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峦叠嶂,长河落日。
清寒江水像一束彩带般在落日的余晖下荡漾着粼粼波光。
江水荡漾,两叶扁舟于江中汇聚。
无形的刀气裹挟着绚丽的光辉骤然斩下。
江水往两侧分开,白色水浪如白蛇似的在江中翻腾,蔓延至扁舟之上。
嗖嗖嗖~~
迷乱的江面上空骤然出现了一点点闪烁的寒芒,上百支指宽的飞刀在落日的余晖下飞射而来。
噗噗噗~~
飞刀落入水中。
却是浮现出一股股血红。
紧接着。
那涌动的江面下骤然飞出十几道水蛇,凌厉的刀锋穿透水浪,朝着扁舟挥斩而下。
“段影,你跑不掉的!”
一道冷喝声响起。
钱守在十几名弟子的随同下,朝着那扁舟上的身影围攻起来。
无影刀段影,血衣楼秦州楼主。
断刀钱守,断刀宗宗主,当初在卧龙岭向秦威提出比试的人就是他,不过他并没有下场参与比试。
断刀,不是说钱守的刀是断的,而是指钱守手中的刀具有斩断一切的能力。
当然,这样形容有些夸张,但不管如何夸张,都说明了钱守的刀法很厉害。
而段影这个无影刀称号的由来则是因为他擅长飞刀,飞刀无影,防不胜防。
飞刀无影,眨眼间就有数位断刀宗的弟子中刀跌落在江中。
长刀所向,锋芒无双。
丈长的小船轰然支离破碎,矫健的身影飞腾而起,在刀锋交错之间辗转腾挪。
段影身材矮小,长相普通,哪怕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没有半点动容,面色平静的关注着钱守。
他的飞刀很快,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从江面下偷袭的断刀门的弟子不过片刻就纷纷跌落在水中,将周围大片的江水染红。
不过段影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对手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断刀钱守。
随后,两人便在江面上战斗在一起。
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们的身上,粼粼的江水在他们腾挪之间泛起一层层波浪,如同被挑动的琴弦一般。
……
众多宗门纷纷出击,腥风血雨伴随着秋风几乎吹遍了整个天州。
然而这只是江湖中的腥风血雨,天州官衙之中也同样掀起了一场动乱。
虽然秦威早早的便让镇武司从都司衙门撤走了,但都司衙门的肃清并没有因此结束,反而因为李正坤的怒火愈演愈烈。
从都司衙门开始,到七大卫司衙门,再到布政司,按察司,再到各府府衙,各县县衙。
秦威点燃的引线彻底将整个天州的官场给点燃了。
让天州官场上的所有人都是一阵鸡飞狗跳,心惊胆寒。
李正坤的怒火烧在都司衙门和七大卫司,可纪凛的怒火却烧遍江州境内的所有衙门。
一开始,纪凛不愿意查的太深,作为按察司的主使,他也不希望天州陷入了混乱之中。
可是在赵福康暴露之后,纪凛就彻底愤怒了。
每每想到自己身边居然隐藏着一个血衣楼的楼主,纪凛即后怕又愤怒。
连按察司内部都有血衣楼的奸细,那下面其他的衙门呢?
除了血衣楼,天州的其他宗门是否也在众多衙门中安插了人手呢?
再加上镇武司在天州,纪凛不想查也不行。
就这样,纪凛在李正坤之后,对天州的官场展开了肃清。
而如今最郁闷的当属田嗣新。
布政司正堂中。
田嗣新坐在主位上,双眸微闭,不言不语。
只是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平静。
堂中,参政贺知节同样是满脸苦闷。
“大人,昨日凌山府知府被按察司的人给缉拿了。”贺知节无奈的说道。
“他犯了什么事?”田嗣新微闭着双眸问道。
“勾结万福寺霸占良田千顷。”贺知节道。
“活该!”
田嗣新说道。
“大人,现在不是他活不活该的问题,是不能再让按察司继续查下去了!不然各府各县的衙门怕是要彻底瘫痪了!”贺知节说道。
李正坤只是在都司衙门和卫司衙门内搞事情,对天州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可是按察司却对下面的府衙、县衙下手。
这短短几天的功夫,天州十九府就被按察司拿下了三个知府,六个知县,以及数十名品级不同的官员。
若是让按察司继续查下去,还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官员。
田嗣新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我也阻止不了纪凛。”
虽然他的官级比纪凛高,但布政司和按察司并没有从属关系,纪凛也不需要听从他的命令。
“殿下可以阻止!”贺知节低沉的说道。
田嗣新猛地睁开眼,看着他,一双眼眸显得格外的阴沉。
“你是不是!”
“没有,没有!”贺知节连忙摆手道。
可是田嗣新似乎并不信,只是紧紧的盯着他。
贺知节讪讪的笑道:“大人,下官家中与骊山剑派有些生意往来。”
田嗣新嗖的站起来,直接怒声道:“你很缺钱吗?”
“大人,真的只是一些正常的生意往来,下官并没有帮骊山剑派做过事。”贺知节道。
田嗣新剧烈喘息着,心中的怒火宛如火山一般升腾,良久无法平息。
“走!”
“去哪?”贺知节有些疑惑。
“去清思园找郡王殿下认罪!”田嗣新道。
“这,这不好吧!”贺知节迟疑道。
“白痴,现在只有郡王殿下可以救你,如果郡王殿下不愿出手,你就等着丢官罢职吧!”
田嗣新气愤的说道。
都司衙门的陆思诚,按察司的赵福康,这两人都是隐藏的极深。
田嗣新原以为布政司应该没有这样的情况,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贺知节也隐藏着自己的小秘密。
……
清思园门前的街道上。
一辆辆马车从街头排到结尾,众多身穿官袍的官员或远或近的望着清思园的大门,有人面色平静,有人满头大汗,更多的人躲在马车中唉声叹息。
天州官场震荡,人人自危,不少聪明人知道能够躲过这场风暴的避风港就在清思园。
所以自从按察司把事情越闹越大的时候,很多官员就到来了清思园。
可惜,清思园一直都是大门紧闭,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意思。
清思园内。
秦威坐在飞檐下,与李儒悠闲的喝茶下棋。ωωw..net
小顺子坐在旁边端茶倒水,石鸾坐在远处的青石上修炼,王安则恭敬的站在秦威身后不停的汇报着。
“那些人还没走?”
秦威看着棋盘漫不经心的问道。
“没有,不但没走,反而越来越多。”王安道。
“真是一群狗官!”秦威撇撇嘴,说道。
来这里的官员自然是心中有鬼的官员,若是心中没有鬼,他们又何必来寻求庇护。
“按察司那边什么情况了?”
王安回道:“昨日纪大人亲自带人去凌山府将知府赵鹤抓回了按察司,今日按察司的几队衙役去了凌山府的几个县城,应该是去抓人的。”
秦威微微点头。
十商九奸,十官九贪,官商勾结,又贪又奸。
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没有普通的商人,一个普通人若是摆个摊子做点小买卖,那还可以。若是想做大做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持,财富反而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因此这天州城内凡是像点样子的店铺,基本上都掌握在官宦家族或民间武道势力手中。
官员跟宗门势力勾结,那是最常见的事情,一方有权力,一方有武力,两者勾结,欺压霸占,无往不利。
京都是如此,天州更甚。
可以说,门外那些官员,随便拉出十个来砍了脑袋,九个都不冤,剩下的一个应该千刀万剐。
“那些宗门呢?”秦威又问道。
有皇城司在,秦威基本上将打探消息的任务都交给了王安。
而王安做这些事也是得心应手,只要秦威询问,基本上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目前已有七十四个宗门派人出山,前往天州各地拦截血衣楼在各州的楼主。”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一无所获!”
王安回道。
秦威晒然一笑,抬头看向李儒,道:“看来你的计划成功了。”
李儒信心十足的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王安目光有些奇异的看了李儒一眼。
对于李儒,他也算是了解,毕竟他已经加入镇武司有段时间了。
之前李儒在京都镇武司一直负责管理文吏,并没有表现太多。
然而来到天州之后,李儒只是用了一堆信件就将天州江湖搅动的翻天覆地。
这种手段让王安都感觉惊异和佩服。
“有先天武者出山吗?”秦威又向王安问道。
王安收回目光,摇摇头道:“老奴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
没有收到消息不代表没有先天武者出山,只代表皇城司没有发现先天武者出山而已。
皇城司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知。
对于先天武者这样的存在,他们也无法监视。
秦威捏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稍微沉默了片刻,又说道:“看来我们也要去黑崖岭一趟才行。”
血衣楼不是那么好消灭的,哪怕天州这么多宗门都已经动了心思,但血衣楼依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血衣楼的主人血屠刀金安才是关键。
不拿下金安,就算死把黑崖岭捣毁了,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所以为了保险,秦威有意带着陌言去一趟黑崖岭。
“那第二步计划?”李儒问道。
秦威摩搓着手中的棋子,说道:“不着急,我们先看看这第一步计划的结果再说。”
李儒制定的计划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就是驱狼逐虎,目前已经开始实施,虽然还没有出结果,但看起来还算不错。
第二步计划则是借刀杀人,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出自力,以损推演。
这两部分计划的内容其实差不多,只不过设定的目标不同,所掌握的刀锋也不同。
而这两步计划的最终目的一是为了清除对镇武司有着明确敌意的势力,二是筛选对镇武司有认同感的势力。简单来说就是为镇武司筛选盟友。
“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去黑崖岭。”秦威吩咐道。
“喏!”旁边的小顺子连忙应道。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快步走到飞檐下。
“启禀殿下,布政司田嗣新在侧门求见!”
秦威闻言,嘴角微翘,“这老头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没办法,他若是再忍下去,这天州怕是要无人为官了!”李儒也是笑道。
无人为官可能有些夸张,但十个衙门九个空还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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