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奔驰, 很快就到了城门附近,车夫在外头说道:“王妃,城门好像已经关上了。”
现在还远不是关城门的时辰!
盛兮颜撩开车帘, 果然, 城门的附近围了不少百姓,都是没能出城的,他们把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过去看看。”
盛兮颜吩咐了一声, 马车就缓缓地开了过去, 车夫拿出令牌,说道:“我们是镇北王府,里头是我们王妃, 想要出城一趟。”
城门校尉瞥了一眼他手上的令牌, 冷哼道:“城门已关,任何人都不得出城, 镇北王府也一样。”
车夫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位军爷, 现在还没有到关城门的时辰。”
立刻就有百姓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怎么这么早就关了呢,我们还要出城呢。”
“我家还在城外呢,军爷就通融一下吧。”
城门校尉对着车夫道:“郑大人有令, 今日城门提早关闭, 还请王妃赶紧回王府去, 不要在外头瞎晃悠, 若是被冲撞就不好了。”
他说话毫不客气,这高高在上的样子, 就是压根儿没有把镇北王府放在眼里。
也不等车夫再说什么, 城门校尉就一抬手,说道:“王妃,请回吧。”
“堂堂王妃可不要在城门前闹事, 逼我们亲自把你送回王府。”
他抬了一下手,四周的几个城门守门腰间佩剑立刻出鞘一寸,动作整齐划一。
周围的百姓们吓了一跳,惊得连忙闭口不敢抱怨。
很显然,谁都看到的,镇北王府的马车并没有擅闯,只是问了一句,城门怎么关得这么早而已。
今天提早了一个多时辰关城门,多少家住城外的人被拦下来啊,连问都不能问一句吗?
就算满腹不满,百姓们也生怕会被殃及池鱼,纷纷往后面躲了。
马车里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如果本王妃一定要出城呢。”
城门校尉冷笑道,“郑大人有令,擅自出城者以叛贼论处,格死勿论!”
“王妃还是不要任性,免得刀剑不长眼。”
说完,他虎视眈眈地向着马车的方向踏前了一步。
“大胆。”
随行的王府侍卫一声喝斥,他们翻身下马,护卫在马车前。
他们一个个都神情凝重,只等盛兮颜一声令下,就会突围而出。
城门附近充斥着一种剑拔弩张之气。
百姓们全都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敢乱动。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在这时响起,有一匹白马从街道的另一头狂奔而来。
“王妃!”
马上的青年猛地拉住了缰绳,对盛兮颜抱拳道:“王妃,王府被禁军包围。”
盛兮颜一把扯开车帘:“禁军?”
“是!”青年回道,“约有四五百人。”
盛兮颜看了一眼城门,断然道:“回王府。”
她一声令下,马车立刻调头。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向着镇北王府的方向急驰而去。
城门校尉冷哼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京城彻查叛贼,你们赶紧散了,在这里吵闹不休,是想当叛贼的同党吗?!”
百姓们面露惊容。
叛贼?说的是镇北王?
这不可能!他们看着彼此,这一刻,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镇北王府被包围了!
城门前不由骚动了起来。
郑心童的马车是一路跟着过来的,这会儿正远远地停靠在街边,直到盛兮颜的马车消失在街口,才收回目光。
她差一点又被卫修给骗了。
若不是她发现,去盛府给盛兴安看诊的百草堂大夫和盛兮颜颇有渊源的话,说不定真就信了卫修。
镇北王府确实是跟铁桶一样密不透风,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但是盛府不是!
盛兴安压根儿就没有病倒,他只是躲着装病。
既然盛兴安装病,那就代表了卫修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盛氏的意图,偏偏他还装作一副贪利的样子,狮子大开口。
郑心童干脆顺水推舟地全盘应下卫修开出的条件,要求卫修把盛兮颜带出京城,并告诉他她计划在清净寺山脚动手,让他准备接应。
她在卫修的身上吃过太多亏了,不会再这么轻易信他了,所幸,她的防备是有价值的!
如今,镇北王府的人怕是已经去了清净寺附近设伏,而京城的王府,守备空虚。
“萧朔真以为用兵符就能让三千营听话吗?没有掌过兵的人,就是这么想当然。”
郑心童淡笑地摇了摇头。
爹爹任这个京营总督已经整整十年了,禁军上下都是他的心腹。
就算如今由三千营接管京城城防又如何,他们依然只听爹爹的话!
郑心童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马车里耐心地等着。
不多时,就有人过来回禀说:
“姑娘,镇北王妃的侍卫和禁军发生了冲突,并强行进了王府。”
“静乐郡主来接应镇北王妃时,曾试图率人突围,但王府侍卫不足,被禁军拦下,他们暂且都退回了王府。”
“禁军依命没有强行破门,现已将王府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来。”
“很好!”郑心童颔首道。
听闻镇北王府的人突围未果时,郑心童彻底放心了。
镇北王府的侍卫总共不过三百余人,如今至少有大半已经被她利用卫修引出城去。
此刻,镇北王府在这京城里孤立无援了。
郑心童正色道:“让禁军暂且围着,不要出手,且等爹爹那边的消息。”
“爹爹应该已经快到行宫了。”
明天就是太后薨逝的第七天,无论如何,皇帝今天都必须得回京,不然就连祭礼都赶不上。
所以,礼亲王让郑重明带他们去行宫。
礼亲王一直惦记着萧朔的那句未尽之言,又叫上了林首辅,内阁众人和军中重臣,说的是这么多人一起劝,皇上总该回来。
郑重明对此并不在意,态度极好,仿佛是知道礼亲王在担心什么,又问心无愧。
于是,一众人等一同出京去了园子,萧朔抽调了五百镇北军随行护卫,有数十东厂番子在侧,甚是浩浩荡荡。
园子就在京郊不远,距离京城约一个时辰。
等到了园子的时候,也就刚刚黄昏时分,半边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先去见皇上吧。”礼亲王说道,“这天都快暗了,得赶紧回去,不然城门也该关了。”
礼亲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真是皇帝要回京,就算城门关了也是能敲开的。
郑重明不以为然,只道:“先等等吧,皇上这会儿怕是午歇还没有醒。”
他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叫人去通传。
皇帝来园子,就连身边的总管太监宋远都没有带来,如今在园子里头伺候的,全都是园子里头的宫女和内侍。
郑重明吩咐后,一干人等就先去了重华殿小坐,等待皇帝宣召。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
萧朔耐心极好地噙着茶,反倒是礼亲王先不耐烦了,问道:“怎么还不来!”
他说的是去通传的下人怎么还不来回禀。
郑重明笑了笑,随口安抚道:“王爷稍安勿躁,皇上这会儿许是午睡还没有醒,您也知道,皇上病倒了以后,精神始终不济,这觉呢也就更长一点了。从前在宫中时也是如此吧,萧督主?”
他这话看似寻常,就是透出来的意思,就想说萧朔不过是个伺候人。
萧朔放下茶盅,含笑道:“郑大人伺候皇上,本座还是放心的,连皇上午歇的时辰都知道,你也是尽心了。”
轻飘飘地又把话带了过去。
郑重明的眯起眸子,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萧督主,好说。”
瞬息间,这两人就交手了一个回合,周围的人全都看得冷汗直冒,不敢插嘴。
殿中更静,只有轻微的茶盖碰撞茶碗响起的声音。
终于,外头有人进来了,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不少大臣都松了一口气,想着一会儿见到皇帝,就能赶紧回京了。
“皇上有旨!”
来的是一个着禁军服制的小将,他的手上还捧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来接皇帝回京的,皇帝到现在人都还没出来,怎么突然传了旨?
小将把圣旨在手中一展,直接念道:“萧朔与镇北王楚元辰串通谋逆,罪证确凿,令禁军拿下萧朔,如有违者,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殿内瞬息间变得更静了。
郑重明道:“萧督主,跪下接旨吧。”
萧朔掸了掸衣袖,坐着不动,云淡风清道:“这道圣旨,是真是假?”
郑重明笑道:“自然是真的。假传圣旨这事,萧督主敢做,本都督可不敢。”
这道圣旨当然是真的,是皇上亲笔所书!
郑重明抬手拿过圣旨,说道:“众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一看。”
圣旨在众人的手上传了一遍,这朝上几乎没有人是不熟悉皇帝笔迹的,只不过,这道圣旨上盖的不是玉玺,而是皇帝的私印。
郑重明义正言辞道:“玉玺由司礼监把持。”解释了皇帝手上只有私印。
他说道:“当日在太庙时,皇上亲口告诉本都督,萧朔勾结太医对他下了药,并对外宣称他中风,好将他禁锢,进而把持朝政。”
“萧朔甚至勾结了镇北王楚元辰妄图颠覆大荣江山!”
郑重明抬手指向萧朔,正义凛然道:“皇上没有回宫,就是为了避开萧朔,让萧朔无法再拿捏他。”
“如今,皇上有旨,诛奸佞,正清明!”
“众位大人都是见证。”
郑重明只说萧朔是楚元辰同党,绝口不提他是薛曜。
这里在座的如时安等武将都是从岭南军中退下来的,若是他们知道萧朔就是薛曜,只会让局势失控。
萧朔抚掌笑道:“旨意在此,那皇上呢?皇上何在?”
众人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心道:是啊,皇上呢?
到现在为止,谁也没有亲眼见到皇帝,谁也没谁能亲耳听到皇上说上一句话。
这道圣旨,到底是真是假?!
“郑大人。”礼亲王颤着声音说道,“皇上到底在不在园子?”
“皇上当然在。”郑重明回答的理所当然,“众位大人稍后,待铲除了萧朔后,就带你们去见皇上。”
萧朔收敛起笑容,只道:“本座若不束手就擒呢?”
郑重明说道:“皇上有旨,格杀勿论。”
他一抬手,殿外响起了一片凌乱的脚步声,有近百禁军包围了重华殿。
站在萧朔身后的一个小将见状上前半步,挡在了萧朔面前。
这小将一身玄色铠甲,这是镇北军的配甲。
萧朔带了五百镇北军随行,在进园子的时候,这些人都被留在了重华殿。
不过,见到这小将,众人想起还有镇北王,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就算郑重明说得再冠冕堂皇,都让他们不安,尤其是这些禁军虎视眈眈,说不定要的不止是萧朔的命,还有他们的!
把他们这些朝中重臣尽数肃清在此,郑重明就能堂而皇之的取而代之。
郑重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以为恼,反而狂笑道:“萧朔啊萧朔,你的底牌果然是镇北军。”
萧朔敢来,郑重明并不意外,此人一向喜欢涉险。
不然,好不容易才从湛古城逃出来,换作寻常人就该彻底躲起来,但是,他反而到了宫里,一步步地走到现在的位置,一步步地颠覆着大荣朝。
萧朔仗着手上有镇北军,所以敢来走这一趟。
郑重明缓缓道来:“皇上出行,随驾有五军营五千人,园子里常备有禁军七千人,总共一万余人,萧督主,你认为你带来的这五百人个个都是有以一敌十之能吗。”
“郑大人。”萧朔好整以暇,“镇北军可不止这五百人。”
“萧督主,你觉得镇北军是会去救你的呢,还是会去救静乐郡主和镇北王妃?”
执剑挡在萧朔面前的周渐离下意识地看向了萧朔。
他脸上的表情做不得假,眼中满是震惊。
“都督!”
有个禁军小将恰在这时,脚步匆匆而来,说道:“禀都督,禁军已包围镇北王府,镇北王府一干人等皆被困在王府里,等都督示下!”
郑重明故意看着脸色大变的周渐离。
他记得他,镇北军刚刚来京时,他曾随楚元辰一同去了镇北王府,是楚元辰的心腹。
郑重明勾了下嘴角,说道:“很好,镇北王府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他对镇北王府只围不攻,就是为了瓦解萧朔和镇北军。
郑重明知道,萧朔的底牌,是在京城里的这一万镇北王。
他更知道,他们俩费尽心机地让他调走十万五军营,从他手上拿走三千营和神枢营,为的就是对他出手。
他当然不会再落入被动。
“镇北军是会救你呢,还是去救镇北王府?”
就算楚元辰和萧朔的关系再好,楚元辰也不可能交托兵权。
镇北军是楚元辰的心腹,他们会以谁为重,简直一目了然。
而且,他还故意让人放走了出去求救的王府侍卫。
郑重明勾了勾嘴角,带着一抹充满了恶意地笑容,向着来禀的小将说道:“若镇北王府不肯束手就擒,酋时三刻,点火,烧!”
周渐离双目圆瞪,脱口而出道:“你敢!”
“周校尉。”郑重明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带人回京,还来得及。”
周渐离:“……”
现在离酋时三刻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他唯有立刻率兵回京,才有救人的可能,要不然,镇北王府上下就将会葬生火海!
镇北王府和萧朔对镇北军来说,谁更重要的呢?
这个答案毫无疑问。
“萧朔,你输了。”
郑重明笑了,他终于能够说出“你输了”这几个字。自打回京后,他几乎是被萧朔一手压着,难以翻身,不断地被打压,而现在,他赢了。
郑重明使了个眼色。
挡在重华殿外的禁军们顺势向两边让开,作出一个让周渐离走的动作。
周渐离一走,会带走随行而来的五百镇北军,萧朔就只能坐以待毙。
他并不在意这五百人,他只是想要看到萧朔的绝望和震惊。
周渐离迟疑了一下,握住长剑,脚步飞快地奔了出去。
殿中的众人全都慌了神,镇北军一走,他们的生死就更没有指望了,只得看郑重明的眼色和喜怒。
所有人的脸色上都露出了绝望。
周渐离奔到了殿外,他突然一抬手,鸣镝从袖箭中射出,直冲云霄。
鸣镝发出了尖利而又穿透性极强的声音。
这是一种对外的信号。
郑重明脸色变了,鸣镝绝不是撤退的信号,是进攻!
周渐离射出鸣镝后,在禁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以更快地速度奔向大殿,长剑出手,直刺郑重明的胸口。
砰!
郑重明的亲兵拔剑相抗,双剑在瞬息间交锋了一次,周渐离果断放弃,退回到萧朔身边,挡在他身上。
“怎么会?!”
郑重明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
萧朔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镇北军对他忠心耿耿?!
郑重明恨恨道:“飞鸽传书,传令京城,立刻杀入镇北王府,尽诛!”
周渐离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了一下,但依然不为所动。
他相信萧督主绝不会置王府不管,肯定另有安排。
就像那次的沙盘论战一样!
他不用去怀疑,只要相信。
周渐离的眼神更加的坚定。
殿外传来骚动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厮杀声和兵器交接的声音接连而起。
这是萧朔带来的五百镇北军,他们正在强闯。
郑重明的脸色更加难看。
镇北王军竟然真的舍了王府,也对萧朔唯命是从?
“都督!”
又有满头是血的小将冲进了殿中,抱拳道,“园子被包围了!是镇北军,约有万人,末将等不挡!”
这园子本就不是为了防守而建,难守易攻,镇北军擅战,禁军根本不敌。
“郑大人。”萧朔淡淡地说道,“为什么你以为本座会独自犯险,不做安排?”
郑重明脸色微妙。
他意识到,周渐离刚刚的那一支镝箭,并不止是让守在殿外的五百镇北王强攻,更是对园子外头的那些人的一个攻击的信号。
楚元辰竟然真把留京的这一万人全权交给了萧朔。
萧朔事先会有安排,这一点,郑重明自然是能想到的,他先利用卫修调开王府侍卫,又故意放出了镇北王府求救的人,并吩咐下去,提早关闭城门,就是为了引镇北军前去救援。
他甚至拖延了出宫的时辰和动手的时间,让镇北军府能够及时得到镇北王府的报信。
可是为什么?!
他千算万算,算到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楚元辰竟然是真的把兵权全权托附,而且,镇北军对萧朔的忠心和信任竟不下于对楚元辰。
这两人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可是兵权啊!
“楚元辰会后悔的,一定会!”郑重明咬牙切齿。
萧朔分明就是放弃了镇北王府,才会把所有底牌用在他自己的身上。
他是在眼睁睁的看着镇北王府去死!
外头的厮杀声更加响亮,郑重明收拾了一下心绪,断然道:“皇上有旨,萧朔勾结楚元辰图谋不轨,密谋犯上,杀无赦。”
殿外的禁军被萧朔随行带来人的控制住,而园子里的其他禁军也正在费力的抵抗着镇北军。
大好的形势瞬间逆转。
“郑重明软禁皇上,欺君罔上,假传圣旨。众位大人可都看在眼里?”
这一出出的,众人早已经看呆了,闻言才呆呆地点头。
萧朔一抬手:“杀无赦!”
双方在殿内都只有几十人,萧朔一声令下,周渐离抬手射出了一支袖箭,一箭贯穿了禁军的胸口。这禁军是听命而来,正要拿下萧朔的。
这一箭就像是一个信号,执剑双方战作了一团。
其他人早就已经傻了眼。
他们原以为郑重明会棋高一招,结果却是萧朔反攻为上,他们面面相觑,这时,林首辅突然喊道:“走、走水了!”
从重华殿的窗户朝外看去,重华殿的配殿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火光,大半个配殿都被火光所笼罩。
“郑大人!”萧朔道,“你纵火?”
郑重明怔了怔,也顺着看了过去。
萧朔说道:“你是想把所有人都烧死在这里,再控制住皇上,朝堂再无人质疑你,你就能把控朝堂,临朝听政,乃至改朝换代。”
萧朔轻轻击了几下手掌,轻笑道:“郑大人,你真是好算计啊。”
郑重明定了定神:“是你……”
萧朔笑了:“郑大人,这园子里头可都是你的人。”
是啊……
所有人都是暗暗点头。
郑重明刚刚还说要放火烧镇北王府呢,同样放火烧死他们,也再寻常不过了。
林首辅再朝配殿看去,配殿似是点了火油,这火势烧得更猛了,几乎快要殃及主殿……
“督主。”
所有人都看向了萧朔。
就算萧朔平日里再怎么让人敬畏,在这生死关头,他们也宁愿信萧朔,也不信郑重明。
“周渐离。”萧朔不负他们所望,“带他们突围。”
周渐离抱拳应是。
“杀!”
周渐离一声令下,镇北军有如一把尖刀,向着敌人斩砍而去,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都督,镇北军已经攻下正门,向九华殿来了!”
火光,浓烟,厮杀!
凌乱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充斥在周围。
天色越加的暗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一片混乱之际,周渐离护着萧朔离开了主殿。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到了重华殿的后殿,推开殿门。
皇帝正坐在四轮车上,背对着外头,殿里所有的窗户紧闭,隔绝了外头这些嘈杂的声响。
当门一打开,皇帝猛地听到了厮杀声,似是惊了一跳,然后问道:“重明,萧朔拿下了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以为这厮杀声是禁军在围剿。
萧朔唇边含笑,笑容不达眼底:“皇上。没有。”
皇帝的肩膀立刻就僵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当看到萧朔的时候,他的双目圆瞪,眼中透出了震惊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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