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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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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儿发出嘶鸣,  高高地抬起前腿。
  
  马背上的程初瑜仿若失神,这会儿才猛地惊觉了过来。
  
  为了公平,他们今天都没用自己的马,  这匹马本就和她不熟悉,  一受惊,  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而在刚刚的恍惚间,  缰绳早已从她手上滑落,  她的双手几乎脱缰,  再要抱住马颈也已经晚了,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初瑜!”
  
  盛兮颜大惊失色,  想也不想,  就冲出了竹棚。
  
  程初瑜已经摔在了地上,  她从小也练过些功夫,  在摔下来的同时,双臂抬高抱住了头,整个人弓了起来,  在地上打了个两个滚,才稳住了坠势。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周五姑娘发出了一声惊叫:“小心!”
  
  盛兮颜双目圆瞪,那马显然是受了惊吓,几乎发狂,  在马球场上横冲直撞,  众人纷纷躲闪,只有摔在地上的程初瑜躲不了。
  
  她这一摔虽然护住了要害,  却还是摔得不轻,痛得难以动弹。
  
  她看到那匹黑马朝自己疯狂地冲撞过来。
  
  快!
  
  得爬起来。
  
  程初瑜用双肘撑地,  努力让自己能够爬起来,就算能再打个滚也好,然而,她费尽了力气只挪动了一点点,根本无济于事。
  
  黑马与她近在咫尺,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用双手抱住了头,而就在下一瞬,耳边的马蹄声越加凌乱,一个穿着大红色骑装的身影狂奔而来。
  
  她眼角的余光认出了那是韩谦之。
  
  韩谦之侧身吊在马背上,整个人俯得极低,拉住了程初瑜的手臂,用力把她往旁边一扯。
  
  太过紧急,他顾不上多想,只能使出最大的力气。
  
  在把程初瑜甩出去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几乎脱力,没能及时回到马背上,不过是晚了一息,黑马就狠狠地撞上了他,巨大的冲撞力把他从马上撞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黑马的马蹄就从他的背上踩踏了下去。
  
  程初瑜仿佛能够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她噏了噏嘴,无声地喊着:不要——
  
  她有心脏跳得极快,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黑马还在到处乱撞,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万物仿佛都陷入到了静寂中,时间也似乎停止了。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只有几息。
  
  韩谦之勉强冲她笑了笑,安抚道:“我没事……别慌。”
  
  这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身体一软再也没有了声音。
  
  “韩谦之?”
  
  程初瑜的心被无尽的内疚所笼罩,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他,想确认他还活着。
  
  盛兮颜刚奔到马球场边,她慌得满头大汗,忽然眼睛一亮,喊道:“阿辰!”
  
  楚元辰正由小厮领了进来,一见马球场上的混乱,他桃花眼一眯,一撩袍角,想也不想地飞奔了过去,而且还是直接迎面奔向了那匹受惊的黑马,看准时间,一把拉住了垂在马首一侧的缰绳,借着缰绳,他手臂用力,一跃而上,跨坐在了马背上。
  
  他把身体伏得极低,整个上半身紧紧地贴在了马上,任由黑马怎么狂奔乱甩都纹丝不动,待到坐稳后,又用手轻轻抚摸它的鬃毛,让它冷静。
  
  黑马焦躁地踩着蹄子,但是显然,它渐渐平静了下来。
  
  “初瑜!韩谦之!”盛兮颜冲了过去。
  
  两个人都受了伤,显然是韩谦之更重,额头上和手腕上都有擦伤流血,不过,盛兮颜估摸最重的应该是黑马踩的那一脚,他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不知生死。
  
  她半跪在地上,先给韩谦之诊脉,在搭到他还有脉搏的时候,她高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还好。他还活着。
  
  不过很快,她的眉头就又紧紧地皱拢在了一起。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隐瞒自己会医术的事,从袖袋里掏出针包,拈起银针,飞快地扎在他的几个要穴上,又对着已经傻了的豫王世孙喊道:“愣着干嚷,叫良医啊。”
  
  但凡王府里,无论是郡王府还是亲王府都有良医所,豫王世孙反应了过来,赶紧吩咐人去办。
  
  韩谦之被马踩中后背,暂且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盛兮颜只能先用银针稳住他的心脉,吊住他的性命,等良医过来再做检查。
  
  盛兮颜迸气凝神,继续为他行针,一套针法后,她的额头已经溢出了一层薄汗,她也没空擦,而是立刻又搭上了他的脉搏。
  
  命暂时保住了。
  
  一方帕子从旁边递了过来,她以为是昔归就要去接,帕子的主人已经给她擦上了额头。
  
  盛兮颜扭头一看,不由地,心就定了,问道:“马呢?”
  
  “安抚住了。”楚元辰回了一句话,继续给她擦汗,然后,又把帕子收回到了袖袋里,抬手搀她起来。
  
  楚元辰把马安抚住后就过来了,见她在忙,就没有打扰她。
  
  “初瑜。”
  
  盛兮颜一站起来后,就去看程初瑜,周五姑娘已经把她扶了起来,正向这里走来,她的脸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闻言忙道:“我没事,只是擦伤。”
  
  盛兮颜微微颌首,轻呼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
  
  楚元辰到得晚,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韩谦之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料想不是从马上摔下来,就被马冲撞到的。
  
  盛兮颜露出了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被马踩中了后背。”
  
  楚元辰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在战场上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被踩中后背会有什么后果,重则性命不保,中则半身瘫痪。韩谦之才满二十,刚从战场上活了下来,怎么回了京城,打场马球,反要落个残疾的下场?”
  
  盛兮颜道:“得摸摸骨,才能知道他的脊柱有没有断。”
  
  盛兮颜不太懂骨科,那需要摸骨,接骨,她是女子,没有人可以给她摸,韩谦之伤到的是脊柱,她更不能乱动,以免一个不慎反而更糟。
  
  “我来吧。”楚元辰说道。
  
  他在军中这么久,也是学了一点军医的手段,摸骨什么的,他也会。
  
  “豫王世孙,去让人准备个担架。”楚元辰随便就指使起了人,“还有你们,别都围着,散开些。”
  
  所有人现在都还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年纪尚轻,又是在京城里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等仗势,闻言连忙点头,纷纷走远。
  
  若是伤到了脊柱就不能乱动,所幸韩谦之正背朝上躺着,楚元辰直接让人拿了把剪刀过来,先把他这紧身的骑装剪开了一些,以免让断了的脊柱错位,然后,抬手摸过他的脊柱。
  
  很快,他向盛兮颜点了点头。
  
  他的意思是,脊柱确实有骨折。
  
  程初瑜惊住了,她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不会的!不会……”
  
  楚元辰沉声道:“还是得让良医再看看。”
  
  脊柱骨折也有轻重之分,说不定韩谦之运气好呢?
  
  豫王府的三人良医终于赶到了,豫王世子又拿了腰牌,让人去宫里把擅骨科的太医也一并请来。
  
  盛兮颜提醒了一句:“银针是给他稳住心脉用的,你们不要去拔。”她说完就让开几步,把位置让给良医们。
  
  盛兮颜走到程初瑜身边,说道:“我给你把个脉。”
  
  见她一脸木然,盛兮颜主动把她的手拉了起来,把了一下脉,她的脉搏除了有些快以外,脉象上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异常。
  
  等等……
  
  这气味。
  
  盛兮颜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垂眸思索。
  
  程初瑜的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气味,这气味好像最近在哪里闻到过……对了!
  
  盘香!
  
  程初瑜身上的气味和在小佛堂里出现过一次的盘香一模一样。
  
  盛兮颜的杏眸橙净,问道:“初瑜,你刚刚是怎么了?”
  
  程初瑜的骑术很好,刚刚的情况虽然紧张,也不是避不开的,偏偏她就跟傻了一样,突然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才会让鞠球打到。
  
  “我……”程初瑜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韩谦之的身上,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头晕。”
  
  “刚刚我突然头晕得厉害,鞠球就像是变成了两个,不对,是变成了三个,从不同的地方打过来。”
  
  “我想躲开的,就是晕乎乎拉不住缰绳,然后我的马就被球打到了。”
  
  程初瑜又是懊恼,又是悔恨,百般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由轻咬住下唇,难掩眼中的内疚。
  
  要不是为了救她,韩谦之怎么会被马踩到呢……
  
  “初瑜。”盛兮颜斟酌道,“你最近是不是用过什么新的香?”
  
  程初瑜怔了一瞬后,点点头道:“是武安伯夫人给的。”
  
  武安伯夫人是傅君卿的亲娘,程初瑜和傅君卿也勉强算是订了亲,武安伯夫人也是她日后的婆母,两家是通家之好,武安伯夫人经常会给她一些小玩意。
  
  “武安伯夫人让我午睡的时候点着,可以安神。”
  
  盛兮颜追问道:“你点了多久了?”
  
  “快十天了。”
  
  盛兮颜心念一动:“那今天呢?”
  
  程初瑜摇了摇头:“今日出来的早,我没歇午觉,也就没点香。”
  
  盛兮颜的心里头沉沉的,不由想起了一件东西。
  
  她再问了一句说道:“你平日点上香后会觉得头晕吗。”
  
  “不会。”程初瑜摇头道,“点上香后,我睡得特别舒坦。”不然她早就不用了。
  
  程初瑜不是个蠢的,虽说心眼没有京中的高门贵女这么多,可盛兮颜都反复问着香,程初瑜心再大,也能听出端倪。
  
  这香不对。
  
  程初瑜喃喃着:“这是武安伯夫人给的……”
  
  若这香真有问题,武安伯夫人为什么要……她不由心生寒意。
  
  盛兮颜沉吟片刻,正要再说话,就见良医已经把完了脉,也检查过了脊柱,站起身来,去和楚元辰说话。
  
  程初瑜赶紧过去听,这关系到韩谦之的伤情,周围其他无关紧要的人都让楚元辰给打发了。
  
  楚元辰正在问道:“他怎么样了?”
  
  良医说道:“韩校尉他脊柱受到马蹄踩踏,以致脊柱骨折,幸得盛大姑娘用银针护住他心脉,才保住一条命,不过,从脉象上来看,韩校尉断裂的脊柱可能压迫到了脊髓,令脊髓受损……”他说了一通后,才又叹息道,“韩校尉的下肢恐会瘫痪。“
  
  程初瑜的脸色更白了,她猛地后退了几步,盛兮颜连忙在身后扶住了她,以免她摔倒。
  
  “他都是为了救我……”程初瑜喃喃自语。要不是为了救她,他怎么可能会被马踩到后背呢,也根本不可能会瘫痪。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要不是她叫他来凑数,他还好好的在镇北王府里当差,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都怪她!
  
  程初瑜的肩膀轻颤,发出了近乎压抑的哭声。
  
  “一会儿太医也会来,让太医再瞧瞧。”盛兮颜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
  
  “对!对!”程初瑜抱了最后一丝期翼,“太医……太医呢?”
  
  “让太医直接去镇北王府。”楚元辰说道,“这天太冷了。”
  
  楚元辰本来是打算先让韩谦之在豫王府厢房安置,等太医看过后再说。
  
  可是,这么一来,就要搬动两回,于其这样,还不如先回镇北王府。
  
  楚元辰转头问良医道:“那现在能动吗?”  
  
  良医正恭敬地说道:“可以挪动了,就是务必得小心。”
  
  他一一说着注意的事项。
  
  楚元辰全应了,又问豫王世孙借了他府里的侍卫,在良医的指示下,下人们小心地把韩谦之抬上担架,同样是保持了俯卧,以避免碰到脊柱。
  
  楚元辰对盛兮颜说道:”我们先回王府。”
  
  盛兮颜朝清平看了一眼,清平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脚上还在踢着一只鞠球,面对盛兮颜的目光,她挑衅地轻哼了一声。
  
  程初瑜也注意到了清平的目光,方才她只顾着担心韩谦之,居然忘了……
  
  她捏了捏拳头,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清平,你是故意的!”她说得很笃定。
  
  当时在马球场上,清平是不是故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意外。”清平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球打偏了。”
  
  清平在态度上丝毫没有掩饰,嘴上说着“意外”,脸上仿佛写着的是“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
  
  程初瑜想到了什么,冷声道:“为了傅君卿?”
  
  清平娇美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轻哼一声,一副不屑和她多说的样子,转身就走。
  
  “站住。”
  
  程初瑜快步上前,轻拍了她一下。
  
  “你做什么?!”清平不耐烦地转头,紧接着,她的左肩传来一阵剧痛,程初瑜捏着她的肩膀使了个巧劲,帅气而又利落地把她掷翻在地。
  
  然后又用膝盖抵住了她的小腹,让她无法起身。
  
  清平只觉后背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喝斥道:“程初瑜,你大胆!”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都惊住了。
  
  程初瑜穿着一身骑装,而她在北疆养成的习惯是,会在马靴的护腿上放上一把匕首。
  
  程初瑜没有半丝犹豫,直接拔出匕首,朝着清平纤瘦的肩膀上捅了下去。
  
  “住手!”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更有人朝清平奔去。
  
  “不要!”
  
  然而,程初瑜的动作简直太快了,无论是她拦下掷倒清平,还是拔出匕首,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阻滞。
  
  清平只看到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刺眼的阳光,紧接着,她的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鲜血喷溅而出。
  
  “啊!”
  
  清平发出一声痛呼,眼泪止不住地朝外流。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疼痛的肩膀,看到被鲜血染红的左手时,她更是又惊又怕地大喊大叫。
  
  “救我……救我!”
  
  这辈子,她曾受过的最大的伤是被绣花针刺破手指,就算这样,身边的丫鬟嬷嬷也会都围过来,心疼地拿药膏把她的手指头包起来,娘亲也会特意让人端来补品……
  
  好痛。
  
  好怕……
  
  清平秀美的脸蛋痛得扭曲了起来,发不出声音。
  
  “痛吗?”程初瑜冷笑道,“韩谦之更痛。”
  
  程初瑜已经站起,她的手上还握着那把滴血的匕首,头也不回地朝盛兮颜走去:“我们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郡主!郡主!”
  
  “清平!”
  
  一时间,许许多多人围住了清平,有清平的贴身丫鬟,也有她的手帕交和别府的公子。
  
  “良医!良医。”庆月高喊着让良医过去。
  
  良医为难地看了一眼楚元辰,后者只问:“谁的伤重?”
  
  毫无疑问是韩谦之。
  
  “来人,去叫大夫。”豫王世孙这时出声了,他先是让下人去叫大夫,又对良医道,“你们随马车一趟,把韩校尉送到镇北王府。”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世孙才是这个王府的主子,他出声了,良医也没有什么犹豫,继续小心地留意着躺在担架上的韩谦之。
  
  庆月看着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清平,见程初瑜要走,她脑门一热,想也不想地出声喝止:“站住,程初瑜,你想一走了之吗?”
  
  盛兮颜拉住了正要出声的程初瑜,嘴角一弯,反问道:“怎么?不能走吗?”
  
  庆月:“……”
  
  盛兮颜笑得更加恶劣:“还是说,我该找人来接我,郡主才肯让我们走。”
  
  庆月顿觉有一盆冷水从她的头顶上泼了,整个人瞬间拔凉拔凉的。
  
  盛兮颜这字字句句,满满都是威胁。
  
  豫王世孙满头大汗,赶紧道:“王爷,盛大姑娘,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韩校尉的伤势。”
  
  盛兮颜只看庆月:“郡主,您还有什么事吗?”
  
  庆月想到了自家那封条到现在都还没有撕掉的听左楼,哪里还敢说一句“有事”?
  
  “我……”庆月支支吾吾了一下,能屈能伸道,“我只是想问问初瑜,我们什么时再比过。我、我说的是马球赛,不是别的。”
  
  “等有空吧。”
  
  盛兮颜随便敷衍了一句,拉着程初瑜跟上了担架。
  
  如今自然是韩谦之要紧,他们得赶紧回王府等太医再来诊过,而且,她还得紧盯着他的心脉,不能再有险况。
  
  不然别说脊柱,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楚元辰丝毫不担心她,见她把“仗势欺人”这一套玩得炉火纯青,夸了一句:“有天份!”
  
  这“势”本来就是给她用的。
  
  盛兮颜对他笑了笑。
  
  在良医指示下,担架快而不颠地被抬上了马车,程初瑜正要跟上去,盛兮颜拉住了她说道:“初瑜,你让人去把你用的香拿来。”
  
  程初瑜脑子乱乱的,这会儿才记得还有香这回事,连忙吩咐贴身丫鬟回府去拿。
  
  等他们到了镇北王府时,刚安置好韩谦之,太医就赶来了,来的是太医院里最擅长骨科的陈太医和董太医,
  
  盛兮颜确认了韩谦之的心脉平稳后,就拔出了他身上的银针。
  
  董太医迟疑道:“盛大姑娘,我等得把他的衣裳脱了。”
  
  韩谦之伤在脊柱,需要把衣服完全剪开,才能更加仔细地检查伤口。
  
  盛兮颜不擅骨科,留着也没用,就和程初瑜一起去了堂屋。
  
  程初瑜焦虑地在堂屋里踱步,没多久,她的丫鬟也带着一个锦盒匆匆过来了,把锦盒呈给了程初瑜。
  
  这个锦盒只有巴掌大小,宝蓝色,是锦缎所制,上头用金丝和银线绣着美人赏月图。
  
  程初瑜神情复杂地把锦盒给了盛兮颜,说道:“就是这个,是武安伯夫人亲手给我的。”
  
  盛兮颜打开锦盒,取出一点香放在掌心闻了闻,这香里掺杂好十几种香料,有她认得的,有些她也不识,更有价值一两千金的九凤香。
  
  她闭上眼睛,慢慢分辨。
  
  这些香味混杂在一块儿,和她在小佛堂里闻到的那卷盘香散发出来的气味非常像。
  
  而在这些香气中,隐隐还带着一点点的腥臭味,腥臭味在这么多香料的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若非她嗅觉敏锐,又刚刚才在百草堂辨过十全膏,恐怕还真闻不出来。
  
  盘香和熏香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所以,沾到了这些混杂在一块儿的香粉味,很淡很淡。
  
  至于盘香里头,是不是还掺着十全膏的腥臭,她是真想不起来了。
  
  不过,毫无疑问,盘香果然有问题!
  
  所幸后面用的盘香再没有异样。
  
  “颜姐姐。”
  
  程初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道:“这香有问题?”
  
  盛兮颜点点头:“对。”
  
  她说道:“这香里可能有十全膏。”
  
  她不能完全肯定,只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十全膏会让人有瘾。一旦用过后,若是停下不用,就会头晕疲乏。”
  
  所以,程初瑜会因为没有点香午睡,而头晕失神。
  
  正要跟她细说,有小厮过来唤了她们一声,程初瑜心知是太医有了诊断的结果,她赶紧拉上盛兮颜,匆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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