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希向上伸手，像是要触摸像虚影般的幻梦。

        杰森刚跑到7层就看到了艾希从上空坠下的身影，吓得魂都快飞出来了。

        他急匆匆地砸碎所在地的玻璃墙，一个助跑就跳了下去。

        走之前还不忘把象征身份的红头罩丢掉。

        玻璃碴子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脸上划出了不少的口子，红色的鲜血被风直接压向了他的身后。

        他并不在意，只是尽可能的向艾希伸出手。

        “艾希！！！抓住我的手！”

        重力加速度拉着两人往下落，眼见着越来越接近地面时，艾希冰凉的手指握在了他的手里。

        杰森抓住她，凭借优秀的核心力量，一个发力将艾希向上一拉，紧接着又把她按在了怀中。

        后者脑子还有些发懵，“杰森？”

        他生气地磨了磨牙，没有回答她，胸腔中心跳声如轰鸣。

        然而接到了艾希并不是意味着一切安全了，他们收到重力影响仍在下落。

        绿色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的盯住了身边能够提供落脚点的位置。

        “唰！”

        钩枪发射的铁钩直直地穿过了3楼的玻璃墙，牢牢地挂住了混凝土墙。

        两人像是钟摆一般，被甩到了2楼的玻璃悬窗前。

        感谢电视塔所有的楼层全部采用玻璃墙，不然今天真的要遭。杰森在心中想到。

        他的右手紧紧地护住了艾希的脑袋，左手放掉了钩枪，双腿挺直踢向了玻璃墙。

        下一秒，玻璃墙在冲击下应声而碎，蛛丝网状碎裂的玻璃墙上蹦出像是钻石般的小碎片。

        杰森紧紧地抱住艾希的身体，在碎裂的玻璃渣子中滚进了二楼的录播厅。

        鲜血从他身上的各个部位中涌出，被护在怀中的艾希毫发无伤。

        他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松开了自己的双臂，露出了棕发褐眼的女人。

        艾希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细小的伤口正在渗着血，绿宝石一般的眼睛中倒映出她的面孔。

        她的听力不错，能听到他胸腔中的心脏正在有力的跳动着，擂声如鼓。

        艾希伸出手，轻轻地抹去了他脸上的鲜血。

        “你受伤了疼吗？”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

        一只老虎在草原中自由自在惯了，突然有一天遇到了一支较弱的玫瑰花。

        它好奇的用爪子去触摸玫瑰花，因为它从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玫瑰有刺，扎进了老虎的爪子中。

        它暴怒，却因为玫瑰花实在娇弱又美丽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训斥她的话都被他咽了回去。

        杰森经常受伤，也早已习惯了受伤。

        他曾经作为罗宾时受过枪伤、刀伤，全身骨头被打断，鲜血流尽，他只是痛呼却不会流泪。

        而复活后作为红头罩他也受过不少伤，被割喉、肋骨打断时他也不曾说出什么矫情的话。

        刚刚被蝙蝠侠打断的肋骨也在拉撒路池强大的恢复力下长好了不少。

        他现在只受了一点伤，被玻璃扎伤不久之后就会好了的那种伤。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了伤，早已麻木的神经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感到痛苦。

        可是

        为什么她用那种他要死掉的表情看着他？

        明明只是一点无足轻重的伤。

        从没有人用这种对待易碎品的态度去对待他。

        让他觉得自己是她的珍宝，而不是路边流浪的小狗。

        杰森的心像被玫瑰花的刺给扎进去了一样。

        不疼，但却酸涩、又麻又痒。

        “是啊，我受伤了。”

        他的声音晦涩低哑，就像不会哭的人第一次明白哭是种什么感觉。

        艾希右手的手指滑到了他的唇边。

        殷红的鲜血覆盖在了苍白的唇上，美得惊人。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睫毛扇动了几下。

        左手绕过了他的后背，一点点地抚摸上他那像是雕塑一样挺直却温热的背脊。

        褐色的眸子直直的望进了绿色的森林中。

        闪闪发光，像星星。

        “那我亲亲你，我妈妈说，亲亲就不会痛了。”

        星星轻轻地吻在他的伤口上。

        流着血的伤口也没那么痛了，反而有些麻。

        也许伤口上面被毒藤女撒上了玫瑰种子。

        不然为什么在他这鲜血淋漓的贫瘠之地上会开出鲜花？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捧起艾希的脸。

        他的手比艾希的要热得多，却颤颤巍巍的，像在拿着容易碎成两半的玻璃球。

        “好。”

        他眨了眨眼睛，愤怒哭嚎着的拉撒路池逐渐平息。

        “我不痛了。”

        他亲吻了他的星星。

        在满地钻石的废墟中，与她接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

        风景在他们的身边快速的掠过。

        艾希环着杰森的腰，坐在他的摩托后座上，风将她半长不长的发吹得有些蓬松。

        她觉得有些累，毕竟这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艾希将脸埋在他的后背，热乎乎的，让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就算杰森刚刚丢掉了自己的头罩，他身上的各种痕迹也说明了一些他隐瞒的情况。

        对于艾希来说，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判断出来是什么。

        可她不想知道。

        所以她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放下自己想要探究的心。

        不知过了多旧，摩托车停了下来，艾希也睁开了眼睛。

        他们站在市政区百货大楼的广场前，仰着头看向大银幕。

        艾希拉着他的手，静静地听着播音员报导双面人的死讯，以及投射出来的被打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他死了。”

        杰森淡淡的说道。

        他知道是她杀的，却完全没有要询问什么的意思。

        “嗯。”

        艾希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流出。

        是为父母报仇之后大仇得报的快意吗？还是亲手杀了恩师和亲人的悲伤？

        她分不清了，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两者都没有。

        她只是觉得想哭，所以就任由眼泪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不像个20岁的成年人，反而像个孩子。

        或者说，她一直是那个15岁目睹父母死去的艾希·布莱克。

        一只粗糙的手抹去了她脸上的泪。

        “回家吧。”

        艾希抓住他的手，像小毛绒球一样蹭了蹭。

        “好。”

        人潮汹涌中，无数的市政区哥谭市民在狂呼着感谢那个无名的英雄。

        而他们牵着手向家走去，如同万千个普通而平凡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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