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捏紧拳头,缓缓道:“那第二件事,关于无欲主人身边的老佣人,还记得吗?”
“怎么?”
老孟迟疑道:“姓夏。”
“我知道,姓夏的人多了去了,等等,你什么意思?”廖忠起身。
老孟长出一口气:“全性也有一个姓夏的人。”
“你说全性名宿夏柳青?开什么玩笑!”
廖忠哭笑不得,姓夏的人确实不少,可又是全性,又是名宿,却只有这么一位。
而背景雄厚的哪都通,自然对这些异人界重要异人了如指掌。
夏柳青,云中名宿,昔年全性门主无根生近人,在全性内部,也是德高望重,仰之弥高的存在!
“如果情报属实,那老佣人,便是夏柳青本人。”
“老孟!”
经过三番五次的询问,又和情报人员一一核实,廖忠惊骇欲绝,马不停蹄起身,三赴无欲山庄。
今次的病患却少了许多,两人来到门外,仰头看那无欲庄三字。
廖忠定定道:“高深莫测,何方神圣!”
能叫夏柳青当佣人,莫非是甲申代的泰山北斗不成!
不对,哪怕是甲申代异人,夏柳青也未必肯如此折下身段!
入庄,香气扑鼻,一小部分花儿已经盛放,打理的很好,那颗梨树也结出花苞,似乎还经过了精心的裁剪。
两人也不禁流连忘返,便听一声笑。
“小姐闲来无事,学了些花艺,先生多有微词,我倒觉着喜欢,如何,还算不错吧。”
那老儿握着扫把,笑望两人。
老孟一惊,先前雾里看花并不真切,此时心中有了猜想,只觉这扫地老人,炁息雄浑如山岳!
廖忠定定神:“廖忠拜会无欲主人,敢问老兄可是姓夏。”
“没错。”
廖忠下意识道:“可是全性名宿夏柳青!”
“正是。”
老孟呼吸一滞,廖忠也当场愣住,他是没想到,夏柳青承认的这么爽快,还以为会有些曲折。
廖忠张张嘴,夏柳青虽然是全性,但风闻还行,连忙问道:“近来南方数省,不见全性作乱,可是老兄手笔?”
夏柳青微笑道:“先生说想要清静一点,老夫薄有些虚名,倒还能镇一镇门人。”
廖忠道:“劳烦帮忙引荐。”
夏柳青意有所指道:“这些天倒是清闲许多,没几个人敢来了。你们跟我来吧。”
……
里屋,屏风遮蔽,那一头传来声音:“王大夫,我这个,怕是心病了,家里老公走得早,空有千万家产,眼馋的人可多着呢。”嘤嘤哭泣:“真是命苦啊,不过自从见了王大夫,这生活啊,就多了些滋味。”
“夫人这是经脉滞涩,喝下这碗药汤,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调理顺畅就好了。”
“心病哪里有那么好治,我估计着,家里缺个男人,就怕没那么容易理顺,需要王先生帮忙通一通。”
夏柳青摇头不止,廖忠两人听到这虎狼之言,瞠目结舌。
忽然一阵销魂蚀骨的香风抚过,两人晃神的功夫,一抹倩影径直闯入屏风另一侧。
“通通通,整天就知道通,不知道找通下水道的给你通!别缠着他!”
妇人愣了一下,被激起了凶性:“王先生,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是谁?还遮着面,怕不是丑的很哦!”
廖忠竖起耳朵,屏风后面却沉默了下去。
不一会儿,先前的妇人满面通红走了出来。
廖忠喉咙滚动了一下,只见这妇人千娇百媚,风韵犹存,还有千万家产。
那个,好姐姐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廖忠?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我哪里有发火?是她明明没病,三番五次往这里跑,打得什么主意瞎子都能看出来,老夏,你给我盯着,再来就赶出去!”
夏柳青失笑,“我看先生还是挺满意的嘛!”
“夏柳青,你拱我的火是不是?”
一人走出屏风,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女人的嫉妒心确实有点可怕,越漂亮越是如此。
廖忠老孟两人,只见那人笑意盈盈,目光温和,身材颀长,容颜已是英俊,气质却更胜一筹,如同振翅高飞身在云中的鹏鸟,又似高洁悲悯眷念人世的凤凰,独立于尘界,几不似人间之子。
此人正是王修。
自离开炁局后,一路南下,那日偶然救下一名小姑娘,便化名王明歌,大开方便之门。
谈不上济世救人,只是举手可为之事。
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这些天来,涅槃经修为虽然没有提升,但心中感悟却日渐通透。
一身手段统合起来,实力又有大幅度的进步。
炼器篇也顺利开启了。
“先生有礼。”廖忠规规矩矩道,虽然早就看过相片,但见到真人还是惊骇:‘此人究竟是何方老怪!’
没错,老怪!
要说这么一个年轻人,能让夏柳青马首是瞻,廖忠打死都不信。
而异人界也有着驻颜有术的功法,在廖忠心目里,这位明歌先生,必是老怪无疑!
王修打趣道:“老夏和我说过,你到底有没有杏病?”
廖忠大囧,平地里又传来一声娇哼,是情报中那位神秘的女子。
轻纱蒙面,光是一双眼眸,便如深潭般淹没心神。
难怪方才的美妇会羞愧离去,想必那面纱之下,必是一张倾国的容颜。
‘这肯定也是个老怪!我却不能被老妪所迷!’廖忠心中默念,压下浮躁之心。
老孟却瞧得出神,王修的年龄他不好判断,夏禾眼里透出的顽皮,却莫名叫他想起自家女儿。
大骇:‘百岁老妪惺惺作态,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反正你的医术那么高超,也不需要望闻问切,以后女病人来的话,你直接开药就行了,没必要见她们。”
王修道:“哪里有这样的,当大夫也得照顾病人心情。”
“你是大夫,不是心理专家!”
王修摇头道:“幸亏还没什么,就跟个管家婆似的,要是有点什么,那还得了。”
说完直往屋外走去,众人连忙跟上。
“你说的话可是气人,我这些天,一步都没有离开这里,给你守得死死的!”
王修吃了一惊道:“守什么?你千万不能自我感动,再说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没限制你的自由。”
不觉来到外院。
夏禾咬牙,抱住他的臂膀:“这是龙爷爷特许的,你休想赖账!”
王修面色一沉,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少拿别人来压我,我自来吃不下这一套!”
夏禾听了,咬牙切齿,气愤站在一旁。
王修这天除了看病,就是参悟,外加祭练手段,当然也不是无视她。
教了她一些炼气的法子,也在寻思着什么时候给她找个好功法,不然白白浪费了天赋。
但夏禾不满意,非得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才开心。
给王修整无语了。
我一个修行人,不是来谈恋爱的,就是谈恋爱,也架不住这样祸祸。
“好了,生什么气啊,路还长着,我们才多大年纪,说不定你会遇到意中人。”
夏禾倔强盯着他:“这就是命运使然!”
说完扭过头,一个劲跺脚。
‘老廖你听听,这两个老怪,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在这里扭捏作态,是个什么情况?问问?’
‘不知道,也许这是老怪的兴趣爱好?咱们年轻人还是别问了。’
廖忠老孟眼神交流。
“别生气了。”
“哄我啊。”
“怎么哄你?”
夏禾妙目流转,眨了眨眼睛:“当然是你来想了,问我做什么?”
王修摇头失笑,背负双手,观院中花开锦簇,却多是独花,东一盆,西一朵,难免多了些寂寥。
便走到那结苞的梨树前。
“我见你最近颇迷花艺,在我看来,不务正业。”
夏禾娇嗔,像生气又像在弄娇。
王修摇头不已:“不过花也悦人,香也怡人。我便许你一束梨花,可好?”
说罢轻点梨树主干,灰黑的枝干,也染上一层鲜明的红晕。
刹那间,娇弱的花苞们颤动着,似乎不耐撩拨。
舒展开来,一片两片、八片九片……
黄白的梨花开了满树,淡雅的香气清新可人。
廖忠老孟两人目瞪口呆。
'先生又进步了。’夏柳青心中叹息,王家还不知道错过了多大的福缘,又犯下何等大错!
王修施施然折下一枝梨花,交到她的手心,柔声道:“气可消了。”
“一点点啦。”
王修目光温和:“你看,如是一介凡夫俗子,又怎能信手予你这一束梨花?”
夏禾捻着梨花,巧笑嫣然。“哦,所以呢?”
“故我辈修行之士,当以修行为重,切莫沉迷儿女私情。”
“你谈事情吧,我走了。”
她便快活的离开,王修微微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