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雷云宝自己又把头扭了过来,看向周中锋,有几分不确定,“周、叔、叔?”
这话一落。
姜舒兰和周中锋脸色都有些愣,姜舒兰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孩子爷爷是师长,还是海岛部队第一任师长。
她不由得把雷云宝,往前放了三分,扒开他的小脸蛋,“周中锋,你看看你认识他吗?”
从雷云宝喊周叔叔的时候,周中锋就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当姜舒兰把这孩子的脸蛋全部暴露在目光之下的时候。
周中锋目光逐渐聚焦,随即定格在雷云宝的脸上,他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是?雷家的那个孩子?”
这孩子五官长得极具有辨别性,雷家人都是浓眉大眼,还有一双红彤彤的招风耳。
实在是太好认了。
雷云宝眼睛一亮,“我是!”
“周叔叔、我想回家!”
他被抓出来好几天了,那些人好坏不给他饭吃,还不给他水喝。
要不是他使坏,烧了买他那家人的麦秸垛,他都要被留在那个家了。
周中锋拧眉,“你不是在岛上吗?”
他记得这孩子一直跟在雷师长旁边,由保姆带着。就算是拐卖,也不该是他啊,海岛极为森严。
雷云宝摇头,他想了想,“我吃了一颗糖,醒来就在这里了。”
他被拐也就三四天。
这周中锋还真不知道,他前脚走了没两天,后脚雷云宝就不见了。
海岛上的人就怕把海岛都给全部翻一遍了,都没找到。
而且,因为怕出事,雷云宝被拐的消息,还没传出去。
看了看他原先小胖墩一样的身体,现在缩水一大截。
原先这孩子在雷家的时候,是出名的小胖墩。
周中锋眼神微冷,“还记得是怎么过来的吗?那人贩子长什么样子?”
雷云宝有些害怕周中锋,下意识地往姜舒兰怀里钻了钻。
他有雏鸟情节,救他的人是姜舒兰,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也是姜舒兰,喂他吃东西的还是姜舒兰。
他对姜舒兰有了依赖性。
姜舒兰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温柔,“你记得是谁给你吃糖的吗?是先前不给你吃饭,抱着你的那个女人吗?”
这种有针对性对比性的问题。
让雷云宝脑袋暂时清明了片刻,他摇头。
姜舒兰和周中锋对视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
这次犯罪拐卖团伙里面,他们是分工合作的,前面的人负责拐,后面的人负责卖。
而他们今儿得抓住的这些,都是行走的卖客。
而真正拐卖孩子的那些人,还在逍遥法外。
想到这里,周中锋脸色发寒,“我送你们先回卧铺,我去审问那些人贩子!”
早一步得到消息,就能够早些救下一个孩子。
也能早些把那些该死的人贩子,全部都抓起来!
姜舒兰嗯了一声,牵着小铁蛋儿,抱着雷云宝。
在旁边安静地等周中锋和旁边的列车员交谈。
记这次解救下来的孩子,全部被单独放在了列车室,按照原本的预计是到时候统一交给公安局的。
周中锋提前领走雷云宝,按照家属的身份领走的,需要提前签字,并且对着雷云宝这个孩子的安全进行负责。
交谈完,一行人回他们十二车厢的路上,周中锋想把雷云宝接过抱。
这小孩儿以前是小胖子,这几天虽然掉了几斤,但是还是不轻的,
瞧着那身板,可比小铁蛋儿强壮多了。
这姜舒兰这一路抱着得多累啊!
只是,让周中锋意外的是他一伸手,雷云宝就朝着他瞪眼,瞪到一半反应过来。
周中锋算是衣食父母,顿时把头贴在姜舒兰的肩膀上。
给了周中锋一个光屁股蛋儿。
看着周中锋再次吃瘪的样子。
姜舒兰觉得好笑,“这孩子刚被救,没安全感,等熟了应该会好点。”
周中锋有些无奈,直接把小铁蛋儿抱了起来。
这么多孩子,也就小铁蛋儿要他抱。
而周中锋不知道的是小铁蛋儿亲近他,是为了考察他这个姑父合格不合格。
若是不合格,小铁蛋儿打算随时换掉他。
姜舒兰和周中锋一回来,顿时被同一车厢的乘客们给围住了。
“你们刚才是去做什么了?”
“那女人呢?那女人是不是坏人?”
“还有你们怎么多抱了一个孩子?”
那会姜舒兰带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过来,他们就觉得奇怪,所以才热心肠地帮忙说话。
只是他们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而且其他车厢还传来了枪响。
大家想起周中锋是军人的身份,虽然后来为了搬行李方便。
他脱掉了外面的军装,换上了便衣,但是原先最早的一批乘客,他们是知道周中锋是军人啊!
这七嘴八舌的人,瞬间把姜舒兰他们给包围了起来。
姜舒兰知道大家热心肠,不由得看了一眼周中锋。
周中锋点了点头。
姜舒兰才说,“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是个女拐子!”她指了指怀里的雷云宝,“这个就是她之前拐卖的孩子。”
“女拐子!”
大家的声音都变了。
这车厢有几个都是当父母的人,最是见不得人贩子了。
于是相当的义愤填膺,等大家骂完了。
周中锋才道,“各位同志,我那边还要审问人贩子,我媳妇和孩子,就拜托你们先帮忙照看一下!”
他声音极为真诚。
这才是,他跟着送姜舒兰回来车厢的主要原因。
那边人贩子一时半会审不完,姜舒兰这边一拖二,他实在是不放心。
饶是姜舒兰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没想到周中锋这般细心。
旁边的乘客们,得知周中锋要去审问人贩子,顾不上媳妇和孩子,哪里会拒绝帮忙呢?
大家纷纷道,“同志,你尽管去审,你老婆孩子在这里,我们会帮你看着!”
“你放心,一定不会再让任何坏人,混进来我们车厢。”
能够在卧铺车厢的人,条件都还不错,他们大多数朴实记热心肠。
得到了应承,周中锋朝着大家道谢。
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姜舒兰,姜舒兰朝着他点头。
周中锋低声嘱咐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军人的身份就是这样,保家卫国是天职,有任何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都不能不管。
所以,他们只能顾一头。
姜舒兰轻轻地点头,“你去吧,小心一些。”
声音轻软,像是小媳妇在交代外出的丈夫。
周中锋心头一热,大步离去。
他一走。
姜舒兰再次被人围着了,“女同志,你丈夫是英雄!”
“是的,我们先前听到枪响,应该是他吧?”
当时他们都快吓死了,个个躲在铺位里面不敢动。
这会得知是军人同志在执行任务抓人贩子的时候,原先的恐惧也变成了有安全感。
这是他们对军人同志天然的信赖。
姜舒兰点了点头,把雷云宝放在床上。
雷云宝不喜欢人多围着他,他没有安全感,不由得朝着围过来的乘客,龇牙咧嘴。
像是小兽一样,凶巴巴的。
姜舒兰蹙眉,“小宝,你不能这样!”
雷云宝见姜舒兰呵他,不由得瘪瘪嘴,有几分委屈。
这孩子天性烈得很,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姜舒兰便朝着众人道,“之前被人贩子吓着了,没有安全感,所以大家谅解一下。”
大家怎么会和孩子计较呢。
不由地摆手。
姜舒兰看了一眼小铁蛋儿,自从她抱了雷云宝之后,小铁蛋儿就极为安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动一下,对方的眼珠子就跟着转一下。
小铁蛋儿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是他太过懂事,就算是心里吃醋不满,也都强压在心里。
不敢说出口。
这种孩子是需要的是他们被需要。
姜舒兰想了想,抬手摸了摸小铁蛋儿的脸,“铁蛋,能帮我把奶奶煮的鸡蛋拿出来吗?”
小铁蛋儿眼睛一亮,顿时蹲下身子去帮忙寻找。
姜舒兰轻轻吐了一口气,只觉得照顾孩子,格外的艰难,要无时无刻不注意到他们幼小的心灵。
等把咸鸡蛋拿出来后,姜舒兰剥了两个,一个是给了小铁蛋儿,一个慢慢地喂着雷云宝。
他几天没怎么吃饭了,有些狼吞虎咽,小铁蛋儿好奇地看着他,“好咸啊,他不怕咸吗?”
姜母为了省着吃,特意用盐多腌了几个月,这一口咸的蛰舌头。
饶是喜欢吃鸡蛋的小铁蛋儿都没法子,一口下去。
雷云宝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狼吞虎咽,很快一个鸡蛋就□□完了。
眼巴巴地继续望着。
姜舒兰没那么快给他新吃食,而是为他喝了热水,又跟小铁蛋儿解释,“铁蛋儿,弟弟应该是几天没吃饭了。”
这话一说,小铁蛋顿时有些同情,“他好可怜。”
他起码还有老姑和姑父,弟弟什么都没有,还要被坏人欺负。
好可怜。
这样一想,小铁蛋儿之前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那我把我的小鱼干给他吃。”
记小鱼干是油炸的而且是冷食,不好消化。
雷云宝好几天没吃饭了。
姜舒兰不太敢给他吃,想了想掰了一个白面饼子,用开水泡发了以后。
一点点喂给他。
一个成年人巴掌大的白面饼子,泡发后足足有一大碗呢。
竟然就被雷云宝全部吃完了。
姜舒兰有些惊,她下意识地去摸雷云宝的肚子,已经从以前瘪地,变成撅成了小西瓜。
姜舒兰没敢喂了,低声道,“等晚上在吃,这会不能吃了。”
雷云宝哼哼了两声,明显还想继续吃。
上铺的何玉柱瞧着这一幕,他从包裹里面掏出几个干山楂递过来,“给孩子塞一个山楂,消消食。”
这也是看在姜舒兰两口子都是心善的人,他才会多管闲事。
姜舒兰迟疑了片刻,她现在不太相信人。
更别说别人给的东西了,还是吃食。
要知道,雷云宝就是因为吃了一颗糖才被拐卖的。
恰在此刻,何玉柱头顶上弹出了几条弹幕。
[我觉得这个男人好面熟。]
[1]
[我查到了,这个人是首都同药堂的第四代传人,而本该被西药挤兑到没落的同药堂,在他手里靠着一手药材,再次壮大,再到后来,他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中药材制造商。]
[有人评价他是医药行业的巨头首富。]
[他给的哪里是山楂?明明是药材中的软黄金,要知道到了后面,他炮制的药一下被称为一药难求。]
看到这里,姜舒兰彻底放心了,她不在任何犹豫,直接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山楂。
道了一声谢谢。
何玉柱笑了笑,“不怕我下毒?”
对方之前的迟疑,他看在眼里。
姜舒兰摇了摇头,将那山楂当着何玉柱的面,喂到了雷云宝嘴里。
那山楂酸的雷云宝顿时五官都皱在一起。
轮到给小铁蛋儿的时候,他顿时捂着嘴,“老姑,我不要。”
他还没吃饱,消食做什么?
“老姑?”何玉柱愣了下。
显然有些意外,之前他提起这孩子哮喘的病时,这小两口紧张的样子,他以为这是他们亲儿子。
除了父母,谁又会这般关心孩子的身体健康状况呢?
姜舒兰嗯了一声,像是看出了何玉柱的疑惑,她解释,“这是我侄儿。”
何玉柱叹了口气,这两口子这种人。
让他这种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都忍不住多讲两句了。
实在是遇到心黑的他能比对方更黑,这遇到好人,他总不能置之不理。
良心过不去。
何玉柱想了想,也算是报答这两口子心善的提点。
“你家这孩子的哮喘病,也不用药,只管让他在南方住,保管他能健康长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记住,如果这孩子一旦回了北方性命堪忧。”
他虽然做的是收购药材采购员的活,但是家里世代中医,他也是佼佼者。
之所以会出来收购药材,那是因为别人弄虚作假,药材是一个医生记最重要的搭档。
他自有亲自出来收,才会放心。
姜舒兰在听完这话后顿时一愣,这人竟然敢这般斩钉截铁地开口帮她。
此刻,弹幕也是一阵。
[卧槽,他说得好准。]
[我记得当初姜平安,正是去首都找姜舒兰才出事的吧?]
[首都的天气,比起东北更为干燥,所以他才会一去首都就立马犯病了吗?]
[所以,姜平安本质还是在北方没了,再联系到对方说的,北方性命堪忧。。]
这弹幕,让姜舒兰一阵心惊,她对何玉柱越发感激,“我晓得了,谢谢您。”
何玉柱摆手,闭目养神起来。
另外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身子骨好,只管吃饱喝足了,自己就能恢复过来。
短期两三天的亏空不怕,怕的是铁蛋儿这种长期的亏空。
那发病起来,才是要人命的。
姜舒兰见对方闭目养神,也没打扰他,想了想。
从食物袋子里面抓了一把炸的小鱼干用纸巾包着,放在他床头,当作谢意。
这一下子,何玉柱睁开眼睛,实在是太香了。
高人他装不下去了,直接半坐了起来,咔嚓咔嚓咬着。
下面的雷云宝盯着何玉柱吃小鱼干,馋得口水往下掉。
何玉柱也坏,拿着一根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吃不了,看着我吃好了!”
雷云宝瞪眼睛,龇牙咧嘴,凶巴巴的。
何玉柱哈哈大笑。
旁边的小铁蛋儿有些沉默,从何玉柱说了那话以后,他就一个人坐在床沿旁边,耷拉着脑袋。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他。
姜舒兰叹口气,安慰他,“铁蛋儿,哮喘不会要人命,你看只要在南方住着就好了。”
小铁蛋儿一言不发,半晌他摇头,老气横秋,“我不想跟着老姑一辈子。”他是拖累。
他原本打算是就跟着老姑两年,看看姑父好不好,要是好他就放心的回家。
要是不好,趁早回家跟家里人说给老姑换个姑父。
只是,没想到那个叔叔的话,要让他跟着老姑一辈子。
这话一说,不说姜舒兰沉默了。
饶是心情愉悦吃小鱼干的何玉柱也跟着动作轻了几分。
他们当大夫的,最怕的是这种懂事的生病的小孩子。
因为这类孩子,小小的一个人儿,装着成年人的心。
正是太懂事才不好治,因为忧心太大。
何玉柱随口道,“这怕什么,你又不是要你老姑养一辈子,你老姑在养你十四年,你后面养她四十年,怎么看,都是你老姑赚了!”
对待这种孩子,要走偏门换理论。
绕得他反应不过来。
果然,何玉柱这话一说,小铁蛋儿眼睛一亮,“老姑养我十四年,我养她四十年?”
他觉得这个可行!
他还能帮老姑洗碗,养鸡,带孩子。
“怎么?你不愿意?”
姜舒兰感激地看了一眼何玉柱,佯装嗔怒道。
小铁蛋儿顿时抿着嘴笑了,小声道,“老姑,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养我十四年,我养你四十年。”
他抬起小拇指,“拉钩!”
记
姜舒兰和他拉钩了,还不忘给他盖个章。
旁边的雷云宝明明困得不得了,还不忘哼哼道,“我也要。”
这下,姜舒兰也忍不住笑了。
姜家。
姜母睡不着,闺女走了一天了,到了晚上她在炕上翻来覆去,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索性不睡了,直接跳下炕身上披着一件大棉袄子,拿着一盏煤油灯,淅淅索索地推开姜舒兰出嫁前的房门。
只是,姜母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不对了,那炕上的枕头明显比平时高不少。
姜母伸手一摸,好家伙。
在姜舒兰手里摸出了一封信,还有厚厚的一沓毛票子。
姜母借着月色看清楚后,当即一惊,“当家的!”
这一招呼,不止是姜父过来了,就是整个姜家人都跟着过来了。
“娘,怎么了这是?”
“你们看,这是舒兰留下来的。”
这下,大家面面相觑,姜母不识字,下意识地把信封递给姜家老三。
“老三,你来读!”
姜家老三在家人的注视下,他打开信封,借着晕黄的煤油灯灯火,看清楚上面细细麻麻的方块字。
他清了清嗓音:
“爹、娘,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闺女不在的日子里面,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爹的老寒腿记得风雪天尽量不要出门了,娘也是,你每年的冻疮很是严重,那蛤蜊油别舍不得用,用完了再去买,我在枕头下面留得有钱。还有大嫂忙起来没个时间点,大哥平时多照看一下大嫂,记得提醒她每天按时吃饭……”
这一路读下来,姜舒兰向来细心,
把家里每个人需要注意点,全部都交代了一遍。
姜母听不下去了,她捂着脸呜呜呜地哭,“我的舒兰啊,怎么这么好。”
旁边蒋秀珍他们也有些动容。
唯独,姜父还沉得住气,他抽了一口旱烟,深深地叹口气,“看看,舒兰留了多少钱?”
他要算算给舒兰的嫁妆,是不是被她都给留家里了。
才好做接下来的打算。
蒋秀珍算数好,接过毛票子就数,数完她愣了片刻,“不多不少,刚好整整的三百块。”
这下家里安静了下来。
他们都知道公婆是给小姑子单独陪嫁了的,但是那拢共也才五百啊!
这一下子留了三百。
舒兰日子还过不过了。
倒是姜母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想起来之前闺女说好像是被邹跃华赔了一笔钱,好像就是三百多。
她看着儿媳妇蒋秀珍手里的钱,不由得猜测这钱是不是邹跃华赔的钱,而不是舒兰那丫头嫁妆的钱。
若是,这不是嫁妆的钱,舒兰倒是能拎得清。
姜母活了一辈子的人,最会拿捏人心,她当然不会把猜测说出去。
她一捶胸,一抹泪,声音发涩,“我知道你们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我偏疼舒兰,给了这么多嫁妆。可是你们看看,这钱又被她留下来了,就是没留下来的,也被她全部花在我们身上了。”
舒兰临走的时候,给家里买了那么多东西。
这些,难不成记大风刮来的?
这话,让姜家二嫂和三嫂也面面相觑。
其实得知公婆在给小姑子那么多嫁妆的时候,她们心里也有一瞬间的不舒服。
当然,也只是一瞬间,因为舒兰对他们也确实是好。
只是,这会在看到这留下来的钱和信时,那一丢丢的不舒服,也烟消云散了。
“娘,我们晓得。”
“晓得就成,舒兰这丫头心太善,也太实心眼,往后她回娘家,你们可要对她好一些。”
姜母趁机给大伙儿洗脑。
姜家人自然是都应承了下来。
唯独,蒋秀珍看着姜母忍不住笑了笑,她这个婆婆是真厉害,什么洗脑的机会都不放过。
当然,全家对舒兰好,她是没意见的,她自己也把舒兰当成闺女来看。
倒是,姜父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子毛票子,没忍住道,“老三,舒兰的那份三转一响去邮局邮出去了吗?”
姜家老三点头,“寄出去了。”
“约摸着比舒兰他们晚几天到。”
这让姜父放下心来,“那、郑向东呢?”
这话一落,姜家屋内顿时一安静。
白日他们想问,但是好多次机会都错过了。
这一问,大家顿时抬头看了过来。
姜家老三道,“郑向东没追上小妹,他便要自杀,后来我和列车员一起把人给拖上来了。”顿了顿,他低声道,“不过,郑向东扰乱了火车站的秩序,被公安给临时带走了,说是要关几天在放出来。”
这话,让姜家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自杀?人还好吗?”
姜母声音尖利。
郑向东真要是死了,那她闺女身上铁定要背一条人命。
哪怕是姜舒兰什么都没做,所有人也会去怪她,是个红颜祸水。
姜家老三忙解释,“不过,没自杀成。”
这话,让姜母松口气,“我就说了吧,这郑向东不能嫁,动不动的自杀,这谁家受得了?的亏我闺女嫁给中锋了,跑的远远的。”
姜家老三是看着郑向东的惨样的,他没忍住说了一句,“娘,郑向东也挺可怜的,就三天头发都白完了,身体也瘦成了皮包骨!”
三天啊!
三天能做什么?
能彻底改变一个人,能让一个年轻人的满头黑发,变成垂垂老矣的白发。
能让各一个健硕的年轻人,变成一个皮包骨。
这下,姜家瞬间安静了下去。
“这郑向东也挺痴情的。”姜家三嫂没忍住说了一句。
这话,引得姜母瞪了过去,“这种痴情种子谁爱要谁要去,我们家舒兰可不能要。”
动不动生生死死的,谁受得了?
这嫁过去,爱的时候爱的惊天动地,不爱的时候,又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这话,得到了姜父的认可,他是过来人,看的人也多经历的事情也多。
他不由得道,“你娘说的对,结婚过日子不是儿戏,过日子不需要轰轰烈烈,惊天动地,需要的是细水长流,安稳平静,需要的是另外一半情绪记稳定,这样才能包容下去,才能把日子过下去,而那种情绪不稳定,尖锐走极端的人,不能娶,更不能嫁!”
两人好的时候,自然是千好万好,可若是不好的时候呢?
那个连自己生命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另外一半吗?
谁都不知道。
也更不能去赌,赌对方不在乎自己,却在乎另外一半。
说到这里,姜父看向姜家的小辈儿们,语气郑重,“我对你们以后找对象,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情绪稳定,心地善良。”
这话,姜家小辈儿们有些不太懂,都懵懵的点头应承下来。
倒是姜家大哥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陷入思考。
姜家能够这般和谐,不像旁的邻居家那般鸡飞狗跳。
何尝不是因为他们娶了一个好妻子呢?
江家。
江敏云在家呆了两天了,蒋丽红实在是有些不耐烦,“敏云,你还是趁早打算,这样待在家里也不是事。”
自从那天江敏云从邹家哭着跑回来后,就直接把自己关到了屋内。
江敏云抿着唇,“你要是看不过眼,我就去知青点了。”
反正知青点也有她的床铺,只是知青点人多,她向来是拔尖那一撮。
这回结婚当天就从邹家哭着回来,简直就成了知青点的笑话。
蒋丽红急的薅头发,“我是看不过眼吗?我是怕你嫁不出去,敏云,你年纪本来就不小,这一回和邹跃华这事八字都写成了,你这一个人跑回来,谁敢要你?”
反正这十里八乡都没人敢要她了。
“还不如不折腾,当初就嫁给你小姨介绍的周中锋,这会也干净利落的上火车去海岛去了。”
起码不遭生产队人的白眼。
江敏云这会也说不上来的感觉,说后悔吧。
她不至于,嫁给周中锋去海岛那条件艰苦的地方吃苦受罪,她是不乐意的。
但是,就这样和邹跃华心里算了,她又不甘心。
“敏云,你是怎么想的?要是邹跃华来接你,你跟他回去吗?”
在她看来,既然和邹跃华成了,那就好好过日子,谁家过日子没个磕磕绊绊?
江敏云没想好,她烦躁的扯过被褥,盖在头顶。
蒋丽红还在继续,“女人在二嫁,不好嫁,你还是好好琢磨下,我怕你错过邹跃华,不太好找这种条件好的对象了。”
话还未落。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蒋丽红一喜就跟着出去开门了。
江敏云也跟着从被窝爬起来,迅速的整理了下仪容。
只是,过了会蒋丽红脸色有些不好看的把人领进来,“敏云在这,你跟她说吧,不要太久了。”
江敏云不由得抬头看过去。
竟然是她梦里上辈子的对象——高水生。
对方个子高高大大,五官硬朗,一双浓眉带着几分憨厚。
他穿着一身土布短棉袄,下面罩着一条劳动布裤子,手里则是提着一只刚猎的野鸡。
一进这屋,高水生就紧张的不知道把手放哪里才好。
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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