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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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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似锦在慕容翡怀里,  他一碰到慕容翡,整个人就浑身发烫,周围都是明亮的灯火,  他眸中也跟着亮起来,看着小殿下怎么看怎么欢喜。

        “殿下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他扑过来的时候慕容翡就已经将他接住了,  此时也在按着他,带着些许纵容的意味,  “有一会了。”

        “我方才有事耽误了,认错了殿下的蝴蝶,”林似锦瞅着那些蝴蝶,多看了两眼,  心里想着下次不能认错了。

        “我去了另一边,救了只小奴隶,  把他安顿好才过来找的殿下。”

        林似锦还戴着面具,  他们两人这般抱在一起,  周围有侍卫守着,倒不怕有人认出来,也不用怕被发现。

        “奴隶?”

        他被慕容翡牵着,  低声应了一声,“无意中误入了坊市,  是受了伤的小奴隶,  看上去惨兮兮的,  我把他安置在客栈了。”

        “那种坊市,  日后不要单独过去。”慕容翡眸中若有所思,在对上少年目光时掩去了自己的神色。

        “我知晓,  ”林似锦心里甜丝丝的,  小殿下是在担心他吗,  他被慕容翡牵着向前,穿过人群,他跌跌撞撞地跟在慕容翡身后。

        “殿下要带我去哪?”

        慕容翡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摩挲着他的指尖,带着安抚的意味,他们穿过人群和焰火,来到江边碧波桥下,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舫船。

        夜晚的凉风往脸上扑簌,江边的潮水浅浅的蔓延至石台下,慕容翡眼眸如沉淀的墨色,拉着他上了舫船。

        “你可听闻过姑苏的上元节典故?”

        舫船装的非常精致,朱栏碧波上,林似锦踩在船板上,原本有些不适应,身形略有些不稳,他拽着慕容翡堪堪稳住身形,慢慢地才适应。

        船上只有几盏灯,舫船慢慢地朝着湖心行驶,船尾晃荡出一圈圈地波纹。林似锦看着碧波桥在他面前远去,两边的人群焰火也一并远了。

        “我不知晓。”林似锦趴在栏杆边,他喜欢慕容翡给他讲那些他没有听过的东西,他唇角略微扬起来,“殿下忘记了,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里能知道姑苏的习俗。”

        慕容翡闻言眸光微动,他找国师为少年推演过命格,命格并不在星象上,说明这个人,不属于这里。

        他目光有一瞬间略微晦暗,很快释然开来,看着面前的明媚少年,嗓音随晚风一同散向天际。

        “上元节有放花灯焰火的习俗,传闻在古时,是天上的神君对一凡间女子动情,那女子生来双目不能视物。神君痴恋不得,最后消陨化成焰火与无数繁灯,只为能够照亮那女子一片前路。”

        慕容翡向来话少,又是讲这种缠绵悱恻的神话故事,嗓音略有些僵硬,对面的少年在认真听他讲故事呢,他说什么对方总是很好奇。

        总是这般看着他,眸光柔和专注。

        林似锦其实不为这种神话故事打动,但是慕容翡讲的他都很感兴趣,不知道木头跟他说这些干什么,这舫船上没有别人,他胆子就大一些,跟慕容翡贴着,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呢?”林似锦眼底带了些许笑意,“殿下给我讲这个做什么,你要学神君为我献焰火?还是繁灯。”

        林似锦对上盛如翡眼底,那里面像是化开的一摊浓墨,慕容翡眸底倒映着他的身影,指尖碰着他的脸颊,嗓音低了些许。

        “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糊弄你。”

        林似锦鼻尖前都是慕容翡身上的气息,他整个人被包裹住,心跳在这一刻变快,他感觉到慕容翡温热的唇角碰到他的耳尖,带着些许欢喜。

        嗓音低沉认真。

        “今日孤是想告诉你,从未糊弄过你……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

        林似锦被这番话搞得脸上热起来,心道小殿下有些不讲理,他往日未曾看出来,哪来的这般肯定。

        虽说他也是看一眼就非常喜欢小殿下就是了。

        喜欢像是埋在骨子里,一见到对方,便会酥起来,蔓延至心底,有道声音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在少年唇角碰上来的那一刻,他眼角蔓延出来一道璀璨的光亮,巨大明亮的焰火在空中燃起来,像是无数道鎏金在夜晚汇聚在一起,浮现出明亮灼眼的光景。

        从舫船至两边的河岸,一盏盏花灯在此时绽放,万千红莲灼灼盛开,映满冰冷的池水,也照亮了桥下的碧波与寒月。

        林似锦此时算是明白了为何要讲典故,他看到了绚烂的景色,不知他的小殿下准备了多久,心底像是有甜意在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

        他唇角传来温度,指尖略微向上,碰到少年的耳尖,果不其然在发烫。

        “殿下这般擅长,可是以前也给别人讲过典故?”

        这问题问的可不止是典故,慕容翡将他束缚在怀里,艳丽的眉眼略微垂着,看着他满眼都是欢喜,沉吟片刻道,“在梦里跟一只小胖鼠讲过。”

        小胖鼠是什么?林似锦没空想那么多了,面前少年的目光压抑着忍耐着的占有欲和温情的欢喜,两相在一起一点也不冲突,他很快被压着亲的说不出话来。

        江边辽阔,月色高悬,守阙追到桥边便没有再跟上去的,对方去了舫船,那里有层层侍卫守着。

        他也看出来了方才的少年应当确实是手误救他,不是鹤家派来的人。

        他眉眼浓稠幽深,盯着江面上的莲灯看了好一会,尚且未碰到莲灯,在江边触碰到冰冷的湖水,湖水浸入骨髓,体内那些黑色咒文仿佛也在涌动。

        他怔怔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慢慢收回手,身形在原地消失。

        林似锦这一出府,待到半夜才回去,他是被奉如皋带回去的,奉如皋找他的时候他人在舫船上,小殿下已经回去了。

        小冰块检查了一整座舫船,没找到他的消遣对象,冷冰冰地领着他回去了。

        林似锦怀里捧着莲花灯,还有许多小殿下给他买的东西,他最后都没忘给奉如皋带东西,此时跟在奉如皋身后,还是有些心虚。

        但还是喜悦更多,出来一堆幺蛾子,比不上见到心上人的欢喜,他能感受到小殿下也是喜欢他的。

        前面的奉如皋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小小年纪气势了得,林似锦捧着花灯跟在后面。

        “小奉,别生气啊,我就出来放个花灯,不是你想的那般。”

        “你看我给你带的花灯,花灯可以祈福,希望小奉天天开心,还有糖人儿,糖人儿是按照你做的。”

        林似锦凑上去,把糖人儿拿给奉如皋看,“你看看像不像你,是按照你做的,这冰块脸跟你一模一样。”

        他们两个回到了府邸,扶衡今日没有回府,似乎还在宫里陪王上议事。

        奉如皋气息依旧冷冰,身边的少年仿佛感受不到,厚着脸皮过来哄他,他看一眼少年手中的糖人儿,瞥一眼又收回视线。

        就是生闷气,也不说话。

        林似锦一直以为奉如皋在生他在他茶水里下药的事,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原因,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嘴硬,什么心事都自己揣着。

        哪天能等到奉如皋主动开口,除非把他那张葫芦嘴锯开。

        这别扭性子,以后若是谁喜欢上小冰块真是有的磨。

        这话林似锦只敢在心里说,回去了把东西都给奉如皋,哄了两句没有好转,他便觉得自己烦,回去睡觉了。

        扶衡第二日天不亮又去军营了,林似锦知晓自己的小动作也瞒不过扶衡,他直接便出府了,抽了个空去看小奴隶。

        出府之前倒是听见了侍卫的议论,知道扶衡是去忙什么了。

        “昨天晚上,听说暗巷那边的全死了……平日里那边总是做一些暗桩生意,若是被谁盯上就算了……但是他们死的非常蹊跷,身上没有伤,一个活口都没有剩下。”

        林似锦想着不是他昨晚误入的那条暗巷吧,幸亏他走的早,不然兴许他和小奴隶估计也要遭殃。

        他路上又买了一些药和吃的东西,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他,除了小冰块也没别人了,他绕了几圈甩掉了人,到了客栈里。

        推开熟悉的房门,看见人还好好的在床榻上躺着,林似锦稍微放下了心。

        他在房间里看一遍,几乎没什么痕迹,可能是在房间里躺了一天。

        “今天伤还疼不疼?”林似锦把粥放下了,床榻上的小奴隶睁开了眼,小奴隶未曾回答他的问题,他便自顾自地给人检查伤口。

        已经比前一天略好一些,林似锦又摸摸小奴隶的额头,额头还是很烫。

        “你先起来吃点东西,”林似锦注意到前一天的粥分毫没动,他去摸小奴隶的手指,在他手指上看到了细小的缝合痕迹。

        前一天未曾注意到,今日才看见,这是手指切断了又被缝回去,难得居然还能接上。

        “你的手?”

        林似锦去碰一下,他心里惊讶,已经不敢去想象这小孩以前经历过什么。

        心里略有些动容,林似锦容易心软,他唇角略微绷直,把粥端过来,他最讨厌伺候人了。

        而且这小奴隶一直用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似乎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在好奇什么。

        “我只喂你这两天,等你手好了你就自己吃饭,等你伤好了,我就不会再管你了。”

        他不知道是在提醒小奴隶,还是在提醒自己。

        林似锦买的是甜粥,粥闻起来很香甜,他把粥递到小奴隶唇边,小奴隶那张脸又皱又丑,并没有喝。

        “已经不烫了,”林似锦等了一会,明白了什么,这小子防备心很强,他当着小奴隶的面尝了一口。

        小奴隶又犹豫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张开嘴喝了。

        他的舌头里受了伤,里面被人拿刀子割过,粥是放凉了,林似锦前一天也给小奴隶上了药,今天没有看舌头,不知道舌头的伤怎么样了。

        守阙未曾和人有过太多接触,他所接触过的人不是要害他便是要折磨他,也不是没有人对他好过,那些人用自己的血肉供奉他,想要得到他的庇护。

        他没有喝过别人递上的一碗粥。

        这是第一次,粥和唇齿间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他被割过舌,舌头是他自己缝上的,吃过的血肉在他唇齿间是一个味道。

        可他素来不是会感激人的性子。

        在他从小到大的信念里,人族带给他的只有伤害,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好。

        若是有,一定是蠢货。

        蠢货无缘无故救人,因为救人自己反倒搭上了性命,那也是怪自己。

        守阙这边心思阴沉,在盘算着一会便把人杀了,他的头发突然被碰了碰,旁边的少年惊讶了一声。

        两人都是少年,林似锦又是个粗心鬼,他可算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昨天晚上只给小奴隶用了个净身术。

        林似锦从小奴隶发丝中捏出来了一只虫子,虫子拿到守阙面前看看。

        “你头发多久没洗了,长虫子了。”

        少年捏着虫子给他看,眼中带着些许好奇,语气中略有揶揄。

        从小没有过羞耻心的守阙生平第一次情绪有些割裂,他眉眼幽深阴郁,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少年顺带着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现在的守阙尚且年轻,哪怕他拥有邪神力量,也不过十六七的少年。此时自己的情绪尚且不能完全地遮掩,加上情感残缺反映迟钝,生平第一次被人不是用讥讽语气说他头发里有虫子,心里除了阴沉暴戾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少年指尖碰上他的耳朵,嗓音欢快,“脸都红了,是不好意思?你跟我说句话,我一会就勉为其难地帮你洗头发。”

        “行不行啊,小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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