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伯常跑了很久，他不知道有多久，只知道自己是从白天跑到了黑夜，乌漆嘛黑的，啥也看不清，最后，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肺这两个器官就好像干柴烈火一样燥热无比，大脑缺氧，宕机了那么一瞬间。
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个村庄。
黑灯瞎火的夜里，就仿佛一盏明灯，让季伯常下意识的朝那边跑去。
……
“这……这是……”
季伯常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土胚房里。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的发裂了的嘴唇，然后扭了扭头观察四周的环境。
没一会儿，他知道了，自己正躺在一块坚硬的木板上，四肢疲软无力，无法动弹。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
如战鼓一样被人用锤头敲响。
“娃儿，你醒了？”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下一秒，一个穿着朴素，也可以说穿的很脏的老婆婆走了进来。
老婆婆的手里端着一碗清水，就是碗有点破旧，很脏，还有破洞，老婆婆只能用自己的手掌贴在破洞处以防水流失过快。
季伯常顾不得那么多，张开嘴巴，‘一嗦溜’全部喝完。
尽管喝到嘴里还有不少的泥沙。
但总归来说，季伯常活了下来。
“呼呼~~”
季伯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这才仔细观察起给自己喂水的老婆婆。
老婆婆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慈祥，但她的皮肤很黑，十指粗糙，有厚厚的老茧，应该是年轻时候干农活干的。
老婆婆的脸上饱经风霜，写满了故事，嘴里的几口黄牙也差不多快要掉光了，可她待人的方式是很温暖的。
季伯常怔怔的看着身躯佝偻的老婆婆，后者转过身，一手端着碗，一手杵着拐杖，向门外走去，似乎是要继续添碗水过来。
季伯常想要起身，下一秒脑子就好像别人用棒球棍敲了一下，顿时两眼一抹黑，倒在了身下的木板上。
等季伯常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这个土胚房只有一个吊在天花板挂满了灰尘的老旧灯泡。
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太久了，这个灯泡发出来的光亮就跟点燃了一根蜡烛差不多。
只能看清一点空间。
季伯常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他从木板床翻下来了身，走出门外，看到了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的老婆婆，老婆婆仰着头看着漫天的星星，是在回忆吧？
因为季伯常发现，这个土胚房里除了老婆婆外再无一人，但房间里的破旧木桌上放了一个旧时代的老照片，照片的边缘已经发黄了。
能看到的内容，只有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和一个容貌不俗的女人。
“老婆婆……”
季伯常轻声喊了一句。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年纪大了听力早已下降，老婆婆毫无反应。
季伯常又连续轻声喊了几下。
老婆婆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拿起立在墙壁上的拐杖，竭力的伫起身子，望着季伯常，用一个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娃儿，是饿了吗？”
季伯常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娃儿，等等。”
老婆婆说完，撑着拐杖‘哒哒哒’走向了屋子后面。
季伯常看着老婆婆的背影很是佩服，因为这个土胚房除了卧室里有灯泡外，其余装有灯泡的房间全都坏掉了。
尤其这是乡下，一到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老婆婆却能轻车熟路走了进去，这么大年纪，视力不可能没有下降，但老婆婆却可以在黑暗里行动自如。
很快，老婆婆端来了一碗米粥，上面还有两片翠绿的青菜叶。
筷子是用树枝削的，碗是瓷的，但碗的口子有多处破碎，碗壁亦是有多处裂痕。
季伯常丝毫不嫌弃，他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只是清水煮白粥，并且里面混合着细沙，那两片菜叶也是味同嚼蜡。
季伯常一边咽着白米粥，一边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婆婆！你煮你米粥真好喝！”
没几口，季伯常就喝完了碗里的米粥。
老婆婆摇摇头道：“娃儿，伱莫要骗我咯，俺吃东西没有味道嘞，没有加油加盐，怎么可能香的嘞？俺身上没啥吃嘞，每天就这米粥喝一喝，你莫要怪俺撒……”
“不对不对！”季伯常笑着说道：“是很美味的！比我在外面吃的泡面要美味多了！”
老婆婆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从季伯常的手里拿过碗，走向厨房，黑暗里响起了‘沙沙’声。
原来啊，老婆洗完的工具一直用的都是细沙。
而老婆婆味觉缺失，估计触觉也不怎么灵敏了，平日里喝米粥一般都是直接吞下去的，连碗里的沙子都没察觉出来。
季伯常走出屋子，看向外面的环境。
这个村子人貌似很少，就几十号人，建筑物的风格就好像与这个时代脱轨了一样，完全就是上个时代的产物。
季伯常挠了挠头，现如今，若是被政府发现了这类土胚房，不应该定义成危房，捐助重建的吗？
走了没多会。
季伯常发现这村子里竟然还有一个龙王庙。
庙里不大。
但将近有一半的位置被一尊龙王像霸占了。
可疑的是，这村子的人家生活条件都不好，但唯独这尊龙王像精致无比，其表面好像还抹了一层油，使其发光蹭亮。
季伯常抬起脚尖走了进去，仰望着一个脑袋就足足有三十厘米高的龙王像。
不得不说，走近一看，这龙王像极具压迫感。
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完美无瑕。
直接将把身上的瑕疵掩盖住了。
季伯常双指并拢，在龙王像上敲了敲，发出了‘铛铛铛’沉闷的声音。
铜？
季伯常皱了皱眉，貌似还是纯铜，他以前暑假的时候在废品回收站里做过一段小买卖，铜、铁、铝这三种东西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之后就是塑料瓶、易拉罐之类的了。
用手这么轻轻一敲，季伯常立马分辨出来，这是纯铜！
价值很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