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的书房灯火通明。
围他而座的是,除了司马懿之外的三友,陈群、吴质还有朱铄。
“少主,何必着急,这批刺客是我等千挑万选的,绝对万无一失。”颍川望族陈群自信说道,“更何况咱们还有一张牌,此刻正与丞相在畅谈。”
“当下燃眉之急是提出最为新颖水师操练法,写出独到的《平江东策》,取得主公那里的青睐。据我所知,三公子曹彰和四公子曹植可都没有闲着,尤其是那向来只会吟诗作赋的曹子建,最近半个月闭门不出,像是为此绞尽了脑汁。”
这次说话的是吴质,他面带轻蔑一笑,总算是为当下紧张的气氛迎来一丝缓解。
朱铄则拍心口保证道:“少主,您养兵千日,这份恩情咱定当报答。”
眼见朱铄要离开,一直背对着大家的曹丕忽然转身:“你做什么去?”
朱铄是个急脾气武夫,哪里忍受得了眼下的煎熬:“咱最见不得少主烦劳,现在就出去冒死杀曹冲。”
哼!
曹丕重重冷哼一声:“你斗的过许褚?谁人不知你是我曹丕的人,你若现身,不等于我出手了?回来!”
恰在此时,曹丕派出去的斥候来报。
“讲!”
斥候强忍一路狂奔后的喘息,道:“冲公子已出府!”
听到这里,曹丕如释重负,他正愁那批刺客无法到丞相府行凶,没成想曹冲竟然自己出府送死,当下面露喜色。
陈群察觉斥候好像话没有说完,皱眉道:“只有冲公子一人?”
斥候则两眼翻白,有气无力道:“曹琮,虎侯。”
听到虎侯二字,众人尽皆脸色微变。
完了!
吴质提议道:“我派我的随从再去打探?”
曹丕点头,却是惊魂未定。
可随从刚到这里,曹丕府上的守卫却慌不择路奔了过来:“主子......”
身为其上司的朱铄哼道:“混账,谁教你来此地的?”
“我!”
随着一声雄浑有力的回答,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曹冲和许褚已经在府兵的拥护下到了曹丕眼前。
曹丕只觉眼前一黑。
幸得陈群暗中伸手扶住,吴质见状忙赔笑说:“冲少爷,您不是大病初愈吗?怎么大半夜来到这里了?”
曹冲反唇冷笑:“你不也在?”
虽然他不认识吴质,但此时此地此人出现在曹丕身边,定然都是一丘之貉。
曹丕稳住心神,直直朝着许褚行去,拱手行礼:“虎侯,我等正在商榷训练水师,你们怎地这般狼狈?”
许褚性子比较直,正要说那些刺客伏诛的伏诛,自尽的自尽,曹冲却接话道:“让二哥担心了,只不过我们在去你家的路上遇到一群疯狗,幸得虎侯英勇过人,这才在狗口救下我。”
许褚脑子运转的有点慢,但旋即明白了曹冲的意思,心道难怪主公这般喜欢冲少爷,这心思多变直追主公,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奉丞相命,近几日冲少爷的安全就靠二少爷了。”
曹丕犹如被晴空霹雳砸中,当即无言,正要问曹冲怎么想的,却发现曹冲已经到了自己书房,而且手里端详的正是陈群等人商讨月余才写出的《平江东策》。
《平江东策》关乎夺嫡,关系重大。
“冲弟,不可造次!”
曹丕跨出一步,夺来计划书,视若至宝:“此乃军事机密,冲弟还是找些其他的玩。”
早就听御医说这小子死而复生后脑子不好使,可别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品毁了。
“你管那玩意也当宝?眼力劲有没?”
曹冲鄙夷地摇摇头,走到许褚身边。
经过刚才的一战,曹冲和许褚的关系上升不少。
许褚也以雄壮身躯站定,仿佛告诉诸人,这小子,某家护定了。
陈群心思一变,突然道:“冲少爷,您对这份《平江东策》有看法?”
曹冲不置可否摆了摆手,转而打量起了曹丕的书房布置,这里的一切可真比自己的房间奢侈多了。
吴质也是一头雾水,这死小子不懂就不懂,干嘛装出一副高人一等样子,害得我差点以为他瞧出这是从古书东拼西凑抄来的盗版了。
陈群和朱铄相视冷笑。
见众人脸上均有嘲讽之意,曹冲忽的回头对曹丕道:“二哥是个善人啊。”
曹丕一愣,又听曹冲道:“我听老人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可像二哥这样又被骑了还被欺了的善人,从未见过。”
曹丕原本听他夸赞自己,心里蓦然轻松不少,不料后面阴阳怪气充满作弄,顿时心生不悦:“冲弟直说,说完就去就寝,我等公事缠身,哪里能与你一般。”
曹冲有许褚护持,有恃无恐地指着被曹丕当作宝物的《平江东策》,朗朗上口诵道:“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水战虽不比陆战,但万法同源。愚以为,兵者诡道,攻江东必先联荆州,荆州、江东世仇也,与其攻,莫如合......诚如是,江东可定。江东定,荆州亦可定!”
许褚见众人脸色滚烫,正感莫名其妙。
曹冲却感慨道:“谬论!这是前不久一位替我修鞋的大爷说的,我却不认为鸠占鹊巢去荆州练水师是上上之选。”
这话倒也不假!
曹冲的前世,确实有一修鞋的大爷,这位大爷修鞋时总要唾沫星子乱飞说说三国。
曹丕却已气的脸色青紫,怀中视若至宝,内容恢宏,语调激起昂的《平江东策》已然被他撕成碎屑。
陈群微微一怔,感叹道:“冲少爷过目不忘的本领真让人佩服。”
曹冲哦了一声,瞪向他,道:“我说过,那是修鞋大爷所言,你不信?”
陈群好歹是名门望族,差点忍不住破防,冷笑道:“还请公子浅谈您所认为的《平江东策》该是如何?我等洗耳恭听。”
曹丕见陈群出面扳回一局,当下故作为难道:“休得放肆,冲弟只不过是个孩子!”
曹冲见多了这种猫哭耗子假慈悲,当下围着许褚踱步,每走一步便多说一句:“征战胜败,首当形与势。”
众人暗自点头,但都小声哔哔:“胡吹大气!”
曹冲再行一步,恰好到了一副江东地图之畔,手指地图中的赤壁,微微合眼道:“三光一举而参分,四海指麾而中隔。”旋即手指移动到了武昌,“过武昌以消摇,登樊山以流眄,乃西鄂之旧县。曩有吴之初基,升员丘而豹变。尔乃出桑洛,会通川,背彭泽,面长泉。洲渚迢,几岫虚悬,即云似岭,望水若天。日月出乎波中,云雪生于浪间......”
众人听他谈吐高雅,心里不服,却无法辩驳。
曹冲接着踏出一步,道:“风褰林而萧瑟,云出山而逢勃。惊澜急嶙而岳转,颓波畏以岭没。若鱼舟之小狭,冲奔湍以杌。擢弱楫之弗施,投洪流以纤骨。横酆镐之制度,穷河洛之规矩。经始郛郭,筑室葺宇,金城万雉,崇墉百堵。君臣有章,上下获叙。东吴因此据天下,而有其文武。”
吴质虽是一万个不爽,但心里还是不免嘀咕,这死小子之才似乎远高曹子建,留之后患无穷啊。
曹丕脸色暗黑,这次丢人算是丢到家了,他以为陈群能让曹冲难以下台,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正中曹冲下怀的意思。
“所以......”
曹冲再走一步,气度非凡,凝神望着江东地图,却突然感慨:“现在征讨江东,还不是时候。”
要知道正史中曹操和曹丕先后征讨东吴,孙权愣是坚持到曹氏父子亡故,要不是老来智商下线,好猜忌,诸子夺嫡引发内乱不休,三家归晋即便大势所趋,怕是也得延长时间。
由此可见,长江天堑之难,灭江东之难!
一首袁宏的《东征赋》出口,曹冲将气势直接拉满到顶峰。
虽然最后得出一个所有人都不愿接受的结论,但此子才华阅历,实在让人佩服。
一旁的许褚暗自默诵曹冲所言,奈何记忆力太差,记一句忘一句,定睛一看此刻的曹冲,哪还是御医所说脑子坏了,完全是脑子往出来溢的节奏。
很快,曹冲走到了第七步,每一步走的特别稳。
“至于列位所说联刘表伐孙权,冲并不这么认为。刘表算是什么狗屁东西?他配跟我曹家联盟?他配吗?”
四座鸦雀无声,只留曹冲的声音犹如惊雷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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