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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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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的校园生活枯燥且乏味,唯一有点意思的只有晚上给六个姐姐的学习时间。

        让张雯雯没想到的是,这几个人里头学得最快的不是她大姐,也不是三姐,更不是鬼灵精的五姐,是不声不响的四姐张天青。

        要不怎么说咬人的狗…呸呸呸,这什么形容词。

        学得第二快的这人,张雯雯还是没猜到。

        是张小六。

        这事要从她们知道了学校有期末考试以后说起。

        张绯觉得学校有期末考试,这家里也要有。

        不止要有,还要有奖励和惩罚。

        奖励很简单,第一名会有颗鸡蛋。

        惩罚也很简单,最后一名要洗一个星期的碗。

        有了鸡蛋在前头吊着,张小六的学习劲头前所未有的高涨。

        可惜她再努力还是没赶过张天青。

        但是张小六的努力刺激到了另外几个人,她们没法容忍自己居然连小六都学不过。

        所以自打小学放假,除了去草席队赶工的时候,一家人就全聚在厅里,除了吃饭睡觉,别的时间全在学习。

        她们底子不好,没有长时间的书写和阅读的机会,一个字往往前头刚记了下来,后头没多久就忘了。

        只能拿着个木棍子,刻苦在地上重复地写,牢牢把那一笔一划给记到心里去。

        有时候张雯雯来了兴趣,还会讲上两篇小故事。

        这故事可不是听完就完了的,听完还得复述出来,往往一个故事,能有七个不同版本。

        厅里会摆上一个火炉子,里烧着柴火上头温着水,再塞进去几个红薯土豆的,烤上一会就能捡出来吃,又暖手又暖胃的,别提多舒坦。

        学了些时日以后,张阳觉出味来了:

        “这数学学的时候是难,可是学会了以后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记住原理往题目上套,那保准没准。

        可这语文却没有丝毫捷径,全都得一个一个字眼死记硬背。”

        张珍写着字:“可是这文字的力量就是不一样啊,这些字怎么说我们都知道,可是从那些作家大诗人嘴里说出来就跟那枯树逢春似的,完全不同了。”

        张绯:“我看哪个都难,都跟天文似的。”

        “四姐,”张丹指着自己刚写的字:“你帮我看看这个整字是不是哪里不对,我总觉得它缺胳膊少腿了。”

        “今天立冬,”张小六挤进她们中间嚷嚷:“要不咱休息下吧?”

        “今天立冬了?”张绯慌乱得放下木棍想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问:“咱家地瓜花生切晒放进地窖了没?”

        “放了放了,”张小六点头:“大姐你亲自放的啊。”

        张绯又问:“那咱地里那些萝卜白菜的都收了没?”

        张丹:“收了的大姐,也搁地窖呢。”

        “队上的麦子种上没?”

        “种了种了。”

        “那咱家的柴火——”

        “厨房后头那棚子都给塞满了,咱客厅还放着不少呢,够用了你放心吧,大姐。”

        张绯呆了半天问:“那咱还有啥忘做的不?”

        “有,”张小六贼顺溜得嚷嚷:“今天立冬,咱该吃饺子咯!”

        张绯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下了。

        今年没有大人盯着,她是老大,心里头就总惦记着过冬的事宜,生怕遗漏了什么就麻烦了。

        只是她忘了,不止她在记着这事,家里的每个人,就连张雯雯都为过冬操着心呢。

        “哎呀,”张雯雯一拍大腿:“还真有件事忘了。”

        几姐妹忙问:“啥事?”

        “大伯前些日子跟我说的,今天立冬,队上打算下鱼塘捞点鱼,让各家各户也能贴贴秋膘。”

        “捞鱼,”张小六起劲了:“我去看捞鱼去。”

        “小六,”张丹看看自己写的大字,又看看妹妹,犹豫了两秒扔下树枝追人去了:“等等我。”

        “走吧,”张绯眉眼带笑:“都别写了,咱也看捞鱼去,分了鱼今晚就吃酸辣鱼。”

        立冬时节,湖面已经结上了一层薄冰。

        她们来得晚了些,错过了破冰的时候,此时鱼塘里已经有十几个村民已经在热火朝天抓鱼了。

        可不是用手抓,渔网早就下好了,他们下去直接起渔网就行。

        渔网在这一带的村子里十分常见,张家村距离长河不远,这几年的夏天,长河都会出现过鱼奇观。

        鱼群是从上游往下游过鱼,到那时河里河水平缓,泛黄的河水里,大鱼会露出一点脊背骨,在阳光下泛着一点刺眼的白光,水流不再是平静沉闷的,下头的鱼群搅乱了一条河的宁静。

        也喜了河两岸村民的心。

        捞上来的鱼,可以拿去供销社卖掉,亦可以拿回家吃,缓一缓这夏苦和农忙的劳累。

        “出了出了,鱼,好多鱼!”

        渔网出了水,里头的鱼拼命扑腾着,银白色的鳞片反着光,对应着人们兴奋的笑脸。

        “这下好了,能过个不错的立冬了。”

        张超带着人在前头分着鱼,各家拎着篮子,盘,铁桶来装鱼。

        这鱼先是计数,而后按户分,毕竟有些人家人多有些人家人少的,按人头分对人家人少的人家不公平。

        这按户分,谁想闹事都没法。

        要不然你就把儿子都分出去成一户,可大家也不是傻子,分成两户,年底算到他们头上的公粮就又要多交一些,还不如硬放在一个户口里,不想一块住那可以分开住,吃亏吃小亏总也比吃大亏强。

        捞上来的鱼看着很多,可往每家每户这么一分,一家也才得了两条。

        鱼的大小多少有些差异,这谁先分就按着工分的高低来排队,这下也能照顾下家里人口多的人家。

        张家姐妹分到了两条鱼,一条大些一条小些。

        回去的路上张绯拎着两条鱼,嘴里忍不住翻来覆去念叨:

        “这大鱼今天不吃,给它洒上些辣椒粉,做成干鱼,这小鱼呢,回去炖个汤。”

        “行了行了,”张阳打趣她:“这一路上说了没有十遍也有五遍了,记住了我们都记住了,大鱼用辣椒面抹上做干鱼,这小鱼炖汤。”

        “这小鱼拿来煎不好吗?”张雯雯问。

        “倒不是不好,”张绯说:“可家里的油快用完了。”

        “这没油应该也能煎鱼。”

        张雯雯回想了下,上辈子为了减肥,能少油少盐又好吃的做法她研究过不少。

        这鱼会糊锅主要是因为有水,把鱼身上的水擦干,用姜片擦一遍锅,再把鱼下锅去煎。

        这火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更忌讳随意去翻动鱼肉。

        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着鱼皮煎到焦黄定型。

        “还不翻吗?还不翻吗?”张小六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掌勺的张珍可不搭理她,任由她像个复读机似的念叨。

        直到张雯雯神情严肃得点了点头:“可以翻了。”

        张珍才挥着铲子,如临大敌般试探着往鱼身下铲去。

        一下,二下,三下。

        “翻了翻了。”

        张小六激动得上蹿下跳。

        鱼皮被煎得金黄酥脆,在上头撒上些许盐粒和辣椒面,等到另一面也煎到同样程度,也就可以出锅了。

        锅里加水放进之前晒的干茄子干豆角,切点土豆一块炖煮,辣酱是这道菜的点睛之笔,再来一点盐巴提味。

        粥今天也换了个花样,玉米碴子粥,还有杂粮饼。

        热热乎乎喝上一口粥,扒拉下一点鱼肉在嘴里慢慢吃着。

        鱼刺被煎得酥脆,牙齿稍一用力,就能听见鱼骨在唇齿间断裂的咔擦声,多费点力气,鱼肉和鱼刺就能融为一体,化为嘴里的最后一点鲜味。

        这顿饭吃得少有的慢。

        就快吃完的时候门外有人喊:

        “雯雯?我是你大伯母啊,在家吗?”

        张雯雯乍一下听见有人叫自个,下意识回了句:

        “在家呢。”

        但等喊完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大伯母?找她干啥?

        可回都回了,这会总不能再喊一句,我不在家,您刚刚那是幻听吧。

        “您找我?”张雯雯打开了门,对上门外妇女一脸殷勤的笑。

        “是咧。”

        她手里挎着个篮子,身上穿着蓝色土布的衣裳,人收拾得倒是很齐整,四五十的人了瞧着却一点不显老。

        她这位大伯母,张雯雯听村里人说过几嘴,她本名叫刘生花,特别有文艺气息,据说还上过初中,在那个年代,上过初中的,那十里八乡是少之又少的文化人了。

        放古代说不准是个秀才,也就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了她那大伯。

        “你瞧瞧,”刘生花脸上带着笑,她往挎蓝往前一送,里头的东西漏了底:“这院子里的柿子熟了,想着你们这也没种有,也没个旁的亲戚帮衬,我就摘了几个过来你们常个新鲜。”

        瞧瞧,人家这说话的水平。

        张雯雯都不得不对她高看一眼。

        再想想她那一根筋似的大伯,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这两个要是换一换位置,她大伯现在何至于还是个小队长,就是那书记想不得,生产队大队长还是敢窥视一下的。

        不过她大伯能当上今天这个队长,说不准大伯母在后头出了不少力。

        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也甭管刘生花今天来是有什么目的,这会张雯雯都不可能让她在门外站着。

        张雯雯笑着让开路:“大伯母你也太客气了,来就来了,您快里头坐,这外头冷,吃过饭了没?没吃我给您打一碗?”

        “吃了,”刘生花眯着眼笑:“这好久不来,院子里倒是整洁了不少。”

        “是吗?”

        张雯雯随口敷衍了句。

        她那话明里暗里都带着贬低周荷花的意思,张雯雯再不喜欢周荷花也要考虑死者为大。

        再说刘生花是长辈,她刘生花说可以,她却是不能顺着刘生花的话去贬低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她要真附和了刘生花的话,先不说外人会怎么想,刘生花自己都会在心底骂上一句她张雯雯薄情寡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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