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德打量的目光过于炽烈。
那充满了审视和挑剔意味的视线,以仝雨的洞察力和敏锐的感官,很难不发觉。
当仝雨终于被邵明德盯得不自在的转过头去之后,这个衣着考究的中年人却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仝雨:“……”
那种被人挑三拣四、称斤轮两的感觉,微妙极了。
覃老师则是深吸了一口气,看在邵明德见了明昔的伤势后好歹没继续死鸭子嘴硬吵吵的份上,他大度的不跟他计较了。
走到床边,看着正在认真吃早餐却完全不搭理邵明德一下的明昔,覃老师在心里暗叹一声,这父女俩之间的关系怕是积怨已久了……
明昔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头肯定要在家里修养一段时间,希望他们亲人相处的时候,不要又给明昔带来什么负面的影响。
念及此处,覃老师温声告诉明昔,邵明德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希望借此能稍稍缓和一下他们父女俩之间的关系。
“你爸爸今天早上联系不上你,所以先找到了老师,然后和老师一起过来了。”
明昔拿着一次性的塑料勺从豆腐脑里抬起头,看向了覃老师。
因为仝雨每天都给她送各种好吃的食物,面对仝雨都很尊敬的覃老师,明昔也给与了充分的尊重。
她甚至暂时放下了吃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
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明昔看着覃老师问道:“嗯?”
来就来呗,然后呢?
正缩在被子里休息的小白虎,也因为听到明昔说话的动静而重新抬起了头。
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飞快地从邵明德身上扫过。结合着刚刚对话的内容,小白虎恍然:是ai少女她爸啊!
可惜这会儿手机还在明昔手里,要不然,他当场用肉垫敲屏幕和ai少女询问内情了。
邵明德和自己的司机小马示意了一下。
小马没说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明昔的病床号,便悄无声息的又从这间病房里出去,找医生护士询问情况了。
邵明德这才走到了明昔的病床边。
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里依旧严厉,上来就是一句充满了质疑口吻的话:“你都在外面瞎干什么了,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明昔:?
这人离开手机也这么说话,他真的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打死吗?
算了,懒得搭理。
还是先吃饭吧!
见明昔没吭声,低垂着头好像全副注意力都在豆腐脑上,仝雨反而先忍不住了。
仝雨能想到,明昔这会儿头都不抬,肯定是借此想要掩饰自己脸上难过受伤的神情。
仝雨善解人意的小心避开了可能会戳到明昔伤口的话题。
他甚至没提有人不配做父母,而是直接冷嘲热讽道:“都什么年头了还在这里搞受害者有罪论呢?我们一帮同学一起参加实践活动,有凶手想要杀人才会有人受伤,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
覃老师也在旁边不住的点头。
如果邵明德直接冲着学校发难,他还能详细耐心的和对方好好解释一下,毕竟,意外的发生谁都不想看到,警方和“综管办”调查组那边也都已经启动案件侦查工作了。
结果,邵明德上来一开口竟然又开始挑明昔的刺,饶是覃老师之前对明昔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见状也不由得深深皱眉。
覃老师甚至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这个家长明显不太称职。
明明昨天明昔都把对方的电话拉黑了,自己今天居然还带着这人过来见明昔了,这样真的合适吗?
同病房的病友阿姨正站在窗户那里,本来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回头看到明昔那边在吃饭,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病号服,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听到邵明德这句话,这位陌生的病友阿姨都忍不住开口帮腔。
“可不是嘛,这种外伤一看就是碰见坏人了,都吓死人了,运气好才捡回来一条命,谁还能愿意受伤不成?孩子出事了在医院里正疼着呢,你这个做父母就一点都不心疼吗还这么跟孩子说话?对了,我昨天好像就没看到你吧?你怎么回事啊?自家孩子伤这么重,一天都不来人,那可是自家孩子,结果当爸妈的居然还没学校老师同学贴心?真是的,什么人哪!”
病友阿姨念叨起来,可比仝雨有杀伤力多了。
连珠炮似的埋汰完邵明德,病友阿姨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也怕明昔心里难受,便转身从病房里出去找人溜达了。
前后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病友阿姨熟悉的声音已经出现在了楼道里面。
也不知道她和谁直接就聊上了,并且当即采用了刚刚的新素材,说话时的个人色彩极其浓烈。
“哎你们都不知道,和我一个病房住院那小姑娘,好像是学校活动的时候受伤了。
哎呦那伤得好重啊!
脖子上那么一大片,感觉刀口再深一点人就要没命了。挺漂亮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以后伤口会不会留疤,这都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了,今天爸爸才过来,上来就抓着小姑娘骂人,我都不能理解了,现在怎么什么家长都有。”
另一个人也答得飞快:“哎呀,当爹的不像是当妈的,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对孩子还是没那么心疼。”
“就是噢,男的还是心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楼道里的声音慢慢走远了。
覃老师:“……”
仝雨:“……”
虽然他也是男的,不过,可能因为他还年轻的缘故,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被地图炮了。
反而发自内心的觉得,阿姨可真会说啊!
邵明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额角忍不住跳了跳,明显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只是勉强还在压制自己的火气。
从刚刚邵明德进门,就没说第二个字的明昔,终于把那一小碗豆腐脑趁热喝完了。
豆腐脑的口感细嫩爽滑,入口即化。
考虑到病人要饮食清淡的缘故,仝雨没给她买搭配的油条,而是带了一份小笼包,每一个都洁白暄软,皮薄馅香。
正当明昔把吃完的餐盒收起来,往袋子里装的时候,还意外发现了一张订餐广告的小纸片。
上面写了个店名和手机号码,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菜名和价位,最后面还特意写了一句,可以送餐到病房!
看到那么多不认识的菜名,明昔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她抬头看向仝雨,忍不住想要和他询问详情。
就在此时,正恼羞成怒还有些脸皮不自然的邵明德,则是又清了清嗓子,“你三四点钟打电话那会儿,干什么呢?那个人是谁?”
因为覃老师和仝雨都在场,要面子的邵明德自然没直接提“野男人”这个词,只是含糊的用“那个人”来代替。
被他说话打断的明昔这才不悦地转过头去,纳闷道:“你怎么还在?”
邵明德愣住:???
明昔平静得仿佛邵明德就是个无关路人一样,冷冷淡淡道:“你出去。”
和当初在电话里和他说“你闭嘴”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本来就压着火气的邵明德瞬间暴跳如雷,“你说什么!?”
明昔没有重复第二遍。
她只是看着邵明德的无能狂怒和血压飙升赶到了纳闷和不解。
思考片刻。
明昔和手机里一直没吭声的ai少女询问道:“他是不是听力不太好?”
怎么每次自己说话,他都要重复问“你刚刚所什么”。
ai少女:。
明昔隐约想起,昨天夜里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楼门诊大厅的地图指示牌上,有一层写了“耳鼻喉科”。
明昔建议道:“要不你去耳鼻喉科看看,我记得是三楼。”
人类的医院不就是治病的吗?
邵明德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伸手指着明昔怒骂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竟然敢骂我有病?出去一趟长本事了啊你!三更半夜还和人在一起鬼混,你这么能还花我的钱刷我的卡干什么,有本事你就去花他的钱,出去自己一个人过啊!啊?”
覃老师一边皱眉一边挡着劝说,还朝着明昔投过去了一个“悠着点”的眼神。
这毕竟是明昔亲爸。
看邵明德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感觉有点危险,他要真是气出个脑溢血来,明昔这边也显得理亏……
明昔眨了眨眼睛,手里还捏这个包子,又吃惊又委屈。
她明明是好心劝他治病,他却突然在这里大喊大叫,就这,刚刚还又问自己说了什么。
她说了耳鼻喉科在三楼啊!
明昔的心情都在脸上。
她不高兴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覃老师那边拦着气急败坏的邵明德。
仝雨没见过这种阵仗,虽然站在了明昔病床旁边,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反而是小白虎,“呲溜”一下从被子里窜出来。
他飞扑到了床头那里,立起身来,伸出毛绒蓬松雪白的前爪,用黑色的肉垫“啪”的一下按响了病床旁边的紧急呼叫铃。
三十秒后,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住院楼这边的医生护士闻风而动。
见到在病房里对着病人大吵大闹的亲属,护士长怒气值拉满,直接把手里都没来得及放下的值班表一巴掌拍在了邵明德脑袋上,当场把人赶了出去。
劝架的覃老师也惨遭驱逐。
唯独站在明昔附近的仝雨,可能因为是个同龄大男孩又眼神茫然的缘故,只挨了护士长一个白眼,就被放过去了。
只有明昔,伸出满是伤痕的手臂,抱回又开始张着嘴打呵欠的小白虎,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无事发生。
仝雨:“……”
十分钟后。
警察局会议室里的戴致远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省略掉无效信息,直指重点道:“医院那边的消息,明昔父亲提到了,昨天晚上明昔身边有个男狐狸精的事情。”
于春雁:“狐狸精?”
戴致远以拳低口,“咳,形容词,应该不是真的有狐狸成精了。”
乐黎闻言,顿时精神一振,“是明昔背后那个阵法高手!对方竟然现身了!”
于春雁猜测道:“那个人很看重明昔,竟然一直在陪床。这么看的话,或许明昔被抓获救后,那个人就一直在她身边?”
乐黎听到这句,神色间突然顿了顿,有些惊讶的感慨道:“我本来以为对方是明昔的师父高人一类的,现在看,很可能是个年轻高手啊,难不成,其实是明昔妹妹的男朋友!”
杜岢比较务实,立即起身:“我去联系医院调取昨晚的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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