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猛揍的那人挣扎着想起来, 周夫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按回地上。
眼神阴冷地看着他。
那人顿时吓到一动不动、
相比眼神,语气明显温和许多:“抽屉里有药。”
夏荷咳嗽了几声,鼻音有点重:“我吃了, 没用。”
“那你先睡一觉, 我现在有点忙。”
被他按在地上的男人听他这么说,突然喊了一嗓子:“他骗你的, 他一点也不忙, 他还有空打架!”
周夫唯皱眉, 加大力道又给了他一拳:“操。”
手机另端的夏荷瞬间就紧张起来了:“你又在打架吗?”
周夫唯松开那个人衣领子, 起身时顺便踹了他一脚, 然后才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包。
“没有, 闹着玩。”
夏荷不信:“那我刚才怎么听到有人说你在打架。”
他撒谎脸不红心不跳:“那是我同学。”
“你现在在哪呢?”
不太耐烦的语气:“我在学校, 还能在哪?”
夏荷似乎还想继续问。
他扔下一句:“你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在家自生自灭。”
夏荷就不说了。
身后那几个被揍趴的不良少年此时都用一种还算震惊的眼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哥们这是
恋爱了?
还是个顾家的?
夏荷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周夫唯的床上来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但也没心思去想这些。
现在的她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 没一点力气,连坐起身拿温度计都异常艰难。
她看了眼温度计上的刻度,38度7。
高烧了。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然后是上楼梯,没多久门就开了。
周夫唯身上还穿着校服, 里面是自己的t恤,外套敞着。
夏荷好像看到t恤领口有一抹红色。
“你领子上那个, 红色的, 是什么?”
周夫唯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下巴都被遮了一半,更别说是t恤的领口了。
“生病了还管这么宽。”
他走过去,看到桌上放着体温计, 拿起来看了眼。
眉头微皱:“感冒还能轮班?”
夏荷全身都裹着他的被子,此时盘腿坐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周夫唯看到她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耳朵,问她:“吃过药了?”
夏荷点头:“吃过了,没什么用。”
周夫唯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体温计:“去医院吧。”
吃药都没用的话,只能输液了。
他拿了车钥匙,刚要出门,见身后没动静,回头看了眼。
夏荷还坐在那,没动。
他问她:“还坐着干嘛?”
夏荷那表情看上去挺委屈的,再配上感冒后的苍白,倒显得几分楚楚可怜:“我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周夫唯:“”
“你这是瘫痪还是感冒?”
夏荷趴在周夫唯的背上,被他背下楼。听到他没什么情绪的一句话。
怪不好意思的还:“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挺重的。”
“嗯。”
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夏荷一米六几的身高,八十八斤,细胳膊细腿。
被他说重,她也能够理解。
毕竟谁背着一个八十多斤的人下楼梯,都会觉得重。
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费力的样子啊,好像背上背了只小鸡仔一样轻松,气都没喘一下的。
门口停着一辆磨砂黑的机车。
夏荷此时烧的神志不清,在他背上都快睡着了。
想了想,周夫唯还是叫了辆车。
从这儿去医院不远,十几分钟的距离。
周夫唯全程背着夏荷挂号缴费,前面的人看到了,还主动给他们让位置。
看着夏荷那张漂亮脸蛋,语气满是遗憾,问周夫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可惜了。是生的什么病?”
手机扫完了码,窗口的护士把身份证和缴费单一起递出来。
周夫唯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人:“感冒。”
沉默了大概挺久,那个人才尴尬的笑了笑:“这样啊,我还以为”
他半开玩笑的说:“那小姑娘还挺娇气的。”
普通感冒就像快死了一样,可不是娇气嘛。
输液的时候夏荷才醒。那会她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护士滑动了下滚轮,让周夫唯在旁边看着,快输完了就按铃,一共两瓶,待会还得换药。
周夫唯点了点头,没说话。
病房是双人的,旁边那张病床也是床上躺一个,边上坐一个。
只不过病床上躺着的那个是男的,边上坐的是女的。
估计是情侣,从周夫唯他们进来就一直在腻歪。
一个香蕉两人都分着吃。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药水输了大半瓶后,夏荷就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周夫唯坐在旁边看喜羊羊,坐姿懒散,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的晃来晃去。
夏荷嗓子一痒,咳嗽了几声。
听到动静,周夫唯回头看了眼,然后抬眸去看药水还剩多少。
“好点了没?”
夏荷点头:“好多了。”
他站起身,用一次性水杯给她接了杯温水。
夏荷小口小口地喝着。
周夫唯见她脸色还是挺难看:“从小种地身子还这么差?”
夏荷捏着纸杯,她看上去似乎也挺苦恼,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白种那么多年的地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这位大少爷的笑点了,他倒是低着头,唇角微挑,笑了好一会。
夏荷说她可是真情实感的在难过,你怎么能幸灾乐祸呢。
周夫唯和她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品行不太好,最爱幸灾乐祸。”
什么人嘛。
夏荷抬头去看自己的药瓶,也不知道今天得折腾到几点才能回去。
她又想起早上周夫唯生病,她给孙阿姨打的那通电话了,那个时候可能是工作忙,所以没顾得上。
于是夏荷问周夫唯:“孙阿姨有给你打电话吗?”
提到他妈,周夫唯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甚至神色变得有点冷:“她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
看他这个反应,那就是没打了。
夏荷一直都知道周夫唯和孙阿姨的关系紧张。
只不过之前她觉得,这可能是周夫唯青春期叛逆的原因。
但是现在,她又觉得,可能不止是这个原因。
在药水快要见底之前,护士推门进来,换了一瓶药,并给了周夫唯几盒药,叮嘱什么药什么时候吃,吃多少。
夏荷在旁边看着。
等护士走后,她问周夫唯:“你的感冒还没好?”
周夫唯用手里那盒药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你的。”
他力道不大,所以也不怎么疼。
夏荷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他长幼有序,自己毕竟比他大一岁,要对姐姐尊重点。
正要开口,见他眼神落在前方。
于是好奇,也顺着那个方向一起看过去。
隔壁床从刚才同吃一根香蕉直接发展到了激情kiss,两个人纠缠着抱在一起,都快直接快进到全垒打了。
夏荷还是头回见到这个场面,她急忙用手挡住周夫唯的眼睛:“少儿不宜。”
周夫唯看了她一眼。
自己倒是看的挺认真。
他把她的手拍开,对床的小情侣早就没亲了。
周夫唯问她:“第一次见?”
她点了点头。
周夫唯轻笑一声:“小土包子。”
夏荷也没打算反驳,毕竟她确实也挺土的。
刚从小山村来到大城市,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接触。
挺新奇,也挺有趣。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床情侣打情骂俏,你侬我侬。
夏荷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问周夫唯:“你的感冒真的好了吗?”
周夫唯反坐椅子,胳膊搭在椅背上,单手撑脸。
对床的情侣已经上演到互相喂饭了。
他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好了。”
他一年都感冒不了一回,就算是感冒了,睡一觉也能好。
更别说是吃完药了。
夏荷看上去忧心忡忡:“你要不再去挂个号检查一下?不过你还是未成年,应该得挂儿科吧?”
周夫唯:“”
他语气不太客气:“我挂完儿科再顺便去给你挂个脑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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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六点了。好在这个季节天黑的慢。
周夫唯问她想吃什么,他去点外卖。
夏荷说有点想喝粥,就是那种普通的白米粥。
周夫唯在搜索界面上输入白粥,距离最近的店都得四十多分钟。
他又抬眸看了眼输完液仍旧虚弱不已的夏荷。
手机锁屏,捏在手上,若有所思的转了几圈。
然后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粗略的扫了一眼。
阿姨请假回家前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做好了分类,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看得一清二楚。
煮粥应该还挺简单的吧。
在周夫唯的印象里,粥不就是米里面多放点水,然后用电饭煲蒸?
夏荷咳嗽了好久,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在她想着要不要让周夫唯暂时去熊漪家避避风头。
她总觉得这间屋子现在全是感冒病毒,别到时候他又感冒了。
刚一扭头,就看到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
夏荷愣了一下,问周夫唯:“你在厨房做什么?”
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正拿手机百度煮粥,米和水的比例是多少。
“我还能在厨房做什么,
“你不是要喝粥吗?”
上面什么都是这个少许那个少许的,说了一大堆也没说明白。
周夫唯仅有的那点耐心彻底耗尽,凭直觉倒了点水进去,然后把电饭煲的盖子盖上,按下开关。
夏荷倚着门框,看得目瞪口呆:“你还会做饭啊?”
“当然不会。”他答的很快。
她的手就放在门框上,胳膊细细的一截,好像一掰就能断掉。
周夫唯实在想不明白她这瘦小的身骨是怎么做农活的。
一个普通的小感冒就能要去她的小半条命一样。
夏荷歪着头:“又不是生在农村的人都很健壮,做不了也得做啊,不然就饿死了。”
这话说出来,周夫唯这种城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大少爷可能不懂。现在这个年代,怎么可能会有饿死的人。
虽然这么说夸张了点,但他们那,吃不上饭的人确实是存在的。
并且有很多。
夏荷她家这么困难,也是多亏了她有个好赌的爸爸。
她说这话的语气风轻云淡,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
周夫唯直起身子,就这么看了她一会,莫名觉得有股说不清的烦躁涌将上来。
他胡乱抓了下额发,想着冰箱里好像还剩很多新鲜的食材。
今天新鲜,可能明天就不新鲜了。
别浪费。
他说。
于是夏荷看到他动作没那么熟练,但刀工很稳地给鱼去鳞片。
“哇,还挺有天赋。”
周夫唯对于她的夸奖并不在意,表情都没变一下。
兴许是输的药水起作用了,她感觉身上没那么烫了,人也逐渐恢复了精神。
“你如果是第一次下厨的话,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很厉害了。”
她这句赞美完全是发自肺腑的,毕竟她第一次自己下厨,连切土豆都不敢,更别说是杀鱼了。
虽然那个时候她才五岁。
夏荷好像那个马屁精附身,嘴巴就没停过。
“你如果考不上大学,你干脆去新东方吧,我听说那里是专门学做饭的。”
“你这样的,以后肯定能成为主厨。”
“谁要是和你结婚,那简直是上辈子”
她话说到一半,眼睁睁的看着周夫唯把那条只刮了鳞片,还没去除内脏的鱼,整条倒进了油锅里。
“造孽太多。”
夏荷默默把后半句补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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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夏荷看着桌上稠到和米饭没什么区别的白粥,还有那盘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煎鱼。
夏荷觉得自己已经从饥饿,迅速恢复到了半饱的状态。
“我”
她想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地方。
周夫唯刚做完饭,身上都是油烟味,也多亏了那条直接扔进油锅里的鱼,导致热油乱溅。
他的衣服上也弄上了不少油点子。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总觉得他胳膊上或许也被热油给溅伤了。
周夫唯半垂着眼,眸色发沉,喜怒不辨的。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情绪。
但夏荷有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如果她现在敢放下筷子从这儿离开。
她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且她也没想走,毕竟这是周夫唯亲手做的。
先不论味道,心意是最重要的。
夏荷还挺感动:“谢谢你。”
周夫唯先是抬了下眼,神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抬手摸了摸后颈。语气故作无谓:“谢什么。”
她拿起筷子:“谢谢你今天照顾我呀,上一次生病有人照顾,还是好多年前了。”
周夫唯看着她:“你奶奶不管你?”
“管啊,但是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生病不敢让她知道,怕她担心。”
周夫唯不理解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担心到底从何而来:“你生个病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还怕你奶奶担心。是你奶奶的情绪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怎么讲呢。”夏荷其实也很少讲这些,“我奶奶是残疾人。她看不见。”
头顶的水晶吊灯是当初周夫唯爸妈结婚,他妈特地去选的。
光是一个灯就六位数。
除了照明,也没其他的作用。不见得比普通的灯要亮。
周夫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形容的话,那就是乱。
乱到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其实很讨厌夏荷那张对什么都看得很开的笑脸,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苦难能困住她。
她永远都会朝上走,朝有光的地方走。
不正常。
好像把自己困在了只有乐观的壳子里。
夏荷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很快就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她握着筷子,好几次深呼吸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关系,只是一条鱼而已,再难吃又能难吃到哪里去。
于是她在周夫唯的注视下夹了块灰中带白的鱼肉。
红色的血水好像都没煮开。
她闭上眼,吃下去。
那种又腥又酸又苦,好几种味道在她的味蕾迸开。
她没敢嚼,直接咽下去。
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周夫唯:“”
大约是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对于辛苦做饭的周夫唯来说,应该还挺伤自尊的,于是她特意补充了一句:“如果不难吃的话,其实还挺好吃的。”
周夫唯:“”
夏荷的手机连着响了好几声,她没设置锁屏密码,消息就这么一条又一条的弹出来。
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周夫唯听到声音后,眼神下意识的往那边看。
具体的内容他倒是没看到,就看到了那个备注。
熊漪。
他下巴一抬:“你还加熊漪微信了?”
夏荷刚喝完一大口水,点了点头:“上次补课的时候加的。”
周夫唯脸色平静:“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什么,就是闲聊。”
“你以后离他远点。”
夏荷茫然抬头:“啊,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他脑子不好,你别被他传染了。”
夏荷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熊漪这人确实脑子不大好,并且话很多。
但除了这些好像也没什么了,而且他很好学,虽然一道初中生都会做的题,他已经连续问了她三天。
“我觉得他还挺好的。”
周夫唯眼神逐渐从平淡转为阴冷。
没有一点过渡。
他点了点头,声音却是平静的,“他挺好是吧。那以后生病了找他,别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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