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就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啊。
并嫡他们知道,古来有之,前朝最为盛行。可这到底与礼法不和, 到了本朝, 就算没有明文废除, 也几乎罕少再出现过并嫡之事。
而且, 还是男的与男的并嫡?
就算是永安长公主, 面首归面首养着, 也没说要给面首名份啊。
萧朔的身体略略前倾斜, 双臂靠在书案上,只道:“可有什么不妥?”
他慢悠悠地说道:“昭王一向孝顺, 想必也是会愿意成全太后心愿的。”
“礼亲王不必多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书案上的懿旨。
礼亲王欲哭无泪, 这事要是真成了, 丢的可是他们大荣宗室的脸, 他下意识地看向在场同僚, 想让他们也帮着劝劝, 结果所有人都低头看着衣袖,仿佛衣袖上的花纹是多么的精致好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反正丢脸也不是丢他们家的脸, 为此得罪萧朔实在不值得。
礼亲王:“……”
他毕竟是宗令,这个决定对他来说, 实在是太难了。
只是……
他再次去看懿旨,想着懿旨上的内容,思吟了许久, 终于咬了咬牙, 说道:“督主说得是。”
干脆就彻底断了秦惟的念想吧,以免他再做下错事。
这话一出, 也算是承认了萧朔所提的并嫡,他只能安慰自己说,宗室的女儿不愁嫁,宗室的男儿不愁娶不到媳妇,最多也就是民间议论两声等等。好不容易心里才没有这么堵了,结果萧朔又来了一句:
“礼亲王,就烦劳你亲自跑一趟,为他们立婚书。你是宗令,只能辛苦你了。”
萧朔说得一派温和,就是十分看重他,礼亲王听得更想哭了。
不管怎么样,话都应下了,也没有比这更加丢脸的了,礼亲王就破罐子破摔道:“是,督主。”
众人忍不住同情了一瞬礼亲王,然后就被萧朔打发了下去。
楚元辰走在了最后头,回头飞快地向萧朔眨了下眼睛,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请你喝酒。”
萧朔忍俊不禁。
内宫的动向瞒不过他的耳目,萧朔曾经也听闻过,太后要让赵氏并嫡。
阿辰这是在给他这义妹出气呢,自己这当大哥的,当然得成全。
萧朔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温和,看得一旁的乌宁惊讶不已,心道:督主近日真的越来越会流露出一点寻常人的情感了,不似从前,面上虽笑,实则比谁都要冷漠,无论对事还是对人,都不带任何情绪。
从前的督主让他敬畏,而现在的督主更是让他崇敬。
萧朔拿起了书案上懿旨,起身道:“随本座一同去看看皇上。”
乌宁连忙应是,他取过了一件玄色披风伺候萧朔披上,然后,就去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自打“中风”后,就一直在寝宫休养,身边时时刻刻都不离太医和内侍。
萧朔一来,守在外头的内侍们躬身行礼:“督主。”
萧朔微微颌首,就听到里头传来大力砸东西的声响,还有皇帝的谩骂声:“这么烫的水,是想烫死朕吗,拖出去,打死!打死!”
萧朔随口道:“皇上的脾气更糟了?”
一个中年内侍连忙应道:“皇上近日总发脾气,不是水凉了就是水烫了,药太苦,膳食不和胃口,又或是睡不踏实……”
说话间,一个被下令“杖毙”的小内侍出来了,这小内侍的面上并无惊慌,一见到萧朔,反而惊喜地俯首道:“督主。”
“辛苦了,去休息吧。”
小内侍受宠若惊,连忙应是。
他们的差事一点也不辛苦,就算皇帝脾气不好,要打要杀的也没啥,皇上要杖毙他,他还能多得三天假期和十两银子,明天换个人进去就行了。
今日能得督主一句夸赞,那就更好了,等会儿他去告诉别人,他们一定要羡慕死自己了。
萧朔抬步走了进来,皇帝的气还没有消,他板着脸,靠在在一个大迎枕上,由一位小内侍给他擦拭嘴角,见到萧朔进来,他动了动嘴唇,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阿朔……你来啦。”
萧朔含笑道:“皇上。”
不过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皇帝的面容就已经消瘦了许多,就算他的吃穿用度与往日并没有差别,也日渐憔悴,不但半边肢体依然麻木,而且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唯有说话稍微恢复了一些,不再含糊不清。因为始终没好,皇帝的脾气越发暴躁,服侍的人几乎都被他骂过。
皇帝眸色暗了暗,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朕……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还有朕这个皇帝在。”
这个月来,萧朔过来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来,也就是随便问太医几声病情,待不了多久就走,皇帝有的时候还想问问他最近的政务,都被他以“太医说需要好好休养为由”,随便就应付了。
就连他想见萧朔,让人去宣,那些伺候的人也会只当没听到。
这让皇帝有些不满,更有些不安。
他素来是个掌控欲极强之人,他受不了有人脱离他的掌控,就如现在的萧朔一样。
萧朔只当没有看到皇帝的黑脸,姿态从容地回道:“皇上,近日事多,臣实在有些忙。”
皇帝冷哼了一声:“能……有什么事?”
皇帝就算对萧朔已经有些不满,他也知道自己如今身难行,口难言,能相信的,能用的也就唯有萧朔。
谁都会背叛他,萧朔不会。萧朔不过就是无根浮萍,既无子嗣,也得不了皇位。
自己活着一天,他就是权臣,代君摄国。他的权势已到顶峰,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再被他人驱使,背叛自己。
皇帝也知自己好不了,唯有萧朔会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尊荣,换作其他人,怕是巴不得自己早点死了,然后可以登基。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让得让萧朔知道,何为主,何为仆!
萧朔微微一笑,淡然从容,温和如玉,他抬了抬手,四周的太医和内侍们就陆续退下了,只留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宋远。
萧朔把手中的懿旨给了皇帝,说道:“皇上请看。”
皇帝一头雾水,待到宋远把懿旨展开,呈到他面前,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气得嘴辰发紫。
懿旨上赫然写着的是:皇帝得位不正,弑杀先帝,篡夺皇位。太后还在懿旨中亲证,当年先帝在临终前,下了遗诏废太子,改立昭王为君,甚至太后在懿旨中提到,自己还保留有先帝的遗诏。
“为什么……”
皇帝的手指在颤抖,半边脸有些歪斜,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去岁时,萧朔就曾与他说过,外界有传言,先帝在临终前废太子,他一直以为是楚元辰搞得鬼。原来不是吗?原来是太后所为吗?
“建安伯……”皇帝一激动,声音就更加含糊了起来,“是建安伯。”
当年先帝驾崩是在去泰山封禅的路上,突发疾病,先帝身边的近臣就是建安伯。
皇帝嘴唇颤抖着发出声音:“建安伯……遗诏……”
萧朔在抄建安伯府的时候,不是已经拿到遗诏了?自己还亲眼见过,亲手烧了的……
“想必是假的。”萧朔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道遗旨怕是早就落到了太后的手里,建安伯是在糊弄您呢。”
皇帝似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秦惟当初还帮着建安伯说情,还把建安伯的小孙女也送了出来,原来就是等着这一出呢!
秦惟一早就不安份了,太后也是,一心偏帮着小儿子,他待他们这么好,他们竟然联合起来算计他!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中风了,太后就不管他了,还要帮着小儿子……太后知道这会让他声名尽毁,死无葬生之地吗?
太后肯定知道!可太后还是宁愿舍弃了他!
萧朔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昭王手持这道懿旨试图谋反,臣已经把他拿下,只是昭王为先帝嫡子,太后又是先帝元后,该当如何处置,还当由皇上您来做主。”
“杀了!全杀了!”
皇帝咬牙切齿,毫不迟疑地说道,“朕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的气息极喘,张大嘴用力呼吸,面上一片潮红,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一口气上不来。
萧朔说道:“臣明白了,皇上您好生休养。”
“阿朔,阿朔。”皇帝费力地拉住了萧朔的衣袖,就像是在拉扯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不满,有的是庆幸。
就算萧朔再怠慢自己,他至少不会时时刻刻地想着要自己死,这就足够了。
这皇位是他的!是他的。
就算他中风了,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个皇位也是他的。
皇帝颤抖着嘴唇:“阿朔,杀了太后,还有秦惟,把那封遗诏拿到手。”
“朕让你掌朝,朕让你执政,你一定要帮朕守住皇位。”
“阿朔,朕只相信你!”
萧朔没有去拉开衣袖,他只应道:“皇上,您请放心。”
他心中了然,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当初他也曾试探过几次,皇帝始终没有透露口风,唯独现在,皇帝“卧病在床”,又有太后和秦惟“背叛”在先,皇帝慌了。
萧朔思忖了一下,放弃询问皇帝事情的经过,皇帝既然咬牙瞒了这么久,肯定也不是随随便便能问出来的。
萧朔微垂眼帘,楚元辰去岁假意在战场失踪悄悄回京,一来是为了北疆军情泄密一事,二来就是为了建安伯府的这道遗诏。
当时他们俩远没现在顺遂,楚元辰费了些手段,又差点送了命,才给了他一个借口,顺势而为,终于让两朝权臣下狱,抄了建安伯府。
拿到遗诏后,楚元辰就带回北疆,他又特意做了一份假的给了皇帝。
这封遗诏一直都在楚元辰的手里。
萧朔凤眼中透着凌厉的锋芒。
昭王自以为拿到太后的懿旨,可太后的那道册立摄政王的懿旨早在她盖了印后就被换了。
这内宫中,他想让昭王拿到是什么,昭王拿到的就是什么。
萧朔意味深长的道:“皇上,若无事的话,臣先告退了。”
“好好。”皇帝匆忙说道,”你快去,去把秦惟和太后全杀了!……不能说是朕的意思,要做得不露痕迹,不能让人私议朕……”他的声音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惧意,和对萧朔的依赖。
萧朔拿着懿旨走了。
出去后,他向乌宁说道:“你去与曹喜说一声,给太后透个话,就说,皇帝知道她帮着昭王要摄政王位,皇帝恼羞成怒,就要他们母子去死。”
曹喜是太后那里的管事太监。
乌宁应声道:“是。督主。”
萧朔掸了掸衣袖,抬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履坚定,没有半点的迷茫和迟疑。
“你让申千户也去给秦惟透个声……”
乌宁一一应了,一回司礼监,就让人去给申千户和曹喜传话。
当申千户带着东厂番子们围上昭王府时,顺便还把欲哭无泪的礼亲王也捎上了。
不但是抄家,申千户顺便也把秦惟等三人一并带了过去,关在了一个偏厅里,便态度极好向礼亲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礼亲王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阿惟啊,太后有懿旨……”
秦惟闻言怔了怔,他自从被拿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只有这会儿,才有些反应。
礼亲王清了清嗓子,说道:“阿惟啊……”他简直难以启齿,咬了咬牙,“太后懿旨,令周景寻并嫡,与你同为赵氏夫婿。”
这话一说出口,他反而轻松了,一口气把话说完:“日后圈禁的日子,你们也不会太过寂寞,太后一片慈母之心,真是令人感动。事出突然,这边也不方便,婚礼就算了,先把婚书给签了吧。”
这话一出,三个人一同懵住了。谁也没听懂。
礼亲王没有看他们,只道:“申千户,劳烦让他们把婚事签了吧。”
他想得很明白,太后的那道懿旨绝对不能透出去分毫。
皇帝中风,秦惟犯上,若是再有所谓的遗诏说,先帝当年曾易储,皇帝得位不正,大荣朝非翻天了不可。这件事必须得压下来!
并嫡是有损宗室颜面,但也能让秦惟从此再无颜得这皇位。
申千户才不会管他们听没听懂,督主说并嫡,那就是并嫡,督主说要签婚书,就签婚书!
他冷着脸道:“好说。”
这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立刻就有番子们代劳,三人本就是待罪之身,被缚着双手,任他们大肆叫嚣或者挣扎,番子也很容易的就拿到了他们的指印,婚书一式两份,申千户亲手递给礼亲王,又叫了一个番子,陪着礼亲王拿去京兆府记档。
礼亲王本来就不想多留,一拿到婚书,赶紧就走。
秦惟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怒火直冲脑门,叫嚣道:“你们敢!你们敢这般欺辱本王,本王非要你们好看。”
申千户好整以暇地说道:“昭王殿下,这是太后的意思,您这般听太后的话,拿着个懿旨就往刑场冲,肯定是一片孝心,母子情深,让咱家动容。”他往圈椅上一坐,嘴上接着说道,“昭王殿下与太后母慈子孝,太后为了您也是费心良苦,就连皇上要杀您,也被太后一力拦下了,为此,太后还被皇上下令拘禁于太庙,太后也是一把年纪了,身边就只有一个老嬷嬷服侍,哎,真是可怜啊。”
秦惟怔了怔。
他敢这么做,就是赖着他是先帝嫡子,除非弑君,怎么都能保得下一条命来,没想到皇帝竟然要杀他?!他都还没有计较皇帝私藏遗诏抢他皇位的事,他竟然还要杀他?!
申千户点到为止,笑眯眯地说道:“太后这一番苦心,想必王爷也能理解。日后您一家子就好好过吧。”
秦惟还没有从皇帝要杀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申千户这“一家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申千户理都没理,吩咐了番子解开他们的绳子,又顺便说道:“好生看着,咱们先去瞧瞧那群小子们抄得怎么样。”
“千户慢走。”
申千户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留下这一家三口面面相觑。
绳子一解开,秦惟就叫嚣着扑到门口,大力砸门,大肆谩骂,面露癫狂。
赵元柔往周景寻的身边靠了靠,尽量远离秦惟,生怕他发起狂来伤害到自己。
与周景寻并肩而立时,她才觉得自己有了倚靠,她粉面含怒,充满着怨恨地说道:“秦惟,你还有脸叫,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活该!”
“有婚书好啊,我和周景寻也不算是无媒苟和了,我们是太后赐婚。”赵元柔故意挽住了周景寻的胳膊,一脸挑衅地看着秦惟。
赵元柔问过周景寻,周景寻说,是盛兮颜让人把他打晕了抓起来的,并没有出卖她。
赵元柔信了,只是她心里头总是有一点不舒服,周景寻堂堂一个大男人,自幼习武,怎么轻易就被制服了,连提醒她一句都办不到?理智告诉赵元柔,要相信周景寻,可是,这点怀疑还是如同一颗种子一样,在心中生根发芽。
秦惟停止了叫嚣,他默默地转身看着相依相傍的两个人,新仇旧恨一同涌上了心头,发狂似地朝着周景寻扑了过去。
他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他本来以为圈禁了,柔儿就能一辈子和自己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周景寻?为什么?!
周景寻早就看他不顺眼,冷哼着抬脚就往他小腹上踹,秦惟不偏不躲,硬是拼着吃这一腿,一把把他掀翻在地,拉扯他头发,他们俩都是习过武的,这会儿却撕打得好似市井无赖。
秦惟用膝盖把他按压在地上,盯着周景寻这张让他深恶痛觉的脸,向着他的脸颊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他这一口带着满腔的愤恨,紧紧咬住不放,非要从他脸上撕下一块皮肉。
周景寻痛得发出了惨叫。
赵元柔尖叫着上去用力拉扯,无奈她的力气压根儿拉不动愤恨交加的秦惟。
她看了看左右,搬起一把椅子,就狠狠地朝秦惟的后背砸了下去……
守在偏厅的两个东厂番子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门,已经走出去的申千户回头看了一眼,尖声道:“他们三个,闹归闹,别闹出人命来,给他们弄个太医。若是还闹得太厉害,就许是伙食太好,饿上几顿清清火,就闹不动了。”
小内侍笑嘻嘻地应了一声。
申千户慢悠悠地说道:“让他们慢点抄,不着急,昭王府这般大,总得抄仔细了才成,督主说了,户部还等着用银子呢。”
东厂是不急,大可以慢慢抄。
而从东厂踏入昭王府的那一刻起,京城的权贵府邸就彻底静了,几乎家家户户地都在观望着昭王府的动向。今日跟随昭王一起去刑场也就只有林首辅,礼亲王等五六个朝中重臣,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听说发生了什么,就先听说了东厂下令抄家。
但凡被东厂抄过家的,从没有人能全身而退,现在轮到了昭王。
皇帝无子,以后更不可能有儿子了,若是皇帝驾崩,最有可能继位的就是昭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皇帝要过继,以血缘而论,十有八九过继的也得是昭王的儿子。
现在昭王倒了,大荣朝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倒了,这让不少人对未来更加迷茫。
不过,无论是礼亲王,还是林首辅等人,都没有出言阻止,他们就知,这并非是萧朔在排除异己,而是罪证确凿。
其他人还好,大多庆幸,自己与昭王走得不近,那些早已站队的朝臣们就慌了,赶紧去向诚王讨主意,可诚王自身都难保,怕得躲在府里谁都不敢见。
京城的天又变了。
一直到近黄昏的时候,又有一队东厂番子进了昭王府,而楚元辰也在这时回了镇北王府。
他的眼底略有青色,又神采奕奕。
盛兮颜刚要回去,静乐见状,就笑道:“阿辰,你回来得正好,颜姐儿正要走呢,你送她回去吧。”
楚元辰乐呵呵地就应了,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两人出了正院,朝仪门走去。
盛兮颜步子小,他也跟着放慢了步伐,先是肩并肩,又牵住了她的手。
这一路上的下人有点多,盛兮颜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楚元辰见状,挑起话题道:“阿颜,我娘说,你有一种药,叫‘梦魇’?”
“大哥想从皇帝的嘴里套些话来,问你还有没有。”
盛兮颜的注意力被顺利吸引,楚元辰愉快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说道:“先帝的死有些蹊跷,许是当今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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