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山村在西武县属于比较偏僻的一个村子, 种植园的选址本来就比较偏了,二山村更偏, 基本就是在西武县最北边。
这一带全是山,这些山脉对于西武县来说,就形成了一条保护带一般,阻断了外界的危险。
一场黑雨过后,这些山全黑了、秃了,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所以生活在这里的人,身体难免受到影响,老人孩子很容易生病咳嗽。
顾秋被猫带着来到村子里, 就听到家家户户不时响起的咳嗽声。
大环境中的污浊之气,村子垃圾场的臭气,以及夜晚呼啸的寒风,都扰乱了血腥味, 大猫难以分辨李国强被带去哪里了,站在村子里有些踌躇,不知该往那条路走。
顾秋闭上眼睛, 释放出灵气, 片刻后睁开眼睛, 不行,她还不太会用灵气探查周遭环境。
如果此时李国强能够释放一点灵气出来,她倒是可以马上捕捉到。
她拿出手机, 拨打给文鹰:“都还在种植园?别呆那了,都来二山村,李国强和侯宽被不明人士袭击,一个被挟持一个被重伤, 来的时候叫个救护车。”
接着她从猫背上下来,对大猫说:“保护好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输灵气,侯宽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顾秋在村子里走了一通,这个村子不算大,但也有几百户人家,也不知是不是睡得早,除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就没有别的声了。
顾秋敲了几户还亮着灯光的人家,问这边有没有陌生人来,但里面的人都戒备得很,隔着门板说没人,让顾秋赶紧走。
其实此时很多人们都趴在窗口,看着村口那只巨大的动物。
夜色里的剪影看着像马,但脑袋和尾巴又那么像猫,这是什么怪物?
有人哆哆嗦嗦地打了报警电话。
侯宽家里,因为家人都在等他,所以并没有睡,刚刚侯宽来电说他马上就回来了,侯宽妻子更是做了一碗夜宵等着他。
可那碗面条都快放糊了,还没见到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打他们部门电话,又说人是在休假中,今天并没有去上班。
“妈,要不我出去找找?”侯宽儿子对母亲道。
女人低声制止:“不行,你爸说过,晚上咱家任何人都不能出门。”
二山村偏,晚上没有人巡逻,就怕有那没良心的人出来做坏事,更何况这次丈夫出差的任务奖励颇丰厚,好多人都眼热着呢,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
忽然门被敲响,外头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婶子,侯婶子,开开门,借碗水吧!”
两人面面相觑,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借水?
“听着是周婆家的孙女,她家向来通情达理,这么晚了看来是真着急用水。”
侯宽妻子说着小心地打开门,外头果然是周婆的孙女,头发凌乱,神情慌张,整个人还隐隐地打着颤。
“琳琳啊,你怎么搞成这样?”
周琳朝身后看了看,低声说:“侯婶子,我家没水了,能借一碗吗?就一碗。”
侯宽妻子叹气:“行,我去给你打一碗。”
周琳扒住门框,跟着进去,等门关上后她嘭地一下就跪了下来:“侯婶子,侯叔在不,你救救我阿婆吧!”
侯家人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周琳紧紧抓着侯宽妻子的手:“有、有一个女人闯进了我家,还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她把那个男人绑得结结实实的,很凶狠,身上还有刀。”
侯家母子脸色发白,这才发现,周琳衣服上沾着血迹,她哭求道:“我阿婆也被她打晕了,她让我给她做东西吃,我说家里没水了才有机会出来求救,咱们村只有侯叔能救我们了!”
侯家母子又慌又怕:“你,你侯叔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啊!”
周琳一下瘫软了:“侯叔不在?那我还能找谁?”
顾秋终于在这家门口重新闻到了血腥味,见门也没关严实,她凑上去听了听,直接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里面三人都吓了一跳,侯宽儿子手上的台灯都差点没拿稳。
只见门口站着一年轻女人,侯家母子第一反应就是周琳说的那个女人追到这里来了!
完了完了!他们惊惧之下身体只能傻呆呆地站在远处。
顾秋扫了眼屋里的人,目光落到周琳身上,问道:“那女人带着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中等身材,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半个月没洗澡的样子?”
周琳怔怔点头,赶紧站起来:“对,你是……?”
顾秋摸了下自己的身上,没带工作证,只有工作卡,她摸出工作卡:“供水局主任,我叫顾秋。”
主任这两个字还是挺好唬人的,周琳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觉得眼前的人高大上起来。
而侯家母子怔了怔后,立即冲了上来:“你就是顾秋主任?”
顾秋:“?你们认识我?”
“我男人是侯宽,他说起过你,主任,侯宽他出门大半天了,这么晚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顾秋:“……”
居然这么巧!
她说:“我知道他在哪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我处理好事情,带你们去见他。”
她丝毫没意识到这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有多吓人,把侯家母子都给吓得腿软了,她看向周琳:“你家在哪里?带路。”
……
周家。
薛艳将身上的伤口包扎好,看着被她用床单捆住、堵住嘴的男人,踢了他一脚。
“还挺能打的,这就是灵修的力量?”她冷笑看着这张脏兮兮的脸,眼里满是嫉妒,“像你这样邋遢得跟乞丐一样的,凭什么也能成为灵修?”
她心里嫉妒得好像有虫子在咬,为什么连这样的人都可以成为灵修,就她不可以?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死死掐住李国强的脖子:“你是怎么成为灵修的,告诉我!”
李国强冷冷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那脸上的污垢都快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薛艳道:“你知道,你的同伴是怎么被我一刀一刀剐了的吗?”
李国强眼睛瞪大,老侯被剐了?
他就晕了那么一下下,老侯就被剐了?
他双眼血红,像要吃了薛艳。
薛艳道:“那个叫陈兴的,就那么活生生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我割下来,为什么,因为他说不出对我有用的东西。”
陈兴?
哦,那没事了。
李国强紧绷的身体一松,越发地觉得头脑发晕,意识好像被从躯壳里抓了出来,飘在半空。
他快不成了,难道要死在这里?他今天才洗髓伐筋成功!
还有老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薛艳见他一点点闭上眼睛,急了,使劲摇晃他:“你快说啊,快说怎么变成灵修,凭什么你们都能变成灵修!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你们的!你们有哪一点比我强!”
她神情疯癫,为了让李国强清醒一点,拔出刀就要往李国强身上扎。
但她这一刀却没扎下去。
她的手定格在中途。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手抓住。
她猛地看过去。
木质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声,蜡烛微弱的光照下,一个少女从楼下走了上来。
薛艳认得她,她盯了西武县的人那么久,还一路跟到西武县来,对队伍里的很多面孔都不陌生,否则也不能认出李国强和侯宽两个,而在半路埋伏。
这人就是顾秋!
也是陈兴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之时,嘴里还在喊的名字。
据说是西武县最强的人,骆幼山都是栽在她手里!
顾秋先看了看李国强,又看了看地上被打晕的一个阿婆,然后看着这个神情疯癫的女人在瞬间恢复了冷静,她轻笑了下说:“你想知道怎么变成灵修,你来找我啊,找他有什么用。”
薛艳看着自己的手,她用尽全力,也不过让手臂颤动一下,她脸色聚变:“灵气的力量!你也是灵修!”
她快要疯了,这世上灵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顾秋道:“灵气的力量,还不止如此呢,想见识见识吗?”
下一刻,薛艳腾空而起,划过窄窄的老旧木楼梯,嘭地一下重重摔在一楼地面,把一张木头长凳压了个粉碎。
巨大的动静让这二层小楼都抖了下。
周琳吓得一哆嗦,用震惊的目光看着顾秋。
顾秋来到床边,看了看李国强,手指一划,他身上的布条就全断了。
李国强虚弱地看着她,眼前是一片重影:“主任?”
“撑着点,一个灵修被个普通人弄死,太难听了。”她手指点在他身上,给他输入灵力。
李国强精神一振:“老侯呢?”
“也没死。”
周琳赶紧扶起周阿婆:“阿婆!阿婆!”
顾秋看了眼老人家,问:“还有气息吗?”
周琳忙忙点头:“有,有的!”
顾秋走过去,在老人家脖子后面输了些许灵气,老人家喘了一声醒了过来。
周琳大喜,不住道谢。
顾秋道:“帮我照顾一下我的人。”说完她走下楼梯,一楼十分昏暗,薛艳趴在地上,摔得太重,加上身上有伤,好半天爬不起来。
顾秋看不太清她的样子,深觉没有电灯真的很不方便,难道她以后出门都要随身带一个手电筒?
察觉到薛艳要爬起来,她一个灵力重压,把她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秋在桌上看到一根蜡烛,边上还有一个打火机,走过去就把蜡烛点燃,好歹终于有了点光。
她蹲下去看着狼狈不堪的薛艳:“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薛艳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顾秋,灯光下,她的皮肤如白瓷一般,没有半点瑕疵,正常人都做不到这样。
她忽然想起当初她重逢骆幼山时,总觉得骆幼山哪里不太一样,后来她才发现,是骆幼山皮肤太好。
她辗转打听,才知道那是成为灵修前的洗髓伐筋达成的效果。
不过比起眼前这个顾秋,骆幼山那种还是小意思了。
眼前这个顾秋,哪怕是这么昏暗的环境中,也给人一种很纯净的感觉,那是气质、气息上的纯净,就好像这个人在这世上沉浮半生,却没有染上半点污浊。
身在尘世,却跳出五行。
就是这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简直像异次元的人。
而薛艳最最嫉妒的就是这种气质。
她咬紧后槽牙,不过人也冷静了下来。
她说:“想知道?除非你先告诉我怎么成为灵修。”
顾秋微微挑眉,看来此人情报还不是很灵通,不然她该说的是,“除非你想让我成为灵修”
顾秋道:“我告诉你之后,还有什么能够要挟你的?你总得先给我几分诚意吧?”
薛艳沉默了片刻说:“你知道洗牌党吗?”
顾秋眼神动了下,不露声色:“洗牌党?就是骆幼山所在的那个组织?”
薛艳冷笑,骆幼山可不是洗牌党的成员,她品阶可高着呢。
不过她没解释,只是道:“我知道西武县潜伏着的一些洗牌党成员,甚至有不少人渗透到了政府里,西武县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会传递给上级,他们近期就有一个刺杀基地书记的计划。”
顾秋盯着对方看。
薛艳丝毫不惧,可以说有恃无恐。
这时候顾秋的手机响了起来。
“主任,我们到了,在村口看到了大猫和侯队。”
顾秋道:“行,你们过来吧,李国强在这边。”
不久之后,李国强也被抬上了救护车,侯宽的家人们也来了,看着救护车上昏迷不醒的侯宽急得不行。
薛艳被押上了车。
今晚的闹剧终于结束,不过顾秋发现,异生办的也来了,很尴尬地说:“有人报警,说这里出现了变异生物。”
他们看着那只重新变回大型犬大小的大猫。
大猫无辜地回望着他们,喵什么都没做,喵只是驼了一个人。
异生办的王主任都亲自来了,因为好多人报警说,这边使出了一个超级巨大的变异生物,一个比一个说得恐怖,他就亲自来了,结果……
顾秋道:“王主任,这猫供水局备案过,不属于要被消灭掉的‘有危害的变异生物类’。”
王主任呵呵笑道:“知道知道,出警前没想到是它,顾主任,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他眼神有点复杂,一个月前,顾秋还是个坐在异生办办公室里,能被陈秘书压着威胁的人,这才一个多月,陈秘书、张少那些人早已经是过去式,顾秋却成了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了。
自己的女儿还成了她的下属。
两人往外走,王主任问道:“以枫工作还做的不错吧?”
王以枫在供水局外勤部一队,在工作中和顾秋没有太多接触,不过在私下里,两人还是有来往的。
顾秋道:“她表现还挺好的,今天表彰大会上,她不是也在表彰名单上吗?一队一共只有二十几个女队员,她表现是极突出的。”
王主任犹豫了一下,低声问答:“那灵修名额……”
顾秋说:“这个就不凑巧了,排在前面的一共有五六个女队员水平不相上下,所以一直是抽签决定名额给谁,王以枫运气不太好,一直没抽到。包括我之前带的攻坚组,也是有一个人一直没抽到签。”
王主任叹气:“这孩子回家都告诉我了,运气的事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之后申请成为灵修是个什么流程,能不能透露一下?我作为一个父亲,当然是希望孩子能够成为灵修。”
每天的名额太有限了,而越来越多人知道灵修部后,正规申请的、走后门的、靠人际关系推荐上去的,只会越来越多,那希望就更渺茫了。
异生办的人们都偷偷摸摸地看过来。
今天晚上过来的,都是精英成员,对于灵修这事也是有所耳闻,听说以后各部门可能会有内部推荐名额,但具体细则还没定好,这可是关系自身未来和前程的大事!
此时见到了顾秋,那种感觉难免千般复杂,兴奋有之,紧张有之,好奇有之。
顾秋说:“关于这个流程,我们也是在摸索当中,不过王主任也不用太担心,这次外勤成员肯定会有名额给到的,接下来轮也该轮到王以枫了。”
有了这句话,王主任当即就放心了:“这孩子满皮薄,说你现在成为主任了,她不好和你有太多来往,免得落人口舌,不过我作为父亲,难免抱有私心,以后以枫她还请顾主任你照顾一二。”
顾秋笑了笑:“这是当然。”
她还记得王以枫当时垫付的一万医药费,记得刚去供水局那天,王以枫帮她出头过,其实要是之后名额轮不到王以枫,她也会帮她成为灵修的。
……
顾秋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确认侯宽和李国强两人没有生命危险,才放心下来。
那个薛艳已经被带走由专业人士审问了,暂时不用她操心。她站在急诊外看着夜色,洗牌党这个名称,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进入到官方的视线中,也是神奇得很。
既然来到医院了,就去看看陈娅兰吧。
医院最近没给她发信息,她也就把陈娅兰给忘了。算算时间,陈娅兰住院都住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总该好了吧。
顾秋拍了下大猫的脑袋,把它暂时交给文鹰,自己去了住院部。
只是来到了陈娅兰所在的病区,看到她,值班的护士有些慌张的样子,忙站了起来:“顾小姐,你来了啊?”
顾秋淡淡说:“我来了很奇怪吗?”她四下看了看,晚上值班的只有一两个护士,整个病区都挺安静的,走廊上隔着好几米才亮一盏灯,看来医院也要省着用电。
“没有没有,只是你都半个月没来了,突然过来有点意外而已。”
顾秋道:“陈娅兰还在原来的病房吗?”
小护士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怎么了?她出事了?”
“那个,就是她的家属来了?”
顾秋顿了顿:“她的家属,她弟弟吗?”
没想到陈娅兰住院住院那么久,她那个弟弟倒有来看她。
顾秋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小护士赶紧跟上:“那个,是陈女士的丈夫和子女,因为是法定亲属,所以他们过来没有通知你。”
顾秋看了她一眼,柳家人?
她来到尽头的房间,这是vip病房,单人间,陈娅兰住进来时就是这间,一直到现在都没换过。
小护士想要敲门,但顾秋阻止了她,并且用一个冷淡的眼神让她想说什么的嘴巴也紧紧闭上了。
好可怕的眼神!
病房里亮着灯,隔着门板传出说话声。
陈娅兰:“你好狠的心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说走就走,留我一个人,别墅保不住你怪我?谁让你房产本上没有加上我的名字!”
柳宏富:“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现在房子啊不是大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要和顾秋好好修复母女关系,她现在可出息了。”
陈娅兰:“顾秋?谁?你瞎说什么,我只有颜颜和鹏鹏两个孩子,什么顾秋,我又不认识。”
柳宏富:“哎呦,你,你怎么就偏偏把她忘了呢!”
柳若颜的声音响起:“爸,忘了就忘了,她们以前关系闹那么僵,忘了正好呢,说不定正好是个修复关系的机会。”
“这能行?”
“顾秋那个人啊,看着冷心冷肺,她其实还是在乎亲人的,不然她怎么能在医院里一住一个月,医药费多贵啊。她啊,最放不下陈娅兰了,知道陈娅兰忘记她了,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陈娅兰:“你们到底说什么啊?颜颜,你怎么能直接喊妈妈的名字?”
小护士听得脚趾抠地,尴尬得要死,偷看顾秋的表情,却见她神情冷淡,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顾秋没有继续听下去,对小护士说:“跟我来。”
小护士低着头,硬着头皮跟上。
来到楼道,顾秋靠在扶手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护士低着头:“那个,你母亲可能伤到了脑神经,几天前苏醒过来,就把你给忘了。”
忘了?
顾秋想着刚才听到的,忘了她,却“记得”自己是柳若颜姐弟的亲生母亲?这不是失忆,是选择性重置记忆吗?
“那柳家人呢?”
“他们在陈女士醒来前就来了,后来陈女士醒了,陈女士又依赖他们,柳先生是陈女士的丈夫,我们总不能拦着。”
“哦?所以也不通知我?付医药费的好像是我吧,病人委托人一栏,好像也是我签名的吧?”
小护士眼睛转来转去。
顾秋轻笑一声:“不说?那我去找你们的院长吧。”
小护士慌了:“别别别,别去!是、是柳先生让我们不要告诉你,说他们和你有点矛盾。其实这也是我们科室主任交代的,柳先生认识我们科室主任。”
顾秋冷笑:“那就叫你们科室主任过来,我倒要问问,我把病人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就是这样对我负责的?”
小护士很慌乱,六神无主地看着她,顾秋一个眼刀扫过来:“快去!”
小护士立即哆哆嗦嗦地走了。
顾秋回到病房,拧上门把手,里面锁住了,她用力一推,咔哒一声,不锈钢门锁直接断了。
里面几人都朝她看来,然后个个都是脸色大变。
柳宏富立即站了起来:“顾、顾秋啊,这么巧。”
柳若颜眼里闪过对顾秋的畏惧,下意识躲到柳宏富身后。
只有陈娅兰茫然地看着顾秋:“宏富,这是谁啊?”
顾秋打量着她,她恢复得不错,看起来都不像一个病人了,只是睁大眼睛,一脸懵懂,似乎真的不认识顾秋的样子。
顾秋盯着她看。
陈娅兰眼神闪烁了一下。
顾秋讥嘲地笑了笑,果然是装的,她看向柳家父女。
两个月没见,这两人都是变化颇大,柳宏富两鬓都白了,柳若颜也没有了之前大小姐的精致奢侈,身上衣服堪称朴素,脚上穿的鞋子也是脏脏的。
她看了看地上的床铺行李,嚯,原来他们还住在这里吗。
顾秋笑道:“我这个vip病房订得好啊,这么大的空地给你们打地铺,你们住得还习惯吗?”
柳家父女脸上都闪过难堪,没有地方住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可这就是事实。
千辛万苦回到西武县,却得知大别墅已经被政府收走了,而如今勉强找到的落脚处环境太差,还不如在病房里打地铺,至少这里环境赶紧,有电可用,水虽然是限量的,但到底也能用得上。
柳宏富陪笑道:“这不是可以就近照顾你妈吗?”
“照顾她?我记得我请了护工,既然你这么想做护工的工作。”
顾秋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老神在在道:“那就照顾给我看吧,喂水喂饭、擦身换衣、按摩肌肉,哦,好像还有口腔清洁伺候屎尿什么的,都做给我看看吧,我看你照顾得合格不合格。”
柳宏富沉下了脸,但接着又陪笑道:“秋秋,不要开玩笑了,这么久没见,你还好吧?柳叔叔这次回来仓促,也没什么带给你……”
顾秋不耐烦地打断他:“少套近乎,你算哪门子叔叔?我耐心有限,要么做给我看,要么按照你们在这住的时间,把住宿费补给我。”
柳若颜叫道:“顾秋,你别欺人太甚,我爸和陈娅兰是夫妻,在这住怎么了?”
顾秋看着她:“柳若颜,你以前怎么说的,说我寄人篱下,说我住你家的吃你家的用你家的,怎么现在反过来了,你就觉得很合理了?”
看了看桌上那明显是医院病号餐的饭碗,顾秋叹气:“这些也都记在医药费里吧?吃得还挺不少,怎么,柳家落魄到要靠我吃饭了?”
柳若颜一张脸顿时涨红。
柳宏富也是羞臊得不行。
柳若颜道:“不过是吃你几顿饭,你有必要这样吗?小气成这样,难怪现在还是一股穷酸气!”
顾秋笑了笑,忽然间猛地一挥手。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柳若颜的脸偏了过去。
她捂着脸踉跄了两步,后腰撞到撞到柜角,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秋,像是见了鬼。
她明明坐在那里,距离自己这么远,怎么会打得到?
震惊过后才是感到疼痛,脸迅速肿了起来,后腰更是疼,她疼得几乎抽过气去,尖叫着喊柳宏富。
顾秋勾了下嘴角:“我不仅穷酸,我还泼辣呢。”
说着又是一个巴掌,柳若颜的头一下又侧向另一边,另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接着啪啪啪声不绝,柳若颜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疯狂打脸。
柳若颜简直要疯了,哇哇地哭了起来,可是即便是哭,那耳光依旧没停。
柳宏富也要疯了:“顾秋!你不要太过分!”
“这就叫过分了吗?”顾秋靠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托着下巴:“你们刚才商量着怎么算计我,怎么不觉得过分呢?”
柳宏富僵住。
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柳宏富看着顾秋,不一样了,她又变得不一样了,上次她跑到家里闹,还能从她脸上看出几分真实的情绪,但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却让他完全猜不透。
而且她仅仅坐在那里,却让他搞到心悸和畏惧。
顾秋竟然有了这么强的气势!
“秋、秋秋,误会,都是误会,你妈忘了你,我们也是怕你难过,想修复你们的关系。”
“是吗?那你们可真是贴心啊,我觉得柳若颜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会说人话,所以我帮你管教她,怎么样,我也很贴心吧?”
顾秋笑眯眯道,柳宏富却打从心里发寒,他开始怀疑,自己回西武县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柳宏富扯了下陈娅兰:“你快说话啊,快让她停下啊!”
陈娅兰还没说话,顾秋就先说了:“她都忘了我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柳宏富心急如焚地看着被不断掌掴的女儿,恨得几乎想吃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
半个小时后,柳宏富累成了狗,给陈娅兰擦了澡,梳了头,喂了吃的,还做了按摩,最后他手里甚至端着刚取出来的尿盆,在顾秋的威胁下,他不得不给陈娅兰端尿盆。
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陈娅兰屁股底下把尿盆取出来时,他都快吐了,陈娅兰的脸也涨红了,床帘拉开后双眼羞愤地瞪着顾秋。
但顾秋根本不看她,拍拍手:“看来这护工的工作确实做的不错啊。”
柳宏富咬着牙说:“这样够了吗?”
顾秋道:“行了,那我就勉强免了你们的住宿费吧。”
柳宏富面上也变得羞愤不已。
顾秋站起来,看着神情狼狈的柳宏富和陈娅兰,还有脸肿得猪头一样的柳若颜,摇了摇头:“早知道招惹我是没好下场的,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你们还是从前的你们,但我呢,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和你们这些人纠缠,只会让我觉得掉价。”
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如果说从前教训柳若颜,会让她觉得解气爽快,如今却只觉得无趣。
顾秋淡淡道:“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们丢进江里喂鱼。”
她这话轻飘飘的,但三个人都是浑身一寒。
陈娅兰怔怔看着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顾秋,突然生出了悔恨,她错了,她不该假装忘记她,想通过这样,彻底和前一段婚姻告别,彻底融入柳家。
柳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家,柳宏富甚至连个吃饭的钱都没有,根本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这时外面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院长一把年纪了,走得气喘吁吁的,看到顾秋就赶紧道:“顾主任,抱歉抱歉,医院里的人不懂事,我给你道歉。”
顾主任?主任?陈娅兰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秋。
反倒是柳宏富对此并不意外的样子。
院长说着训斥那科室主任:“病人醒了,怎么能不通知家属呢?虽然柳先生他们也是病人的家属,但顾主任才是那个把病人送来的人,是病人的亲女儿,别的人来探视肯定要经过顾主任同意啊!”
科室主任忙说:“前些天想通知来着,可是联系不上啊,我想柳宏富毕竟是病人的丈夫,有他照顾也是好的。”
顾秋脸色淡淡:“联系不上?那发条短信总是可以的吧,为什么连条短信都没有?”
“这……”科室主任就责问陈娅兰主治医师和护士,“你们怎么没有通知到位,我跟你没说过了,电话要不停地打,短信也要发过去啊!”
被训斥的人不敢抬头,连连应是,对顾秋赔不是。
顾秋看得没意思,推诿责任,敷衍了事,把她当傻子糊弄,以前她需要忍这种事情,但现在她还是要忍的话,她这么努力干什么?
她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就给陈娅兰办出院,至于医药费……”
院长忙说:“医药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医院和供水局是什么关系,医药费我替顾主任出了,以后啊,顾主任松松手,多给我们医院供点水就是了。”
顾秋没有接话,只是看了他的胸牌一样,直接从病房里踏了出去。
一离开,她就打举报电话,实名举报医院不按规章制度行事,院长还想用代付医药费来贿赂自己。
真是可笑,几百点积分的医药费,就想拿来当人情,既要抵消科室主任的所作所为,又要自己“松松手”,这不是天真,而是脑残。
至于柳家人。
顾秋总觉得,这对父女回来没这么简单,柳宏富好像对她的事情挺清楚的。
她想到了王以枫,她消息那么灵通,想来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于是她给王以枫打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顾秋又带着大猫从金桂园出发,直接去种植园,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文鹰带着灵修们赶去二山村,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既然他们过去了,顾秋就不会让他们白跑,今天她照旧是让他们过来吸收灵气。
没一会儿,王以枫也来了。
“这里,我能进来吗?”
顾秋道:“没事,过来坐吧。”在5号种植房里,顾秋正在改装一个猫爬架,准备给大猫搞一个大的猫爬架。
“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
王以枫看着已经冒芽的土地,心想这可是昨天才种下去的玉米,长速一如既往的快。
“打听到了。”王以枫还带了资料来。
“柳宏富,末世前离开西武县,去了市里,末世后,市区里的人转移,他带着子女去了市级基地,之后就一直呆在那里。
“一周前,他突然带着女儿回到西武县,因为柳家的别墅被认定为空户,被政府收回来,现在已经住上了别人,所以两人无家可归,就住到了医院里。
“据他说,是在市级基地混不下去,想回到西武县,但奇怪的是,他只带了女儿回来,儿子柳锦鹏却没回来。”
王以枫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就让市级基地的朋友查了下,然后发现,柳锦鹏在是市级基地里给一个少爷当跟班。”
“少爷?”
王以枫点头:“对方姓龚,是大家族龚家在p市的一个分支,末世后慷慨大方,招拢了不少人,在市级基地也算是一方势力。”
顾秋挑眉,姓龚?她都差点忘了这个,不会是那个龚行报复她吧?
她问:“既然柳宏富能让儿子攀上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回西武县,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我会继续查的。”
顾秋看着王以枫认真的模样,忽然问:“你知道薛艳招出什么了吗?”
王以枫张口就来:“薛艳说出了洗牌党这个组织的性质,这就是一个反社会的组织,但他们的标志就是那个‘浊’字,两者可能有关联。然后她供出了几个人,都是政府要员,说他们是洗牌党的人没人相信,所以昨晚开始,调查组就开始暗暗调查了。薛艳还说,如果想要她说出更多的事,就得先告诉她怎么成为灵修,所以如果调查组那边真的调查出什么,他们肯定会来找你的。”
顾秋道:“你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王以枫忙道:“我知道的都是能够知道的,可没有刺探机密啊。”她笑笑说,“我爸是异生办主任,我妈是救济粮发放中心的主任,我家亲戚也有很多在基层任职,所以消息就灵通了点。”
顾秋微微点头,问她:“我身边缺一个秘书,平时帮我了解基地里的动向,帮我处理一些事情,你有没有兴趣?”
王以枫眼睛一亮:“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王以枫犹豫了一下,用力点头:“我愿意!”
她能从执法组跳槽到供水局,从一个组长成为一个普通组员,就可以看出,她事业心挺重的,比起一时的职位高低,她更看重的是未来的提升空间。
显然顾秋的灵修部是比供水局更有前途的地方。
顾秋就让大猫过来,帮王以枫也点拨成灵修。
“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二山村周阿婆家,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毕竟是因为供水局的人遭受无妄之灾,如果家里困难的话,也告诉我。”
“第二件事,我昨天举报了医院的院长,你帮我跟进一下。”
“第三件事,继续盯着柳宏富他们。”
任务一件件派下来,王以枫一一记下,对自己的秘书新身份迅速上手。
顾秋顿了顿说:“我还需要一个生活助理。”
“有什么要求吗?”
“细心,嘴严,背景简单,不能是体制内的,平时要做的事,主要是在我不方便的时候带一带大猫,以及帮我处理一些私事。”
像陈娅兰这样的事情,如果有个人帮她盯着,也不至于被人摆了一道。
王以枫看了一眼在窗户上跳进跳出的大猫,十分羡慕这个工作,不过相比之下,还是秘书显得更有挑战性。
她迅速将和自家沾亲带故的人剔除,这个生活助理得选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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