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宠物医院人满为患。
大厅熙熙攘攘,脚步声夹杂着时不时传来的混乱狗叫,偶尔还有低凄的哭声。
——吵闹。
听得人无端烦躁。
夏明月推门而入,脸上遮着墨镜,长卷发蜿蜒至腰际。
她一身薄裙穿的随性散漫,却处处彰显出玲珑曲折,还有骨子里的妩媚。
夏明月一经出面,瞬间成为医院最为夺目的存在。
她习惯瞩目,自然忽略掉周围打量的视线,径自走向前台:“你好,请问贺医生在吗?”
夏明月的声音不像她的外表那样高傲,偏向清澈无害,加上面容姣好,让原本因工作繁忙而心浮气躁的前台护士对她多了几分温和耐心。
“贺医生正在看诊,您事先有约吗?”
夏明月正要说话,小路刚巧出现。
看到她时,他眼睛亮了一下,接着从人群中央穿梭,直接走到她面前,“夏姐来了啊,贺哥正在忙,估计要些时间,用不用我带你去看抱抱?”
夏明月条件反射地在他身后寻找贺以舟的身影,然而并未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庞。
她收敛目光,忽略掉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跟着小路去往宠物住院区。
手术过后,抱抱的状态好了许多。
大金毛被安排在了“单人间”,由于腹部刀口没有愈合,狗狗只能蔫巴巴地趴在笼子里,也许是嗅到了夏明月身上的气味,未等她进门,抱抱便抖抖耳朵,迅速支棱起身体。
“汪!!”
它亢奋地叫了一声,用插有滞留针的爪子扒拉了几下笼子,整个眼睛都在发光。
夏明月摘下墨镜,隔着笼子摸了摸它的肉垫,半蹲下身:“抱抱今天好些没?”
“呜汪~!”
“你在这里要乖,等你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抱抱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耷拉在地面的大尾巴轻微地摇晃几下。
正和抱抱说着话,耳畔传来男人略带疲倦的嗓音:“小路,去给4号那只猫通尿结石。”
“好嘞,我马上过去。”
小路头也不回,麻溜跑远。
贺以舟松了松脖颈上系的有些紧的领带,缓步逼近,“我要给它换药,你最好是在外面等。”
夏明月游移瞬间:“……我不能留下吗?”
“不能。”贺以舟语气果断,“你在会影响到它的情绪。”
“……”
这么一想也是。
夏明月扭头出门,抱抱想不明白为什么主人刚来就要走,原本疯狂摇摆的大尾巴一点点垂落,狗狗眼里的亮光不见,只剩下浓浓的困惑与难过。
她耐心在外等候,不多时,贺以舟告知她可以进去。
夏明月隔着笼子与抱抱玩耍。
考虑到抱抱的身体情况,她并未逗留太久,离去前,夏明月再次在贺以舟的办公室前驻足。
这家医院装修的干净朴素。
他的看诊区一尘不染,处处洁亮如新。
贺以舟耐心地观察着桌上猫咪的情况,白玉似修长的十根手指在猫咪柔软的皮毛上游离。恰逢阳光自窗前一隅穿落,照在他肩头,让那身白大褂都蒙了光。
——晃在夏明月心尖。
有些晕。
她的目光赤裸,直逼近贺以舟。
屋里的男人抬眸看来,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直勾勾落进她的视线。
夏明月一个咯噔,着急忙慌避开。
他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旋即提笔写字:“宠物没什么,回去多补充益生菌,24小时内断食断水,如果还有呕吐的情况要继续送医。”
“好的,谢谢贺医生。”
小姑娘抱着猫致谢,片刻鼓起勇气:“贺医生,方便加个微信吗?要是猫咪再吐,我也好联系你。”
这番说辞让躲在门后面的夏明月喉头一梗。
这年头……搭讪汉子的方式都一成不变的?
“抱歉。”贺以舟拒绝得清冷又不失委婉,“我的私人微信不加人,你可以去前台加企业微信,24小时都有专人解答。”
小姑娘面露失望,背着猫咪走出办公室。
目送女孩离去的背影,夏明月攥紧包包在门前局促,她徘徊半天也不敢进去,内心不免有些泄气。
“五分钟后我还有一个接诊,你要说什么最好是现在。”
门内响起声音。
贺以舟的。
夏明月脸蛋发烫,不再躲藏,温温吞吞地走了进去。
她依旧低着脑袋,不好意思正面看他。
贺以舟端坐于办公桌前,右手把玩着钢笔,“还有事吗?夏小姐。”
夏明月拉开椅子坐下,半天才抬起头,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清清嗓子,开口:“贺医生,你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她说的正义凌然:“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代替抱抱感激你。”为表没有私心,夏明月坦荡荡地盯着贺以舟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
他眉眼里的揶揄加深,说:“不好意思,周末我要加班。”
夏明月梗住。
“何况。”他顿了下,“抱抱恐怕并不感激我。”
宠物的世界单纯简单。
它们的认知里没有“治病救命”这个概念。
对于抱抱来说,贺以舟只算是一个突然闯入它的生活,每天莫名其妙让它挨几针的“坏人。”
躲还来不及,何为感激。
夏明月哑口无言,僵直在原地迟迟未语。
“还有事?”
夏明月失落地摇摇头。
“那……”
“那要是我想感激你呢?”她贼心不死,大着胆子截了他的话,迎来的是短暂的沉默。
这几十秒让夏明月倍感煎熬。
她承认,抱抱只是借口,主要目的是自己的私心,也或者是……色欲熏心。
贺以舟笑出声:“可以。”
这回换夏明月怔住。
也许是怕她没听见,贺以舟又重复:“可以。下周有空我联系你。”
他语调慢。
简短一句话从她双耳蹭过,让她有瞬间的失神,下一秒,难以言喻的喜悦占据心巢。
夏明月后退两步,背影雀跃地走出医院。
她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不可能为了野男人就忘记感谢真正帮助她的沈东阳。
夏明月先给沈东阳发了消息,随即驱车前往他所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车就暂时停靠在路边。
今天微阴,不算热,夏明月没有打空调,两面窗户都开着,轻薄的凉风迎面扫来。
她等的漫不经心。
直到一阵嘈杂响起,夏明月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过去。
“我们又是给不了钱,你们这么大一个律师所凭什么不受理?!”
“店大欺人,你们这是店大欺人啊!!”
女人嗓音尖锐,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让夏明月听得刺耳。
即使妇人蛮不讲理,身为律师助理的女生依旧耐心:“抱歉女士,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这个委托不在我们的受理范围内,你可以去别的律师所看看,说不定会接。”
“那我的女儿就白死了吗?!”
“啊?!!你们凭什么不受理!!这是一条人命啊!”
她喊得歇斯底里。
见周围冷眼旁观,索性甩开面子,倒在地上撒泼打滚。
叩叩叩。
夏明月正看得出神,车玻璃被轻敲两下,当即惹她回神。
沈东阳坐上副驾,“看什么呢?”
夏明月又朝吵闹的方向扫了一眼。
沈东阳恍然于心,解释道:“这对夫妻的女儿不久前溺亡,由于是意外事件,加上她女儿没有购买保险,所以他们获得不了理赔。”
沈东阳说:“然后这对夫妻吵着闹着要告城市规划局。”
夏明月眼皮子一跳:“为什么?”
沈东阳失笑,神色嘲讽:“说河边没有设立警告标志,这才让她女儿掉进去的。”他说,“可是警方的调查结果都出来了,她女儿属于自杀,不属于意外事件。”
说到这里,地上哭喊的女人突然看了过来。
披头散发,脸色枯黄,长得与当日擦肩而过的妇人极为相似。
夏明月心里一个咯噔,脑中一片空白。
沈东阳误以为疯婆娘注意到了他,忙不迭催促:“快走,和这种人牵连到准没好事。”
夏明月垂睫遮住神色间的不安,发动引擎,迅速驶出街区。
她事先在东方塔的餐厅订了位置。
可是因为事务所门前的事,这顿饭吃得并不安心。
沈东阳见她眼神游离,挑了挑浓眉:“还在担心抱抱?”
夏明月没有把前日在河边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沈东阳。
她懒得解释,牵强一点头。
面前的山珍海味失去了吸引力,让她没有丝毫胃口,便放下刀叉,兀自对着落地窗外虹光迷醉的不夜城出神。
“别的不说,我那同学的手艺你大可放心。”沈东阳安抚道,“他原本学的外科,后来转了兽医。别看那人性子冷,对动物的耐心没的说,抱抱交给他你大可放心。”
想到贺以舟,夏明月的目光微微闪了闪,“他有女朋友吗?”
沈东阳认真思索一番,“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好像没听说过他身边有姑娘。”说到这里,沈东阳表情变得暧昧,他冲夏明月扬了扬下巴,“怎么,看上他了?”
夏明月抿了一口果汁,姿态慵倦地倚着椅背,回答的也是懒洋洋地:“长得挺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有的一见钟情都始于皮囊。
她生来是个俗人,贺以舟虽然不足以让她一见钟情,但那张脸确实让她有点朝思慕想。
要是有机会,试试也不是不行。
想到医院临走前贺以舟的邀约,夏明月的心情再次变得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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