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暗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仿佛也在等待黎明的到来。
宫门早已落锁,众臣就一直到了第二天天明时分, 才从宫里出来。
他们的脚步都有些蹒跚, 这一晚上没睡, 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困倦, 整个人有些恍惚, 还有些亢奋, 似乎都还没有从朝堂的这番剧变中反应过来。
盛兴安回了府后, 猛灌了好几杯水,才算是缓过一口气, 然后, 他就去了正院。
正值早上请安的时辰, 正院里, 除了早早就已经去上课的几人外,其他人都到了。
见盛兴安进来,几个子女连忙起身问安。
盛兴安的心情还有些亢奋, 让人上了份糕点,一连吃了好几块,才算勉强填了填肚子。
吃完了糕点,他对着儿女们随便说了些话,父慈子孝, 其乐融融。
“老爷。”刘氏含笑开口道, “柔姐儿快要出阁了,是不是让颜姐儿她们姐妹去添个妆。”
作为表姐妹, 本来是应该去给赵元柔添妆,送个发簪荷包什么的, 也是给对方脸面。
正月初二盛氏归宁的时候,就也暗示了让盛兮颜去给赵元柔添妆。
盛兴安沉默了一下,问盛兮颜道:“你说呢?”
盛兮颜也不遮遮掩掩地找借口,直言道:“我不去。”
她懒得见赵元柔,平日出来做客碰上也就碰上,还让她特意登门去找赵元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她的话音刚落,三姑娘盛兮芸就急切地说道:“女儿和二姐姐去吧。”又兴许觉得自己有些太急了,就补充道,“父亲,母亲,柔表姐嫁的是昭王爷,咱们府里没有人去添妆实在不好。”
昭王可是亲王,柔表姐一嫁过去就是亲王妃了。
大姐姐不过是藩王妃,还非要柔表姐的面前摆威风,也不知道给谁看。
盛兮芸撇了撇嘴,完全没有留意到盛兴安在听到“昭王”的时候一脸微妙,她只想着到时候去给柔表姐添妆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定自己还能结交几个名门贵女。
大姐姐就是小气,出门从来不带她们这些妹妹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抢了她的风头。
盛兴安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去吧。”
盛兮芸心中大喜,心里的雀跃掩都掩不住。
刘氏才不管要不要添妆呢,她只关心:“大礼之日,老爷和妾身要不要去?”
盛家是近亲,理应去道贺,不过,盛兴安想着今日朝堂上的那几番变动,暗自觉得还是和昭王远着些比较好,就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若想去,你去就是。”
盛兴安都不去了,自己去什么,自己又不是和盛氏很熟。
刘氏直接道:“那妾身也不去了,就让人备份贺礼送去,您看如何?”
人不去,贺礼总是要到的,刘氏的安排没有问题,盛兴安就点了头,没再说什么。
下人们撤下了消食茶,又端着茶水鱼贯而入,孙嬷嬷亲手奉了一杯到了盛兮颜手上:“大姑娘请用茶。”
盛兮颜正困着,端起茶盅放到唇边,只觉有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盛兮颜不太喜欢茶中加甜腻的花果,只略略沾了沾唇,就又放下了,想想一会儿就要走,也没让人换了。
盛兴安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把众人都打发了,他犹豫了一下,连刘氏也一起给打发了。
刘氏迟疑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盛兴安连她都要避,在下人面前让她有些没脸。
她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似乎是想等盛兴安开口留她,结果盛兴安只是默默地噙着茶,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刘氏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走到廊下,她心有不甘地咬了咬唇,明明她才是这个府里的夫人,偏偏盛兴安如今做什么都要避着自己,这是摆明了就是不相信自己吧。
反倒是跟盛兮颜有商有量的。
刘氏又气又恼,把手上的帕子搅得一团皱。
孙嬷嬷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夫人莫气,老爷也是瞧着大姑娘的婚期就要到了,马上就要是镇北王妃了,才会颇多倚重。”
“是啊。”刘氏郁郁地叹息道,“老爷现在也太重视她了,我的瑛哥儿在这府里头都快没有立足之地了。”
盛兴安重视盛兮颜,爱屋及乌地也高看了盛琰几分,这两姐弟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稳。
盛兮颜倒也罢了,早晚都要嫁出去,可盛琰呢……
盛琰不过就是个庶子罢了!
“老爷过年访客的时候,把盛琰带上了。”
这就是把盛琰介绍给知交好友的意思,而这些全都是家族的人脉。
这些人脉,一般都是会从父亲的手里转交给承嗣子,如此家族的兴旺才能延续。而如今,盛兴安却绕过了盛瑛,反倒把盛琰带了出去。
“夫人。”
孙嬷嬷只得柔声安慰道,“大少爷还不满十四岁,如今文不成武不就的,将来会怎么样,还难说呢。”
刘氏烦躁道:“镇北王府就是行武的,到时候,看在盛兮颜的面子上,给盛琰安排一个差事,给个前程再容易不过了。”
亏就亏在盛瑛和盛琰的年纪相差实在太大,等到盛瑛长大,盛琰说不定连儿子都有了,到时候,盛琰羽翼已丰,她的瑛哥儿要怎么办?
刘氏忍不住抱怨道:“盛兮颜真是好命。”居然能嫁进镇北王府,盛琰也跟着鸡犬升天。”
她说着有些心情郁郁。
本来嫁进来当续弦,她还想着这盛府唯一的嫡子丢了,只要她能生下嫡子,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万万没有想到,会让一个庶长子后来居上。
刘氏恨恨道:“许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容得下庶长子。”
庶长子倒也罢了,偏偏盛兮颜还把他当作亲弟弟对待!
孙嬷嬷有些不忍,安慰道:“夫人莫慌……”
刘氏揉了揉眉头:“这要我怎么莫慌。”
盛兮颜的嫁妆越来越厚,老爷不管不顾地把府里的家当全塞给了她,现在又带着盛琰四处结交人脉,就连他们说话,都要避着自己。
这要刘氏怎么不慌?!
她也是怕的,怕自己在这府里几年来的付出,最后成为一场泡影。
孙嬷嬷扶着她,慢慢朝东次间走:“大姑娘还没嫁,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刘氏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心道:还能有什么可能,总不至于镇北王府不娶了吧。
孙嬷嬷温声说道:“就像当日,老爷本来是想让您过来为妾的,最后还不是运气好,先夫人死了,您成了续弦……”
她说的老爷是刘氏的亲父。
她意味深长地说道:“夫人莫慌。”
说来说去,也都是大姑娘这门亲事太好了……
孙嬷嬷说着,又朝堂屋的方向看了一眼,堂屋大门紧闭,下人们出了堂屋后,没有候在廊下,而是站到了院子里头,显然,是为了隔墙有耳。
也不知道老爷和大姑娘在说些什么,非得让夫人也一同避开了。
只可惜,孙嬷嬷的目光透不进堂屋,也看不到盛兴安在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后说道:“皇帝中风了。”
“女儿知道。”盛兮颜淡定地回应道,“女儿昨日也在。”
对哦!盛兴安也想起来,昨天是见到她了,不过那时的事实在太多,他到后来只顾着惊慌,压根儿忘记了女儿还在。
这会儿想起来,还有点仿若在梦中。
本来他是想好了,要找机会替未来姑爷说说话,煽风点火一下,结果完全没有他开口的余地,一切就都搞定了。
未来姑爷实在太能干,让他没有用武之地啊!
盛兮颜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状似若无其事地问道:“父亲,皇上现在怎样了?”
她心知,没有人来抓她,想必是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两世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多少是有些慌的,昨晚上就没睡好,只睡了三个多时辰。
盛兴安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
反正这里只有盛兮颜在,盛兴安也就直言了,说道:“太医说了,皇上这病起势凶猛,来势汹汹,是中风中最险的。皇上如今四肢麻木,半身不遂,现在连起身……连起身都难。林首辅和礼亲王他们进去瞧过,也说皇上确实不太好,说话都说不清楚,口嘴流涎。病得这般重,皇上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盛兴安也叹了一口气。
昨日他是先进了宫,再伴驾出宫去的皇觉寺,出宫时皇帝还好好的,精神奕奕,突然就成这样了。
听太医的口风,皇帝下半辈子怕是要在床榻上度过了。
“现在皇上有旨,让萧督主监国。不过,昭王不太服气。”说到这里,盛兴安冷笑了一声,“昭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一直到戌时过半才到。一到听说皇上下令让萧督主监国,他就立刻闹上了,对皇上的病情一句都没问。”
盛兮颜挑了下眉。
昨天,她只看到赵元柔和周景寻在一块儿,还以为秦惟应当是进宫去了,难道不是吗?
盛兮颜垂眸问道:“后来呢?”
见她在认真听自己说,盛兴安精神一振,说道:“昭王说萧督主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皇上一定是被萧朔软禁的,非要见皇上。”
昨天,在决定了由萧朔监国后,秦惟才匆匆赶过来,他一听说让萧朔监国,直接就傻眼了,然后就发起了脾气,说萧朔把持朝政,图谋不轨,说皇帝肯定是被萧朔软禁了,说萧朔连太医也买通了,非要闯进后殿,让人拦了下来。
后来林首辅,礼亲王和郑重明代表朝臣,宗室和武将进去见了皇帝,出来后,礼亲王亲口说,是皇帝命萧朔监朝,并言说,若是秦惟再闹事,就把他拿下。
盛兮颜跟她说了经过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昭王那表情,就跟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骗了他似的,发了一通疯,礼亲王骂了他一顿后,他就拂袖而去。”
盛兴安不屑轻哼,就昭王这脾气,还当他自己是当初那个深得太后和皇帝喜爱的幼子、胞弟啊。
盛兴安说完了这些后,又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
“颜姐儿,你是不知道,昨天真是……我为官这么久,都没这般紧张过。”
简直就是一出连着一出,像他这种小小的三品官,在那种情况下,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就看着他们在那里神仙打架。
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萧朔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若是礼亲王没有拦住昭王,真让昭王闹起来的话,怕是讨不了好。
就连太后,萧朔也是说带走就带走,这宫里,哪里还轮得到昭王做主。
盛兴安心念一动,悄声道:“颜姐儿,姑爷和萧督主他们……”
不止是他,怕是其他人也都瞧得很清楚,楚元辰就是在偏帮着萧朔,而且还是明晃晃的,丝毫没有掩饰。
从前他们没有发现皇帝对藩王的意图,兴许还会觉得皇帝对镇北王府君恩深重,颇为仰赖,到了现在,恐怕谁都知道,皇帝巴不得镇北王府上下死绝,而楚元辰更是不会任由自己一家处在皇权的威胁下。
楚元辰绝不是愚忠之人。
这一步步的,不就把皇帝给逼到中风了吗!?
萧朔不可能不知道皇帝和楚元辰水火难融,萧朔不但没有避嫌,反而和楚元辰关系这般亲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盛兴安唯一能够想到的是,这两个人结盟了。
萧朔自己是不可能登上这个皇位的,所以,萧朔打算扶持楚元辰?
盛兴安面露期待地看着她,小心地问道:“颜姐儿,你说呢?”
盛兮颜微微一笑。
自从萧朔光明正大的认了她为义妹时,她就知道,他们是想把两人的关系推到明面上。
不过,并不是真实的关系,他们想让朝臣们看到的是,他们俩是利益上的一种结盟。
当皇帝病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再如何顽固坚持保皇的朝臣,也会心生动摇。
到这个时候,他们在选择时,更多的会考虑利益。
盛兮颜微微垂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萧督主总不能去扶持昭王吧。”
盛兴安打了个激灵。
这话也说得太对了!
昭王这货色,平日里什么用都没有,也不见他领过什么重要的差事,脸倒是大得很,见皇帝竟然让萧朔监国,就气急败坏的指着萧朔要让禁军拿下他,千刀万剐。
吓得他们这些看热闹……不对,是担忧皇帝病情的臣子们一个个都缩得跟个鹌鹑似的。
昭王这暴脾气还远不止这一次,这段时间来,他就履履挑衅萧朔,萧朔是疯了才会扶持他上位。
要是皇帝有年幼的皇子倒也罢了,偏偏没有,先帝的儿子们一个个又都成年了,对萧朔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
盛兴安本来万万没想到,他竟会选择楚元辰。
盛兴安忍不住道:“我还以为萧督主会从宗室里挑个孩子……”
扶持个幼儿,萧朔依然可以手揽大权。
盛兮颜察言观色,适时地说了一句:“镇北王府有兵权。”
盛兴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对啊!
楚元辰的手上有兵权,对于如今风雨飘摇的大荣来说,兵权就是最大的利器了。
若是萧朔扶持了幼子登基,楚元辰大可以清君侧为名,率兵谋反,还师出有名。
萧朔的确手握重权,可京营总督郑重明素来与萧朔不和,萧朔想要收拢禁军的兵权,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得到的。
盛兴安越想越是这样,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对,萧朔和楚元辰的结盟至少在目前,对于双方都是一种保障。
楚元辰亲历了两位藩王之死,又是亲受了皇帝几十年来对镇北王府的虎视眈眈,自己差点也因此而死了,对于卸磨杀驴之事,理该心有排斥,退一步来说,他要是真敢这么做,也避不开天下人悠悠之口。
对萧朔来说,楚元辰应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以后……
以后的事,谁管得着啊!
盛兴安想了想,觉得还是别为难自己的脑子了。
反正对于自家来说,楚元辰和萧朔的结盟,简直再好不过了,这就意味着,楚元辰的赢面又更大了许多。
他捋着胡须,脸上带着一种占到便宜的亢奋。
盛兮颜微微敛目,适时地说道:“如今朝上多变,父亲还是别当出头鸟,盛家折腾不起。”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别惹事,装鹌鹑就行了,别没事找事的一头热。
盛兴安深以为然,现在朝上就是大佛们在打架,他这种小人物,但凡出头就等于是送死,还是老老实实地缩在后头,等他姑爷的好消息吧!
他保证道:“你放心,颜姐儿,家里铁定不会给你添乱。”
盛兮颜的嘴角翘起,可以,不添乱就行!
说了这一通后,盛兴安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衙门。
今日已经是正月十六了,按大荣朝的惯例,皇帝会在今日开笔开印,正式上朝理政,现在皇帝是不能上朝了,但是衙门还是要办公的。
反正由萧朔监国也不是第一回了,几乎没有任何阻滞的就进入了正轨。
送上的折子很快就会有回应,太过紧急和重要的,萧朔也会召集内阁前去商议,不会独断独行,才没两天,包括盛兴安在内的官员们就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唯独秦惟非常不满,整天阴着一张脸,忍得很辛苦。
要不是担心萧朔会在他大婚的日子对他出手,他早就闹了。
不过,就算明面上没有闹,秦惟也在暗中找了几次诚亲王,又由诚亲王带着去见了礼亲王。
对于他的来意,礼亲王再明白不过了,只劝道:“让萧督主监国是皇上的意思。”
“阿惟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别总是这么任性。”
“你是先帝的嫡子,皇上……若有万一,这个位置确实你最适合。”
“但是,你不是唯一的选择。”
礼亲王语重心长道:“阿惟,你要真有心,就去走走萧督主的门路吧,别总和他对着干,对你……没有好处。”
礼亲王对他算是掏心掏肺了,把所有的利害关系,全都剖给他看了。
生怕隔墙有耳,礼亲王不敢把话说得太明,不过,礼亲王这几日来,也确实考虑过。
太医说过,皇帝能恢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么一来,朝上十有八九会立一个摄政王,主理朝政。
毫无疑问,论亲缘,论尊贵,秦惟是摄政王最适合的人选。
只是这人选也不是他说了算的,至少得萧朔同意,秦惟当务之急,就应该和萧朔搞好关系,而不是整天想着要把萧朔弄下去,他也不想想他自己即没兵权也没差事,能成什么事?说到底,他也就是个亲王,别的不说,京城里头的亲王还少吗。
礼亲王自觉已经把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可是,秦惟却拿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毫不迟疑地转身走了。
礼亲王:“……”
礼亲王憋着一肚子的火,也懒得再理他,郑亲王只能在一旁赔笑着说了不少好话,又道:“阿惟年纪还小,等他成了亲,长大了,就好了。”
成亲?礼亲王发出一声冷笑,娶那个私奔女吗?
脑子这么不清楚,也难怪会把一个私奔的女人当作宝一样捧在手心里!
赵元柔与人私奔的事,早就朝堂里传开了,碍于皇室,他们不敢多加议论,可一个个的全都是心知肚明。
赵元柔本来名扬京城,手帕交无数,临到要出阁,就连来添妆的也没几个。
盛兮芸去过后,回来也是一脸郁闷,嘟囔着太冷清。
不过,这些和盛兮颜也没什么关系,她早就忘了这回事,这会儿,她心里只惦记着,她娘亲许氏的死祭快到了。
弟弟是在元宵节看花灯的时候走失的,娘亲是在半个月后,内疚过渡跳湖而亡的……
当年,外祖父带着她拼命赶回来,最后还是来不及。
盛兮颜把抄好的《心经》供奉在了牌位前,然后,便跪在了蒲团上。
盛家的太夫人信佛,就在府里开了小佛堂,许氏的牌位也供奉在这里。
小佛堂里的盘香萦绕着徐徐的白烟,一片静谧。
盛兮颜跪了一会儿后,就起身了,她随口对着昔归说道:“咱们府里用的盘香是不是换了家铺子?怎么闻起来不太一样。”
“奴婢不知。”昔归闻着倒是没太大差别,不过,自家姑娘五感敏锐,她说不一样肯定不一样!
昔归道:“奴婢一会儿去问问采买的嬷嬷。”
盛兮颜本就随口一说,也不在意,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
怎么头突然痛起来了?
在跨出小佛堂的时候,她的脚下打了个跙趔,差点被门槛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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