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李振兴转身从李胜亮手里接过那个布兜子放到“茶几”上朝许强那边推了推:
“叔知道,这个事情你也要找人,总不好空着手上门跟人说话,你先给问问情况,要是不够了回来我们再补。”
说着话,李振兴还从裤兜拿出一个信封来推到许强面前:“都说饭桌上好说话,这二十块钱你请人领导吃顿饭,胜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许强见这又是东西又是钱的,心底忍不住感叹着,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李振兴,说话做事竟然如此的圆滑。
不过,这东西他肯定是不能收的,虽说佟大伟今天跟他说李胜亮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谁知道什么情况,看李家这意思可不是单纯的准备让自己问问李胜亮的情况,后续也要自己出力。
涉及到违法乱纪的事情,许强自然不想瞎掺和,要像佟大伟说的没什么事情,顶多拘留所关几天,要真是大事,他也出不了力。
毕竟,涉及到土耗子,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哪有上赶着找死的?
所以,他把茶几上的东西往李振兴这边推了推,正色说道:“李叔,您太客气了,怎么说咱一个院儿住了这么长时间,您上我这儿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属实不合适。”
李振兴见许强往外推东西,以为他是不想帮忙,顿时着急起来,一边的李胜利也有些沉不住气,急忙开口:
“许强,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许强笑着摆摆手:“李叔,胜利哥,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李振兴父子这才又按捺下来听许强继续说。
“李叔儿,要我说呢,这个事情您跟我李婶也不要太着急上火,等我明儿下班去派出所问问是怎么个情况,如果没事儿您也不用这么急三火四的。”
许强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继续说:“如果胜亮真的有事儿,那您就该找人找人,该花钱花钱,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耽误了事情。”
李振兴一听这话就明白许强这意思了:事情我能帮着问问,但如果真有事儿,你们别来找我,我帮不上忙。
“那……那成,许强,明天就麻烦你跑一趟了,不管怎么样,叔都感谢你。”
李振兴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来:“那你早点休息吧,叔就不打扰了。”
李胜利跟着自己爸往外面走,许强一把拿起茶几上的那布兜子递给李胜利:“胜利哥,这东西你拿回去,在我这儿真不用。”
李胜利看了他爸一眼,见他爸没有说话,就伸手接过布兜子往外面走。
父子两个刚出门,正好碰见旁边二大爷刘海忠从屋子里出来,瞧着两人这臊眉耷眼的模样,忍不住出言道:
“怎么着,吃闭门羹了吧?哼,有这么多东西,还不如找找其他门路呢!”
二大爷说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你把东西给我,我去给你找人。他自忖跟白天来的那卫警察也说过几次话,自己现在又是纠察队小队长了,提着礼物上门,对方肯定没有拒绝的理由。
结果,李振兴压根没搭理他,径自朝垂花门走去,李胜利倒是听见他说话了,停下来看过来冷冷开口:
“不牢二大爷费心了,胜亮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
二大爷碰了个软钉子,气的瞪着眼珠子往外面走,该说不说,不知不觉都三月了,多少能感到几分热意,他要花上二毛钱好好泄泄火。
第二天早上,许强早起上班,过了中院正好碰上傻柱从屋子里出来,眼角还挂着两道眼屎,手上拿着牙刷和搪瓷缸子在水龙头下面洗漱。
这家伙这几天又抖起来了,许大茂跟保卫科的打过招呼之后,保卫科就不查他了,现在又成了院子里上班最迟的那个。
“哎呦,柱子哥,您这刚起来啊!”许强推着自行车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跟傻柱打招呼。
“哎,我说强子,你还就是要当副科长,要不然天天见不着人,也不知道在外边儿瞎忙活什么?”
傻柱抬头看了许强一眼,许强朝他摆摆手往外面走,他则继续低头刷牙。
到了轧钢厂,许强进了自己办公室忙活了一阵子,喝了两壶茶水,感觉坐的时候太长了就起身去三楼的卫生间解决人生大事了。
话说这办公楼修的也是奇怪,一共五层楼,一楼、三楼、五楼有卫生间,二楼、四楼就跟后妈生的一样,搞的他每天都要爬楼梯。
办公室,总务科,人事科都在三楼,所以厕所里总会遇到几个人,不少是抽烟的。
不过,今天他上去的时候发现男厕的蹲坑正有人在清理便池,看着不像平常卫生科的大爷,但身形又似乎有点眼熟,许强就盯着多看了两眼。
等那人转过身来,发现竟然是总务科的田义,田义戴着口罩,手套,手里拿着一个硬刷子正在刷便池,见许强在看他,稍微愣了一下,苦笑着停下手里的动作。
许强掐了手里的烟,走过来皱着眉头问:“田义,你怎么在这儿扫厕所?”
田义后退了两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许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没事儿,工作中出了点问题。”
许强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姜丽莎的关系,田义在总务科就是边缘化的存在,每天端茶倒水,扫地擦桌子能出什么问题。
正巧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许强转头一看来的竟然是办公室的韩玉恒,见许强在这儿咧嘴一笑:“许科长,你也在啊!”
韩玉恒是办公室曲主任的秘书,给物资科送过几次资料,所以跟许强挺熟。
轧钢厂现在的架构,就是厂长下面设一个办公室,厂里的事情大多通过办公室再下放到各个科室,所以韩玉恒虽然只是办公室主任的秘书,但厂里不管什么人,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嘿嘿,人生大事啊,哪天能不解决?”说罢,又指了指身边的田义:“总务科的田义。”
韩玉恒眼珠子一转,看向田义时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走过来朝田义伸手:“田义你好。”
田义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太他么受宠若惊了,韩玉恒他自然认识,只不过他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他。
正想下意识的去跟韩玉恒握手,可又看见自己现在这模样,有些举局促的笑了笑,一边脱下手套一边给韩玉恒鞠躬:“韩秘书您好,我……我这个……”
谁知道,韩玉恒却是一点也不嫌弃他,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都是为人民服务,咱们都是平等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