手,那我也可以跟他们陪个不是。”
天空中风暴一轮接着一轮,又有点点红光闪溢,显然斗得极是激烈。
囚牛的气息浩瀚无极,充塞天地,而红光有如星火,虽然微弱之极,但怎么都是不灭。
“朱元瑾!你和我在此大战,北方山门不要了吗?你怎能如此不顾大局?”
“呵呵,我就是主张放弃北方山门的。那边穷乡僻壤,有什么好守的?不如索性扔了,然后就可以坐看异族灭你许家,掘你祖地。我太初宫还有两座山门,但你许家可就断根了。等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直接回来收了你们许家故地,再重建山门,岂不是好?可惜那些老家伙不听我的。没事,等他们都战死了,太初宫就是我说了算了。”
囚牛此时气息已经出现明显起伏,女子呵呵笑道:“才中了我两刀,你躲什么呀!咦,你这裤子还挺结实,居然没切开,等我找找线头在哪……要不你自己脱了呢?”
囚牛道:“且住!我们再打下去,天劫要来了!”
女子悠然道:“业力缠身的是你,又不是我。有天劫也是先劈你,剩下那点余波,你猜我能抗住几道?”
囚牛恨声:“好你个恶毒女人!”
“谢谢夸奖!其实圣人当年也专门写书夸过我。”
囚牛下意识地问:“圣人怎么可能夸你?你们又不是一个时代的。”
“当然夸过。圣人云:惟小人与我难养也;圣人又云:惟我与女子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