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的乐曲在车厢内流淌环绕。
阮轻轻却感觉周遭的空气一点点稀薄起来。
尴尬这种情绪就好比跷跷板, 此消彼长之间,比得就是谁的定力更足,所以,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一向挨过最初不自在后, 便能十足坦然地静默,或者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转变相当丝滑。
以前就有朋友赞叹过她这项技能。
说她是变色龙, 适应环境的速度惊人, 总能在最快的速度下摸清所处境况,从而再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阮轻轻的这一技能,在相亲之时被运用得淋漓尽致, 各式各样的相亲对象, 她都能应付自如。
她自小就善于观察和琢磨, 所以在进入职场后,她是同批进公司的新人中最先融入老员工,与她们打成一片的那个, 因而也是最先升职加薪的新员工。
现在只是一时的尴尬罢了, 她很快就缓了过来。
再者, 她更多的是觉得对不住车上造价不菲的音响, 那么优良的性能, 曲调简单的神曲并不能完全展示出来。
她惭愧。
阮轻轻转头,目不转睛盯着沈明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如果你不喜欢, 就换一首好了。”
车厢内的光线是柔和的暖黄色, 外间明亮的光线偶尔掠过,照在沈明屿的脸上,明暗对比, 好似他幽邃的瞳孔更深了几分。
他微微转首看向阮轻轻,敛下眸子,唇角留有淡淡笑意:“不用换,挺好的。”
沈明屿到底比她从前接触的人气场都强,很难不让人不在意他的态度和反应,面对他时,阮轻轻宛如一只背壳的蜗牛,试探触碰后,又想缩回自己的小世界中去。
车厢还是闭塞了些,阮轻轻将车窗拉下少许。
风丝顺延车窗缝隙卷了进来,微凉,沁了淡淡却悠长的桂花香,疏散了缭绕在空气中的冷裂气息。
倏地,沈明屿仿似随口问道:“今晚和朋友聚会?”
阮轻轻下意识转眸,光线在她水色眸子中徜徉流转,她顿了一顿,才笑道:“不是朋友,只是去处理一点事情。”
说她自作多情也好,说她未雨绸缪也罢,沈明屿虽然低调,但又不是隐身人,只要用心,总能打探出他的身份,到时候今天这群“故人”贫瘠的脑瓜灵机一动,自作聪明地借她名头去攀附沈明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仅仅是一个假设,都能把阮轻轻膈应得不轻。
沈明屿淡淡“嗯”了一声。
既然话题已开,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阮轻轻不喜欢玩“你画我猜”那一套,她习惯把事情摊开讲明白,她见过太多的误会和扯皮都是因为所谓的“点到即止”引发的。
于是,阮轻轻索性自作多情到底:“要是哪天有人打着我的旗号麻烦你,你可不要上当哦。”
语气是轻快的,但神情绝对认真。
即便对沈明屿这样老谋深算、城府深似海的人精而言,仅凭一个妻子“好友”的身份便想从他那里扣好处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只是一句话的事,她也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且,真的好朋友也不可能会越过她直接找上沈明屿。
不过,怎么做在他,可她不能不事先说。
事情总有万一嘛。
沈明屿侧眸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好。”
阮轻轻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嘲弄意味,神情虽算不上郑重,但也是记下了。
阮轻轻心下狠狠一松,沈明屿不管是喜怒不形于色也好,还是教养素质之下的仪态礼貌也罢,他的态度都让阮轻轻由衷欣赏。
这就是大佬的基本素养吧,从不轻易让人难堪。
沈明屿又说:“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阮轻轻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严重了。”
她身上贴了沈明屿妻子的标签,确实是最名正言顺的挡箭牌,由她出面,不必费言,更不必说拒绝的话,对方就瞬间明了沈明屿的想法。
体面,又不着痕迹。
四两拨千斤,自小看大,由此可知,沈明屿处事手腕可见一斑,短短十几年拼下偌大家业也情有可原。
本来一切顺利,可偏偏碰上安小姐,可能过于爱慕沈明屿的缘故,才频频失态。
早前在茶室的气氛即便有李成阳打趣活跃也算不上自然融洽。
想到沈明屿和李成阳明显提早结束的茶话会,安小姐上车时不甘又委屈的表情,还有那最后剜来的一眼,阮轻轻想打趣要出场费的话就都吞了下去。
就当义务劳动了。
阮轻轻侧头看了沈明屿一眼,一如既往的淡然,便有些好奇,他是不是经常撞桃花以至于都无感了,那么,每次拒绝的方式都如这次一般不着痕迹给对方留足面子么,会不会也有霸道总裁式的拒绝方式,倨傲轻蔑。
想想一下他倨傲的模样,嘶,好冷。
“冷么?”沈明屿突然问。
“嗯?”阮轻轻回神,略略一笑,“有点。”
九月末的夜晚,空气确实凉,沈明屿不说阮轻轻都没发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闻言,沈明屿作势要脱西装外套给她,阮轻轻赶忙阻止:“就快到家了,不必麻烦了。”
说完,她赶紧把车窗合上。
沈明屿倒也没坚持,幸好路途不远,话落后的三五分钟,沈家别墅已近在眼前。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阮轻轻急着去看f站后台,匆匆吹好头发,擦涂了护肤品,抱着手机就把自己摔进丝滑柔软的床铺。
迫不及待打开小粉软件,门却响了起来。
叹一口气,阮轻轻起身去开门,王管家正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太太,这是先生让厨房给你煮的姜茶。”
阮轻轻怔了一瞬,王管家已进了房间,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并把勺子和碗摆好。
虽然知道沈明屿是好心,但她超级不喜欢喝姜茶啊,小时候没少为了这被她妈强摁头皮硬灌啊。
简直童年噩梦。
不过既然已经送到了,阮轻轻总不能说她不喜欢吧,这会让三方都尴尬,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也只能勉强一下自己了。
于是,阮轻轻把碗端手里,作势要喝,低下头又倏尔抬起,恍然般说道:“王姐,我手机好像落浴室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阮轻轻看着应声而去的王管家背影消失在盥洗室,然后——
把整碗的姜茶一股脑倒进窗台上的绿植盆中,而后快速地回到茶几旁的沙发坐下,等王管家出来,才把碗放进托盘。
“太太,我把浴室找遍了也没见您的手机,您再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王管家跨出盥洗室,走到阮轻轻两步外停下。
阮轻轻一边听,一边抽了一张纸巾摁在唇角,做出一副因喝得太快唇角留下茶渍需要擦掉的模样。
然后,再把干净的纸巾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阮轻轻作势思索,过了一会儿,眼神一凝,而后一脸歉意地对王管家说:“不好意思王姐,手机被我扔床上了,我给忘记了。”
送走王管家,阮轻轻长吁一口气。
善意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特别是男人的善意。
而沈明屿更加超脱,他的善意直接带她重温童年噩梦。
哎。
幸好她机智,演技优秀,维护了多方的和谐,哪怕是表面上的,就是苦了那盆绿植了。
念及此,阮轻轻走到窗台,对着绿植认真地、诚恳地、满怀感恩地,说了抱歉。
重回床上抱起手机,阮轻轻满脑子就剩下忐忑和期待了。
播放一千多,弹幕十多条,评论七条,新增粉丝一百多个,虽算不上顶好,但也让阮轻轻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太扑。
打开视频,她珍惜地记下每一个弹幕和评论,其中几条直接让她忍不住捂着被子笑出声。
弹幕果然大都集中在杀鱼的部分。
【天啊啊啊啊,小姐姐的这双手刚看见,我想舔,现在看见小姐姐的手,我瑟瑟发抖。】
【喔喔,杀鱼杀出艺术感,小姐姐有点东西。】
【妈呀,我感觉身上好疼!】
【我也……脖颈一凉……】
【小姐姐得渣了多少条鱼才练出来这么利落漂亮的手法?】
等到吃饭的那一段,也有几条弹幕飘过。
【小姐姐手这么漂亮,人一定也很美吧。】
【姐姐露一下脸呗。】
【嘤嘤嘤,这菜只看卖相就一定好吃,我最爱吃鱼了,口水都流下来。】
【看小姐姐做菜简直赏心悦目,节奏也把握的很好,色调也治愈,爱了爱了,关注小姐姐,希望以后会更好。】
果然小可爱们的彩虹屁最治愈了,阮轻轻早把姜茶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一本满足地把弹幕和评论翻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都能背下来了,心绪才算稍稍平稳。
该准备下一个视频了。
杀鱼这么有冲击力的视频过后,是继续“暴力”美学路线,还是换一个,比如唯美路线。
两点反差还挺大。
只思考了一瞬,阮轻轻就觉得选择后者,她不想把自己路线固定在一个框架内,也更愿意尝试不同的菜式,中餐、西餐、日料等等。
唯美的话,还有什么比甜点更适合。
确定好大方向阮轻轻跃跃欲试,至于具体做什么甜点,她还要想一想……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阮轻轻才醒来。
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透进来的日光,心情莫名的好。
打工人梦寐以求的一个小目标,她已经实现了:睡眠自由。
收拾好自己下楼,没想到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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