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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八十七章 死亡与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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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下意识疑惑的回眸,在视线接触到他双眸的一瞬,李君武顿感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猛然攥住。

    目光所视,是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丝缕烟气散逸着不详,与她曾见过的牧糯一般无二。

    一股冷意自脊梁骨窜起,李君武红唇微张,但在她话语出口之前,许元已然率先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朝着下方府衙猛地一掷!

    咻——

    突然传来的巨力让李君武一时愣神,耳旁的风声呼啸,望着那天空中愈来愈远身影,她的目光逐渐带上了不可置信:

    “长长天”

    在她的视野所及,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四肢溃散成血雾。

    兴许身体崩碎所带来的剧痛,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不自觉眯了眯。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四肢转瞬即逝,紧接着是躯干,最终是头颅。

    在他彻底消失之前,

    李君武蓦地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眸看向了她,他的声音响起心底,似是嘱咐,似是命令:

    “记住,赌局未定。”

    话落,

    许元最后一缕血肉也崩碎了。

    取而代之的,残留在原地一团血雾,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戎装女子轰隆坠地,在府衙之内掀起一阵烟尘,除此之外便再无了任何声息。

    寂静的肃杀,瞬时在城内蔓延。

    天夜默默注视着他崩解死亡的过程,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直到,

    心底那带着颤音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失..失败了?】

    天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揶揄道:

    “直到临死消散都没看上你一眼。”

    听到这带着玩笑的声音,天衍没有在意内容,反而松了口气,冷声道:

    【你有心思开玩笑,便说明他还活着?】

    那家伙总是喜欢冒险,喜欢兵行险着,喜欢将自己生命立于危墙之下,无论幻境还是现实。

    但每一次他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该也不会例.

    天衍心颤着想着,但这一抹希冀却直接被天夜那冰冷的话语粉碎: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万年前的断代是不是把衍天石碑也给打坏了。”

    【什么意思?】

    “连许元是生是死都看不出来的人,居然和我同为‘天衍’。”

    说到这,

    天夜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天衍,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死了。”

    “你感受到了?”

    山崖倾塌,地形几乎改变,入目所及满目疮痍,城外持续了大半天的战斗骤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天苑立于虚空之上,

    展开道域之中,无数与她无二的虚影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真假。

    凤九轩持剑立于黄土地面,

    其脚下无数丈许粗细的剑痕蔓延至视野尽头。

    对视一瞬,

    天苑侧眸瞥了一眼那笼罩在灰幕之下的镇西府城,淡金美眸不含任何感情:

    “许长天的死,没能影响到你的剑心,看来是我错了,万年劫难并非许长天”

    凤九轩手中无名剑锋泛着寒光,神色淡漠:

    “那次刺杀,是你指使的。”

    天苑不明白对方此言何意,道:

    “是。”

    “既如此,你应知晓长天曾死过一次。”

    “这样么。”

    天苑心中了然,金眸清丽绝伦,泛着丝丝光晕:

    “你认为许长天还能活过来?”

    “.”凤九轩冷然而视。

    “这次与上次不同。”

    天苑陈述着一个事实:“如今他尸骨无存,又何谈复生?”

    “.”

    凤九轩沉默了少许,将三尺无名剑平举至眼前,透过其上寒芒盯着上空的白裙倩影,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我相信他。”

    躺在府衙的坑洞之中,李君武一双美眸空洞的盯着他曾站立过的空间。

    周遭一片寂静,

    在寂静中,

    李君武神色恍惚。

    她不理解为什么那种祸害会死。

    不理解为什么那家伙在死前居然还能那么平静。

    为了给她希望,不要伤心?

    真是个白痴。

    她可是李君武,怎么可能因为他而伤心,怎么可能会意气用事。

    当初家里老头子可是与她说过,

    重要之人离世之时,人第一时间是察觉不到悲伤的,在生活的习惯性唤起对方名字,才会蓦然发现永别已至。

    想起,

    哦,原来那个祸害已经不在了。

    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嬉笑开玩笑。

    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起玩闹。

    他的一切都已然定格在了记忆中。

    李君武紧咬贝齿,依旧注视着他曾站立过的虚空。

    她不理解他话语中赌局。

    虽然和他比她真的很笨,

    虽然她确实需要学很多东西才能追上他,

    但是但是有一个道理她却还是清楚的。

    人死灯灭,何谈未定?

    李君武缓缓从脚下的坑洞中站起了身,手中长戟泛起了阵阵神光。

    属于军阵骇人气息开始在她周身汇聚,一个巨大的源炁漩涡逐渐以府衙为中心形成!

    但也就在这时,

    “停下!幸好老子有先见之明,临死前就知道你这娘们要他妈瞎搞。”

    许元略带嫌弃的低骂忽地响起在了她的耳畔。

    李君武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能看见。

    而许元的絮叨声还在传来:

    “别乱看,你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你体内源炁浓度超过一定层级便会触发我这残音。”

    念叨到这,

    许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奈:

    “唉,这都什么事啊,为了拦下你这白痴,我连我家天衍都没时间搭理,事后若是让她知道了绝对要生闷气。”

    “.”李君武。

    “不过她那边有天夜在,应该不会发生什么过激之事。”

    “总之,我虽然现在确实是死了,但其实还没死透.啧,具体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反正你留在府衙里看戏就行。

    “还有,我只留了这一道传音,你再敢乱搞小心我之后活过来搞你。”

    “.”李君武。

    许元的声音消散,随之散去的还有李君武意欲凝聚的庞大军阵漩涡。

    有些呆呆立在原地,半晌过后,李君武才从他的声音中回神,握着长戟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哦,好。”

    撇了撇嘴,虽然疑惑与担忧依旧充斥在心间,但有了这份传音李君武算是冷静了些许,下意识瞥了一眼,东城方向的金眸少女。

    天夜有所察觉,直接顺着目光望来。

    对视一瞬,

    李君武眼中带着莫名笑意。

    那个平胸女人没收到传音。

    天夜则有些好笑的勾了勾红唇,然后对着体内的天衍戏谑道:

    “他临死前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但却对那郡主留了很多话,看来越是倾心的人,便越是不会被珍惜,呵呵”

    【.】天衍委屈,但无话反驳。

    天夜见状还想补刀,但府衙上空变故已然再起。

    许元所化作血雾浓稠至极,让人看不清内部之物,不过天夜却一息能够感觉到那血雾之中正在孕育着某种东西。

    只是可惜,那东西尚未诞生,一道快若迅雷的残影便已然抵临了其面前。

    白帝。

    静默了一整天的他再度出手了。

    “轰————”

    肉眼可见的白色冲击波急速扩散,使得那片血雾瞬间消散。

    而在这震荡的中心,

    一名留着长发的俊秀少年以单手接住了白帝的拳锋。

    不过仔细看去,有无数黑色丝绸缠绕在白帝的臂膀,迟滞了这一拳的威能。

    牧糯睁开了眼睛。

    祂的眸子不在漆黑,黑白分明得那般清澈,犹如一面映照世间万物的镜子。

    祂看着眼前的杀父仇人,开口道:

    “白帝,我们可以谈谈。”

    “.”天衍

    “.”天夜。

    远处闻言的金瞳少女面露了一抹古怪。

    这话,她们怎么感觉这话有点熟悉?

    作为活了上千载的大妖,白帝的眼力同样看出了这阴鬼小子的变化,沉默了一瞬,道:

    “我以为赢得人会是许长天。”

    牧糯因为祂而起的整座鬼城,语气淡然胜雪,理所当然:

    “他是上天给予我的养分,即便谋算再多,也注定会被吾吞噬。”

    “将许长天吞噬过后,你变了很多。”

    白帝盯着少年那双清澈眼眸:“原先的你,必然会报这弑父之仇。”

    牧糯沉默了一瞬,轻声道:

    “因果关系吾现在能理清楚,父亲的死非你所愿。”

    白帝审视着对方展露的气息,眼沉似水:

    “但你承了龙念的果。”

    牧糯颔首,没有否认:

    “龙念确实让我知晓了很多东西,但许长天与导致这一切的大炎宗门才是吾与你真正的仇人,我们可以合作。”

    白帝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继续动手,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牧糯见状微微一笑,指了指下方的鬼城:

    “以古渊的立场来看,应当没有理由拒绝吾这等战力的加入,而吾也需要古渊的庇护来躲避人族的追杀。”

    白帝依旧没有说话。

    这等空口白牙之言,不存在任何互信的基础。

    牧糯似是也知这个道理,将目光锁定在了与那许长天关系密切的二女身上:

    “吾承诺过许长天,会在他面前亲手杀死一切与他关系密切之人,你看这个投名状足够么?”

    杀死天衍,与宗门结仇。

    杀死郡主,与皇朝结仇。

    白帝沉吟片刻,凌空后退数步,让开了道路:

    “你确实变了很多,提醒你一句,她们都很强,尤其是那个圣女。”

    牧糯略微抬手,朝着下方城池:

    “吾知晓此事,但这两个女人调用力量都需要燃命,只需要拖住即可。”

    话落,

    瞬时之间,

    无数黑气在鬼城内凝聚,大地颤动,天地仿若倒悬,一座座鬼魅的巨大石碑拔地而起,在城内幸存的百姓武徒间引起阵阵恐慌的惊叫。

    做完这些,

    牧糯瞥了一眼身侧的白帝,补充建议道:

    “为了避免意外,不若来帮把手?你们古渊也希望看到大炎国力被削弱吧。”

    白帝立于一旁,龙眸竖瞳毫无情绪波动:

    “我会视情况出手,若你依旧和先前一般不堪一击,我会协助他们出手杀了你。”

    牧糯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你倒是一点都不遮掩。”

    “双方对等才是合作,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么?这种合作方式,吾倒是并不讨厌。”

    话落,无声。

    牧糯看向了远处的金瞳少女。

    天夜则回以闲淡轻佻的目光。

    令人窒息的杀意在静谧中悄然汇聚,在其即将到达爆点之时

    “呵呵.”

    牧糯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瞧吾这记性,都快忘记对那许长天的承诺了。”

    说着,

    牧糯指尖轻点。

    一道身着锦衣华服的俊美青年急速的在这晦涩的空间中凝聚。

    望着天空上的这一幕,

    李君武的心跳不自觉的开始加速,快得让她下意识用力按住了胸口。

    长.长天。

    转瞬间,形体凝实。

    于生灵死域之间,许元再度重临世界。

    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许元确认与预想中无二后,便抬眸对上了那双清澈无双的眼睛,挑了挑眉,笑道:

    “嚯,你眼睛居然”

    “噤。”

    牧糯吐出一个字后,许元的声音与动作便戛然而止。

    祂没有去看那令人厌恶的脸庞,撇过脸后,冷然含笑说道:

    “许长天,吾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唤你出来只是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亲近之人”

    “作为这生灵死域的拥有者,你这小鬼果然能控制这些复生之人,不过可惜了,对我无效。”

    “.”牧糯。

    蓦地回首,眼眸瞪大。

    祂感觉对于许长天的控制在以一种快若闪电的速度衰弱。

    下意识想要抹去对方存在,但这个念头刚从牧糯脑海中升起,那种窒息般的低喃声便潮涌向了他的脑海。

    不可接触。

    有一层不可言的韵场,环绕住了许长天,强行迟滞了祂对他的控制。

    但二人的链接依旧存在,

    这是单方面的中断

    对上他的视线,

    许元眼瞳之中燃起了一缕血芒。

    他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歪着脑袋,揉着脖颈,带着清淡的笑意:

    “很意外?

    “我先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那东西对你而言是诅咒,但对于我,它是馈赠。”

    话落,

    一阵阵黑白相间墨韵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去,犹如太极八卦旋转汇聚。

    在这个过程中,

    那原本仅有融身的气息开始节节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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