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州府,云清第一时间去探望云溪,刚走到李家门口,正好碰到李长松在送客,迎面看见云清,他赶忙上前拱手行礼,满脸遮不住的笑意,迫不及待的说:“姐姐来的正好,云溪她有身孕了!您先进去看看她,我去送送大夫,再到大伯家报喜,回头再招待您!”
云清也挺惊喜,但在惊喜之外,免不了有些担忧。
如今的医疗条件实在不咋地,女性的生育环境很不友好,没有产检,没有B超,更没有剖腹产,也没有专门的妇产科医生,女人在生孩子时,只有稳婆能凭借经验进行指导,遇到胎位不正产后出血等问题,稳婆基本上没有办法处理,所以,生产对女人来说犹如鬼门关,闯过了,一切都好,闯不过,舍大保小或是一尸两命,都是十分常见的事。
云清是会些医术,也能运用灵力来保护云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事无绝对,她并不敢保证自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也不能时刻守在云溪身边,在整个孕期和生产中,绝大多数的困难都是需要云溪自己去克服的,云清能帮忙的地方有限。
纵然心中有诸多顾虑,面对云溪温柔的笑脸时,云清却什么都没说。
云溪和她不一样,她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在她的观念里,成亲生子天经地义,结了婚就能怀上,更是天大的好事,你这时候跟她说怀孕生子的各种危险,只会给她增添负担,除了让她担惊受怕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云清干脆就不提,只是根据她的身体状况,列了些注意事项,又叮嘱一堆饮食方面的禁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几个月的时候应该补充什么营养等等,云清没照顾过孕妇,但这些基础知识在后世都烂大街了,她总算还有些印象,叮嘱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云溪一直处于喜悦当中没回过神,到现在都好有些恍惚,云清说了什么,她其实根本没入心,只是本能的点头答应着,云清费了半天口舌,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完全是白费,只好笑叹道:“算了,这会儿跟你说什么你都记不住,回头我写下来交给李长松吧。”
云溪拉拉云清的衣袖,说:“姐姐,咱们又要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我真高兴……”
云清其实不大理解云溪对所谓血脉的执着,不过现在也不需要她去理解,她只用表示认同就可以了。
两姐妹正说着话,李长松报喜回来,跟他一同进门的还有李家大伯母,李长松跟云溪差不多,欢喜的都快傻了,李大伯母则一把抓住云溪的手,嘴里不住夸着:“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才进门三个月,就有了两个月身孕,赶明儿给长松生个大胖小子,我跟他大伯也算是对他父母有个交代了……”又张罗着要李长松去给他父母上香报喜。
云溪虽然高兴,到底没有昏了头,闻言挺不好意思的说:“伯娘,我肚子里这个还不一定是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儿呢……”
李大伯母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说:“女儿就女儿,那也是咱们老李家的血脉!再说了,只要能生,就不怕生不出儿子,先开花后结果,一样是好兆头!”
说着就跟云清夸云溪:“云道长,不是我当着您的面说恭维话,咱们云溪是真可人疼,又勤快又能干,把长松照顾的妥妥帖帖,对我跟他大伯父孝敬有加,对邻居们也都和和气气的,跟谁相处的都好,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你看看长松,自从成亲后,人也胖了,气色也好了,精气神都比以前更足了,听他大伯说,学问上也有不小的进步,还说开年的院试让长松去参加,秀才妥妥能够考中,这可都是云溪的功劳……”
云清少不得替云溪谦虚几句,说:“她既然嫁过来了,那么不管是打理家事照顾夫婿,还是孝敬长辈友爱四邻,都是她应该做的,她还年轻,肯定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都是您不嫌弃,肯包容帮衬,如今她有了身孕,是头一次怀胎,什么都不懂,还需要您多多提点照顾。要我说,遇到您这样开明慈爱的长辈,肯定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大伯母更加高兴,不用别人多说,她自己就豪爽的保证道:“道长这话说的,长松虽然是我侄儿,但跟我亲儿子也没差多少,云溪就是我儿媳妇,我不照顾谁照顾?道长您尽管放心把她交给我,我肯定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要是瘦一点儿,只管问我的罪!”
云清连称不敢,笑说:“您能照看一二就很好了,哪里能让您亲自去照顾她呢?没有为一个小辈劳累长辈的道理,不过是有您这个长辈在她身边,她心里更安稳罢了。”
应付过去热情的李大伯母,李长松和云溪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不少,云清这才郑重叮嘱他们说:“孕妇是要注意营养,但也不能补得太过,否则胎儿养的太大,生产时容易生不下来。回头我会列一张表,所有的饮食禁忌都会给你们写好,你们照着做就行了,不许自作主张。”
老实说李长松对云清有些畏惧,虽然两人接触不多,云清也不怎么跟他说话,但他就是不敢反驳云清的意见,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此时也是一样,云清既然郑重其事的交代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听从,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愿。
该交代的话交代好了,云清就提出告辞,云溪虽然不舍,却也知道留不住她,只能忍着送她出门,云清看她那没出息的样子,笑骂道:“做这幅样子给谁看呢!又不是要分隔千里,你还想演一出十八相送不成?也不怕你相公笑话!”
云溪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我才没有,姐姐不许冤枉我。”
李长松也说:“姐姐何必着急要走?留下来住几天吧,有您在,我们心里能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