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雪麟说了那句话后就不再说话了, 表情有些奇怪,顾秋的表情也有点怪怪的。
除了她把自己折腾感冒,这还是第一次, 听到他对自己说语气有点重的话。
两个人就站在食堂门口, 而且那架势只要有眼睛的就能看出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此时虽然饭点已经过去,但食堂里还有不少人, 人来人往, 可不就要多看两眼。
“部长, 主任,你们也来吃饭啊。”
有的人就打招呼,那眼睛在两人之间隐晦地瞄来瞄去, 再和同伴眉来眼去。
——这是吵架了?
——多新鲜啊,这两人也会吵架?
——多新鲜啊, 谁谈朋友不吵架?
顾秋在被第三个人打招呼后, 觉得站在这里不是回事, 问庄雪麟:“还吃不吃饭?”
而这一刻庄雪麟也开口:“我去看看。”
两人同时一愣,顾秋问:“看什么?”
“看陆代宇那受伤的人。”庄雪麟似乎自己顺过脾气来了, 淡淡道, “钱济阳正好在那附近, 我让他先过去了, 就算是伤得动弹不得, 他也能顶一会儿, 我现在再过去,你不用担心。”
顾秋看看天色,马上就要黑天了,她自己为朋友跑一次觉得没什么,但让庄雪麟特意穿越半个基地去一趟, 那感觉都不一样了。
他也是忙了一天的,自己只要安安心心呆在灵医园里,他要做的事情却有许多。
没道理忙碌一天后,还要披着夜色跑外勤。
“你不用去了,既然有钱济阳了,那就没事了。”钱济阳这人很聪明的,前几天就在行医营顺利结营了,本身是个法医,现在用灵气治人特别顺手,顾秋都有点想把灵医园交给他来管理,行医营也让他来上课。
所以如果是能救的,钱济阳就能把那人救了,如果钱济阳也搞不定,那么顾秋自己过去都没用。
“别想那个了,进去吃饭吧,晚点菜都没了。”顾秋把人拉进食堂。
今天的荤菜有姜片炒鸭肉,姜片是灵气园出产,鸭肉是养鸭场最新出栏的鸭子;五香肉丸,肉是养猪场今天出栏的鲜猪肉,而不是冻肉。
素菜有海带炒绿豆芽,海带是末世前的存货,绿豆芽是灵气园自己发的;清炒大白菜,大白菜是灵气园自己种的;豆腐干炒韭菜,豆腐干是豆腐厂进的,韭菜还是自家灵气园种的。
汤则是红枣南瓜汤,南瓜是末世前的老南瓜。
现在菜单就这样,两荤三素一汤给人选择,不可能说一顿做出几十道菜,那样也太奢侈了,不过每一顿的菜单都是换着来的,所以也不会吃腻。
就今天的菜单,当然是素菜更受欢迎,荤菜里则是有自家姜片的那一道更受欢迎。
两人拿了餐盘,自己点自己的,顾秋要了个海带炒绿豆芽、豆干炒韭菜,一颗五香肉丸,然后问那打菜大叔:“我的西瓜呢?”
大叔乐呵呵地从底下拿出一碟封着保鲜膜的西瓜,切得还挺漂亮的。
“在这呢。”
这是顾秋从自家天台上摘的,寄放在食堂,就为了吃饭时能多样新鲜水果。
大叔道:“西瓜皮我们拿去炒了个菜。”说着又端上一碟子炒西瓜皮,还有点不好意思,“剩下的我们分了。”
“没事,分吧。”
这厨房里从掌勺的到打饭的,都是厨子来着,当时食堂招人,这些专业人士就一窝蜂来了,凭着从业经验丰富的优势,打败了其他人,所以这里食堂菜做得真叫一个好吃——你要不是几十年老师傅,还真无法力压众人,拿到掌勺的资格。
顾秋看着这碟炒西瓜皮,把那道海带绿豆芽给放回去了,就这么一荤一素一水果地坐回去,那碟红艳艳的西瓜,把所有人都给看馋了。
顾秋得意地对庄雪麟说:“所以当时种西瓜,真是明智的选择。”说着把炒西瓜皮往庄雪麟碟子里分了一半。
然后她就吃西瓜吃饱了。
勉强把饭和素菜吃完,剩下那颗五香肉丸实在吃不掉,她想着要么打包算了,倒掉的话就太糟蹋了。
庄雪麟问:“不吃了?”
顾秋点头。
然后他就很自然地把那颗肉丸夹走吃掉了。
顾秋愕了一下,虽然他们常一起吃饭,但都是吃自己的,还没有吃到一半往对方碟子里伸筷子的先例。虽然那颗丸子她没碰过,但是……
顾秋咬着筷子头,看着庄雪麟三两下把一颗丸子解决掉了,吃相还挺好看的。
庄雪麟擦了擦嘴,见她好像在发呆,说:“走了吗?”
“啊?对,走了。”
从食堂出来已经天黑了,庄雪麟开车把顾秋送回金桂园,然后去了陆代宇那。
陆代宇的那个朋友是在基地外碰到了变异牛,被一牛角顶破了肚子,庄雪麟过去的时候,钱济阳早已在了,牛角带来的浊气他已初步处理掉,伤者正被往救护车上搬。
陆代宇对钱济阳和庄雪麟连连道谢,下意识往庄雪麟身后看了看,庄雪麟道:“顾秋没来,让我来帮她看看,知道人没事,她也能放心了。”
陆代宇憨憨地笑笑:“真是麻烦你们了。”
庄雪麟见不得他这傻笑,看一次就想起一次顾秋说的“反差萌”。
到底萌在哪里?
陆代宇说:“等人做完手术,能把他转去你们灵医园吗?”
庄雪麟道:“到时候走正常程序就行。”反正灵医园每天都接不少从医院转过去的伤患,多一个不多,但想要什么特殊照顾,抱歉,没有。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钱济阳觉得这两人就是这种情况,偏偏庄雪麟还来了一句:“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或者打灵医园的求助热线。”
陆代宇脸色僵了下,他是不善交际,但不蠢,这意思不就是让他不要再独独找顾秋?
他盯着庄雪麟,忍了忍:“这是顾秋的意思?”
庄雪麟淡淡撩起眼皮:“这是我的意思。”
两人对视着,甚至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陆代宇到底是气势上不敌对方,但不知怎么就是有点不服:“你能代表她吗?”
庄雪麟却是不再理会他,转身上车,钱济阳也赶紧上来,一关上车门就笑得不行:“我差点以为你们要打起来,那就好玩了。”
庄雪麟道:“有这么好笑吗?”至于笑成这样?
“就是觉得那些话你说出来特别好玩。”怎么都有种宣誓主权的意思,钱济阳打量他,“我说,你反应太大了点吧,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庄雪麟没有吭声。
其他人也在猜测:庄雪麟和陆代宇之间的火药味是为何?
如今顾秋和庄雪麟这两人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谁叫他们代表着太多强大的、新奇的、令人垂涎的力量和利益呢。
每天就有许多通过各个渠道收集他们的信息,然后各种剖析研究的人。
庄雪麟和陆代宇说话时,边上闲杂人等不少,消息可不就传出去了?
于是那些比狗仔还敬业地盯着两人的人,就提笔刷刷刷一通分析。
不久后,其他基地的一些大人物桌前,就摆了这样一份报告。
因第三者插足,顾庄二人疑似生出罅隙,感情出现危机
庄疑似想掐断顾交友途径,控制欲强烈,或想架空顾
因意见不合,顾庄二人食堂前冷脸,两虎相争初见端倪
……
庄家,庄雪翊被“贬”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庄家为了不加深和庄雪麟的矛盾,到底还是澄清了当初去西武县的本来就应该是庄雪麟,是庄雪翊抢了庄雪麟的机会,还给他泼脏水。
于是庄雪翊名声一落千丈,被人人鄙夷,不管家族里还是家族外,都感觉抬不起头做人了。
唯一的好事是,和叶家的婚约到底是没断,今天就是结婚的日子。
新娘出自叶家,也是首都对于一个大家族,为了给庄家和叶家的面子,宾客倒是来了不少,不过十个里面有五个在旁敲侧击庄雪麟的事,剩下五个在谈家族之间的合作,就没有一个关心婚礼本身,更没有几个人找庄雪翊这个新郎说话。
庄雪翊觉得自己不是新郎,远在千里之外的庄雪麟才是今天的主角。
庄雪翊亲妹庄雪音愤愤不平:“今天是哥哥的好日子,大家却都在说庄雪麟,简直是踩哥哥你的脸啊!”
庄雪翊沉着脸没说话。
一个相貌柔美的女生走过来,向庄雪翊敬酒:“庄三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敬你。”
庄雪翊忙站了起来,这还是今天第一个给他敬酒的人,而且这人还是虞芃芃,他顿时有种被雪中送炭的感觉,看着这人脸上真诚的笑意,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
虞芃芃笑道:“嫂子呢?”
“她去补妆了。”
虞芃芃看着庄雪翊一身笔挺的西装,胸前戴着一朵红花,似乎有万千感慨:“看到你觅得佳配婚姻美满,我就放心了,嫂子是个好女孩,以后你要好好对她。”
庄雪翊顿时就眼眶微微红了,握紧了拳头,然后拳头慢慢松开:“听说你也婚期将近了,沈辉呢?没陪你来?”
虞芃芃笑容勉强了几分,似乎带着几分苦涩,一闪而逝:“他有点事情绊住了,不过让我一定要把他的祝福带到。”
沈辉是沈家的继承人,地位不是庄雪翊这样的能比的,而且沈家也有其他人来了婚礼,所以沈辉没来也没什么,但从虞芃芃口中说出来,却仿佛两人之间感情出了问题一般。
庄雪翊听出来了:“他……对你不好?”
“没有没有。”虞芃芃赶紧说,却像在掩饰什么,“他对我很好,真的。”
庄雪音忽然语出惊人:“要不是庄雪麟从中作梗,芃芃姐,你早就和我哥在一起了,你们才应该是一对,弄得现在你们都不幸福。”
虞芃芃顿时脸色变了,低斥道:“雪音,别胡说!”
庄雪音道:“我才没胡说,你和我哥本来就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却硬生生被拆散了,不过庄雪麟也是遭报应了,听说和那位之间,也有人插足呢!”
虞芃芃目光一闪:“你从哪里听来的?”
庄雪音得意道:“我买来的消息啊。”庄雪音就把刚刚买来的消息给虞芃芃看,这一篇比传到大佬手上的内容更离谱,只差明晃晃地写着顾庄陆三角恋了,什么陆想要见顾,不惜让朋友装伤,结果还是被庄给挡了,两个男人差点打了一架。
执笔的大约从前就是写娱乐新闻的,简直就像趴人家车底下亲眼看到的一样,写得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
虞芃芃一看就知道这内容绝对是夸大的,但无风不起浪,想着那个清冷如雪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和别人争风吃醋,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就像被泼了一盆没发酵好的涩涩的醋。
早知道他有今天的造化,当初她就不该放弃他的。
庄雪翊也看完了,虽然知道这内容可能不那么真,但心中也舒服了不少。
三人各有心思,没看到后面补好妆的新娘沉着脸站在那里,冷笑一下又走回去了。回到化妆间她就对家人抱怨:“你们刚才听到了吗?我小姑子在我的婚礼上,说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才是一对,庄雪翊竟然也没反驳,你们给我找了个什么人啊!”
叶家人也气得不行,要不是为着和庄家联姻,就冲庄雪翊如今名声这么差,他们早就悔婚了。
结果这庄雪翊竟然心里有别人,而且还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欺人太甚!
新娘又说:“我觉得真的就和外面传得那样,庄雪麟和庄家彻底闹翻了,联姻别得不到好处,还被人一起记恨上,趁婚礼还没结束,也还没领证,还来得及反悔。”
她现在是一万个看不上庄雪翊,一个男人可以一时想左了做错事,但如果总是嫉妒别人比自己出色,这格局就小了,这一点就足以掩盖其他所有优点。
而能教出这样的后辈的庄家,又能是什么好家族。
不得不说,庄家因为庄雪翊的事,确实是声誉受损得厉害,庄大伯如今都觉得面对其他家族的人,不再那么有底气了,尤其当对方说出来的话都是:“我家xx是个优秀的好孩子,能不能从你侄子那弄个灵修名额,可以拿xxxx换。”
又或者是:“钱家那小子你知道吗?去西武县当天就成了灵修了,听说现在是很厉害的灵医了,钱家人现在那叫一个喜气洋洋。”
甚至是旁敲侧击的:“你侄子和那个顾秋现在处得怎么样了?不是我说,你这个大伯关心一下侄子的感情问题也是名正言顺啊。”
一场婚宴应付下来,庄大伯只觉得比连着工作三天都疲惫,还不能告诉别人家里和庄雪麟关系降到冰点,只说在西武县的大女儿和庄雪麟还是时常联系的,但家里不能给孩子压力,不好太管他的事云云。
这样粉饰太平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这段时日,他是真的体会到,和那个侄子关系不好,对家族产生多大影响了,尤其在刘家竟然从那个灵修部得到了一些好处的对比之下。
刘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钱济阳所在的钱家,也仿若成了新贵,庄家虽然还大权在握,却总感觉人们都不看好庄家的未来了。
真是憋屈得很。
他想着这些事,却不知道一个消息就从婚宴上流传开了,说的就是庄雪音买的那篇狗血三角恋内容,一个传一个,最后不知怎么竟然传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人们回去后和家里一说:哎呀,已经向庄家人证实了,确实就是三角恋,庄家那小子和顾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至少感情没有特别好。
连陆代宇那样的没有什么根基的铁憨憨都能有竞争力,咱们家的好孩子难道还入不了顾秋的眼?
错误的消息,加上各家主大佬们案头的错误的情报,互相佐证后,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当天晚上,大岱坡的大家族子弟们,收到一个消息:让他们把自己拾掇拾掇,去顾秋那边多转转,多展现展现魅力。
被家里长辈叮嘱的人们:……就神奇。
没想到还有被催着使美人计的一天。
……
庄雪麟还不知道,好多人正铆足了劲要挖还不是他的墙角的墙角。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翻身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躁意。
钱济阳睡不着了,因为宿舍楼还没竣工,所以他们还是睡一个屋,他坐了起来:“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失眠了?”
庄雪麟没吭声,钱济阳想到什么,在黑暗里看向庄雪麟的床铺,哼笑一声:“你不会是真的吃醋了吧?”
那边呼吸顿了顿。
钱济阳几乎想要哈哈大笑,还真是为这事。
从陆代宇那边回来时,他问了这个问题,庄雪麟当时没搭理,他还以为这人觉得这问题无聊呢,没想到啊。
“我说你要是喜欢,就去表白啊,这么拖着算什么回事,每个名分,你就是对陆代宇放再多的狠话,也没立场啊。”
庄雪麟也坐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说:“她年纪还小。”
“不是成年了吗,小什么小,你嫌自己年纪大就直说,不用拿别人年纪小当借口。”
“……”
钱济阳饶有兴趣地看着庄雪麟的方向,适应了黑暗后,眼睛也隐约能看到那个人形,身影里似乎都透着纠结。
他暗笑了笑,让他去表白,他没有说不去,只是还有几分顾虑,说明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从什么时候起改变的?
从前的他是根本不会考虑这种事的。
他不由得想起了医院里那个人,对,就是那个缩水了的浊党成员。
据说那家伙被治疗过两天,但没什么起色,医生就放弃了,任其自生自灭,结果那丫生命力顽强得很,不去管他竟然也没死掉。
钱济阳在庄雪麟这上了两天的提升营,就去了顾秋那上行医营,他本身就是临床专业的硕士,也算是老本行了,很快就把本事学到手了。医院那边送来的危重病人,他都过手过,那些没法转院的人,也是他去医院治疗的。
可不就碰到了那个缩水的。
那人一直在念叨庄雪麟的名字,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他有些好奇,就也给那人治了。到昨天那人终于能说话了,说的是庄雪麟如果想恢复本性,就得求他。
本性?什么是本性?之前那一副冷冰冰无欲无求的样子?
那分明是压抑了本性的结果。
他估计那个缩水的家伙对庄雪麟做了些什么,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是放出了被压抑的欲望,而且这种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越来越明显。
偏偏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点。
能够糊弄住庄雪麟,这个浊党真的很有点能耐。
他并不急着提醒庄雪麟,看冷冰冰的冰山也沾染上七情六欲,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庄雪麟沉默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拿上外衣一言不发地出门。
钱济阳愕然了一瞬,然后慢慢躺了下去,脑袋枕在手臂上,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出神。
他大小也算是出身一个家族,因为学了医,那几年和家里差不多闹僵了,那时候听得最多的,就是圈子里的人把他和庄雪麟相提并论,当然,说庄雪麟的话会更难听点,说他是自动放逐,庄雪麟就是被动被驱逐什么的。
他对这人也好奇起来,后来辅修心理学的时候,跟着一个很有名的导师,竟然发现庄雪麟正是导师的病人。
不过导师很有职业道德,哪怕自己是他的学生,也从不泄露庄雪麟的情况,直到弥留之际,他去看望他,导师一脸愧疚地告诉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庄雪麟这个好几年前的病人。
他说,人都有欲望,他曾见过两个人,心中的欲望如同一头凶兽,是永远无法被满足的,与这个世界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一旦跑出来,终会伤人伤己。
其中一人就是庄雪麟,而他选择让庄雪麟压制欲望。
但他病重的这些日子里,却是越想越觉得亏心,因为这么做对别人是好了,但对本人来说,是更严重的自伤。
他作为医生,本该帮助自己的病人,却为了世人,选择害了自己的病人。对于一个医者,这是他心头过不去的坎。
但钱济阳知道,导师愧疚是愧疚了,却没想过要弥补这个错误,因为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却没提过让钱济阳找到庄雪麟,告诉他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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