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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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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悦见男人没有动,就接过了福安手中的伞柄,替程谦恭遮去了外面的风雨。

    她当然知道程谦恭所求的是什么,但是并不会主动开口,现在,主动权在她的手中,沈悦不介意让程谦恭碰碰灰。

    其实沈悦不应该一下雨就出来的,这样只会让人看出破绽,看出她会心软。

    但是沈悦知道程谦恭很犟,有可能站到晕倒都不会离开,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少受一点罪。

    两个人靠的很近,沈悦可以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一张雪白精致的脸蛋面无表情,纤长浓密的睫毛仿佛都晕染了一层的光圈。

    饱满艳红的唇瓣抿着。

    光看外表——

    脆弱又漂亮,苍白又浓艳,宛如一朵徒手可摘的蔷薇花。

    可其实内心和她的外表完全相反,阴狠恶毒。

    她有些不开心了,因为程谦恭为了别人正在和她犟。

    程谦恭站着不动,也没有挣脱开沈悦的手,也许是有所求,才强忍着不适,清俊白皙的面容如一尊玉雕,语调染着淡淡寒意:“殿下,臣有一事相求。”

    他所求的都心知肚明。

    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感,沈悦抬起乌黑湿润的眼眸,看向程谦恭,“你说。”

    轻柔的如同羽毛,声线华丽的如同奢靡的玉珠落盘,眼神温柔而专注,就像是凝视着……最深爱的人。

    程谦恭的视线微移,不知为何竟然有些闪躲,他侧过脸,肌肤冷白,完美的侧脸棱角分明,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寒气,让人禁不住想到凉薄的冰雪。

    他甚至都不愿意看她。

    “求殿下饶太子一命。”

    程谦恭总是这个样子,在沈悦的面前从来都不会绕绕弯弯,也许是有恃无恐,话就直说来,没有任何的掩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自信,所以才敢单枪匹马的来到沈悦的面前,求她饶太子一命。

    谁不知道四皇子和太子是死对头,两个人是仇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放过太子,就如同放虎归山。

    程谦恭是谁?

    他有哪来的自信认为沈悦会答应?

    可偏偏,程谦恭就是无意之中抓住了沈悦的七寸。

    冰冷柔软的手抬起。

    那只手,纤长优美,指节根根晶莹如雪。

    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然后把他侧着的人摆正,男人的脸色冷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不堪受辱一般,他垂下了乌黑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沈悦微微弯起艳红的唇,漂亮又凉薄,好似又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那你拿什么来换呢?换太子的命。”

    温凉的手指如同冰冷的玉璧,在他的脸上游走着,暧昧至极,又带着些挑逗。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在意料之中,程谦恭既然已经决定来了,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他一向能忍,这些屈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攥住了沈悦纤细的手腕,纤长的睫毛抖了两下,然后抬眸,语气如染霜雪:“用我来换。”

    程谦恭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于冷漠,稍稍收敛了冷戾,声线低柔了下来,询问道:“殿下,可够?”

    沈悦的手指不易察觉的僵住了,她认真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想从他脸上窥探出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但是结果让人很失望。

    程谦恭无波无澜,依旧风光霁月,公子如玉。

    倒是衬的沈悦有些狼狈了。

    沈悦拥有了一直都想要得到的人,心里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因为她知道这并不是真心。

    这一瞬间,沈悦只觉得心口仿佛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有些人是真的比都不敢比。

    沈悦笑了起来,乌黑如同静谧湖泊的眼眸里,有一种名为摄人心魄的昳丽光芒。

    她的声线温软,盈盈传来。

    “当然够了,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沈悦笑起来总是有一股凉薄的意味,好似就是一些没有她在意的人,也没有她留恋的东西。

    对待如玉的公子,也是慵懒散漫,仿佛程谦恭是个讨巧的玩意儿。

    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

    程谦恭微微闭上眼睛,觉得胸口积着一股戾气。

    他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但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

    清风徐徐吹拂着窗帘纱帘,拨动檐下悬着的金铎,泠泠作响。

    程谦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半湿的披在身后。

    室内烛火摇曳,低垂的幔帐被映得蒙胧半透,隐约升起的炉香悠悠飘荡,令人生出慵懒倦怠之意。

    沈悦见男人头发都是湿的,不管不顾,怕他会染上风寒,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才刚刚走进,就见男人低垂着脑袋,动作僵硬的拖着刚才穿上干燥的衣服。

    完全没有想到程谦恭会这么做,沈悦攥紧了手中的白布,并没有出生阻止,而是静静的看着。

    最后男人脱的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也许是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他没有再动作,笔直如松柏般的站着。

    略微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室内染上了说不出的压抑和阴暗。

    精致的四皇子步伐散漫慵懒的朝着男人走过去,她能感受到男人紧绷着的肌肉。

    两个人的距离被拉近了,程谦恭的呼吸越发的沉重,垂在身侧的手指发白。

    然后——

    沈悦越过了他,来到了他的身后,动作温柔的用干净的白布擦拭着他还在滴水的长发。

    程谦恭瞳孔蓦地一缩,喉结滚动,站在原地,像是傻住的一般,许久都没有反应。

    他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沈悦只是单纯的为他擦头发。

    程谦恭愣愣的,心尖发颤,一股莫名的热流从心底涌上来。

    因为一时的失语,程谦恭并没有抗拒也没有躲开,而是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沈悦替他擦头发。

    一丝不苟的把头发擦干,沈悦把白布放到一旁,然后用温良的手碰到碰他脸,像一个羽毛划过。

    暖暖的烛火下,雪白的脸上睫毛浓卷,红唇饱满嫣红,“冷不冷?”

    外面还在下雨,里面却一点都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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