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走后，太后禀退了宫人。
她让伏月带嘟宝到内室。
嘟宝不肯，“太后娘娘，你是要跟陛下伯伯说他是不是嘟宝阿爹的事吗？那嘟宝也要听。”
太后觉得不妥，“嘟宝，听话。”
“你们大人不想顺着孩子的时候，总是要让我们‘听话’。可阿爹是嘟宝的，嘟宝也想听。”
她大眼睛溜向昭曦帝。
“这样如果有人说谎自己是嘟宝阿爹，嘟宝立刻就知道了！”
昭曦帝：……不是，你望着朕做什么？
太后笑哭，“皇上你到底做过什么，嘟宝要这么防着你？”
她想问嘟宝的身世，必然涉及到其生母，不问明白就让孩子听到不是太妥当。
“嘟宝，我答应你不会让皇上骗到，你先跟伏月姑姑到内室去吃新点心，好不好？”
嘟宝不是不听劝的孩子，就是有点不放心，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指。
“拉钩？”
太后也生出小指跟她勾上，笑道：“拉钩。”
嘟宝端着点心跟伏月走了，临走还被太后捏了把小脸。
太后整了整衣裙。
在嘟宝面前总有点端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重又端起仪态，转向昭曦帝。
“说吧，怎么回事，嘟宝不是霆儿的孩子么，怎又成你的了？”
“本就是我的。”
昭曦帝呷了口茶。
“儿臣认得那张脸，她跟她娘很像。”
“嘟宝这么小你就看出来了？”
“儿臣没骗母后，真的像，七八分吧！”
太后想起上次司暻霆来找她时说的话。
“前几天，霆儿来找哀家，确是说了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你看吧！”
昭曦帝一下子扬眉吐气了。
太后轻轻摇头。
“平日里你也是个端肃的性子，怎地每次一提到霆儿就总毛毛躁躁的？”
如今又添了个嘟宝。
“这么多年了，你就……就别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霆儿当年有多疼爱玉露，你不是不知道。”
昭曦帝脸上转为阴郁，像换了个人一般。
“他疼玉露，难道我不疼？宫里哪个不疼她？可玉露因他而死也是事实！”
“那是意……”
“太后！”昭曦帝猛然起身，“朕还有事，先行告退。”
猛走了两步又停下，“留嘟宝晚膳，朕要滴血认亲。”
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太后心中一阵酸楚。
皇上和霆儿都是她亲生的，闹到如今这样她也是难受。
太后留下嘟宝，领她到慈清宫的花园里玩。
慈清宫占地巨大，因太后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昭曦帝命人扩了原来的园子，种了不少珍稀花种。
伏月怕嘟宝弄坏了太后的心头好，想领她去别处空旷地玩耍。
太后却不想拘着她。
从嘟宝的言行，看得出以前养她的人家不但教她规矩事理，也没有压抑了她孩子的天性。
所以她知理之余敢做，敢说。
福宝第一眼就看到盆眼熟的。
“呀，这个花花我六姑姑院子里也有，好多！”
她踮起脚尖，拿手抡了个大圈。
太后不禁心惊。
大昊国盛产兰花，家里种兰花并不稀奇。
可这是名为“绛心”的稀世品种，极其不易种植，这盆还是费了工匠不少心血才养活的。
她六姑姑是什么人，居然养了好多。
“真的呀，那以后哀家要向你六姑姑讨教讨教。”
“桃胶？桃胶嘟宝知道！”
嘟宝扑到太后身上。
“七婶婶经常炖了吃，里头放好多甜甜的干果。嘟宝想吃，可七婶婶不让。”
她想起那个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小模样可把太后乐坏了。
“那确实不能吃，可甜果羹可以，想吃吗？“
“想吃！”
嘟宝抱住太后的大腿。
“可不可以要两碗，阿爹一会儿要来接嘟宝！”
太后摸了把她软乎乎的双下巴。
“当然可以。”
“谢谢太后娘娘！”
等甜果羹时，嘟宝在各种花盆间穿梭，那迅捷的动作，看得伏月担心不已。
太后虽说不拘着她，可也心颤。
偏那身子滚圆的胖丫头身手灵活，那么大的动作，愣是没碰到一片花叶。
不过她看腻了。
“太后太后，嘟宝可以去那边玩吗？”
她指着另一头的小凉亭，靠着个小水池。
“去吧。”
太后吩咐个公公护着点儿嘟宝，自己在回廊美人靠上坐下歇息。
“真是年纪大了，走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伏月笑着给太后轻轻捶着肩膀。
“是嘟宝精力好。”
太后笑着说是，远远看到嘟宝趴在水池边上看鱼。
水池边，嘟宝挪动了个位置，方便看到太后。
她笑着朝太后招手，一边招一边垂头对着镯子轻声说话。
“小金，你瞧见了吗？太后身上，在冒红气。”
金光一闪，小金从镯子里跑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这儿是花园，有只虫子怎么了，再说我躲着呢。”
小金站在水池石栏杆上，藏在嘟宝的衣袖后面。
挎包里，细细也钻出半个蛇头，好奇地看。
“这红光跟刚才那碗燕窝的差不多，是不是啊小金？”
“确实。”小金一只虫足搭在触角下，“好像是差不多。”
小三角虫眼里针尖大的绿瞳滴里骨碌转了一圈。
“你先跟我说说，除了倒霉运和毒药什么的，你还能看到什么？”
嘟宝摇摇圆脑袋，“没有了。”
小金两只虫足背到身后，在栏杆上踱步。
“本神兽能知道你体质特殊，是因为感应到你体内残留的坏气运。这种东西跟人类各种各样的魂魄不一样，味道几乎都差不多。”
嘟宝把食指戳到粉嘟嘟的唇上，“魂魄是什么味道？”
“那得看是什么人的，比如有的人……别打岔！”
小金又绕回来。
“运势又好坏之分，但其实味道是一样的。你当时体内留有两道坏运势，理应是一个味，本神兽却尝出了不同。”
它也是因此对小丫头感兴趣的。
“你倒是说说，这两道坏运是哪儿来的？”
嘟宝就把怎么吃的霉云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你吃下的是你阿爹和小白虎的两道运势，而且中间还连着因果线。”
“哇！”嘟宝手肘撑在栏杆上，双手捧着小脸，赞叹道：“小金你懂得好~多！”、
“哼哼哼！”
小金四十五度抬头。
“那当然，一万岁可不是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