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罢,乔真结了帐。
出了门,乔真问:“你大车店那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要不取了先住到我那里。”
阿东一扯乔真:“走吧,那里有什么,我就空人一身衣裳,现在走了等于还带人家了好些跳蚤走了,还回去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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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乔真住的客栈。
进了乔真住的小间。
阿东往床上一坐,打量了一下,拍了拍床:“地方是不错,就是床小了点儿,晚上两人睡有点儿屈夹!”
乔真说:“不小,晚上只睡一个人怎会小。”
阿东睁大了眼:“若只是说话坐在饭馆就说了,何必又把我叫来又不留我,你是戏耍我啊!”
乔真笑道:“阿东,你这个子长了,脾气也长了。我是说,你若不来这床铺晚上就是空的,你来了,可不是只睡你一个人吗?”
阿东点了点头:“噢,这样——”
又一想不对,又睁大了眼:“那你晚上干什么去?”
乔真笑道:“这个到时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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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忆起小时的趣事,笑一程感慨一番,倒好象现在已而立、不惑一样。
不觉天色已黑。
乔真点着了桌上油灯。
阿东抚着肚说:“若说吃晚饭,才吃了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又不饿;若不吃,冬天夜长,怕到夜半肚又饿。”
乔真说:“我包袱里有饼子,吃上一个权当晚饭。”
阿东笑道:“如此最好!”
阿东心里一直好奇,问道:“天已黑,晚上你要到哪里去?”
乔真笑道:“我并没有说我要到哪里去啊!”
阿东说:“好,看你变什么戏法。”
他解开衣服,捉起虱子来:“让我先将这几个家伙抓住,免得等一会儿连你也捎带上了!”
乔真拉门,喊了伙计过来。
伙计跑来。
乔真说:“给我房间拿张条凳来。”
伙计不解:“小客官,你房间有方凳,要条凳做什么?”
乔真一瞪眼,后面已经有人说了:“让你拿就拿,这么多费话做什么!”
小乔心中忍不住想笑,这阿东。
伙计刚想要走,乔真又加了一句:“再拿一条棉被、枕头,多少钱回头一起算。”
回转身,见阿东在解他的包袱,乔真知道他是取饼子,也没有问。
不大会儿,伙计拿了条凳棉被过来。
阿东也吃完了饼子,躺到了床上。
阿东说:“小乔,只聊了过去的事儿,我都忘了问你——”
他一骨碌坐起来:“那年你跑了,听说‘黑头’带着人追你,结果第二天有人在城东外发现了‘黑头’跟手下的尸体,不会是你干的吧?”
乔真笑道:“怎么可能呢,我那时才**岁啊,就能干过两个大人,保命都来不得呢,就算狗屎运好干掉了一个,还能干得了两个?”
阿东说:“我想也是,那是怎么回事?”
乔真不想扯到经书上去,就说:“碰到了两帮人马打架,其中一帮把‘黑头’当成另外一帮的了,就给砍死了。”
阿东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你这小子真是命好——”
他又道:“那你现在呢?混得好不好?”
乔真说:“嗯......马马虎虎,碰到了一个师傅,人很好,就跟着他,吃得饱、穿得暖,也有得学上......”
阿东睁大了眼:“那很好啊!虽说上学很没趣!”
乔真说:“嗯,是啊,那个还教武功......”
阿东叫道:“嗬,你这是故意惹我羡慕吗?!”
他又道:“那师傅就在绍兴?”
乔真说:“没有,师傅现在还在广东。”
“这么远,”阿东说:“那你到绍兴来做什么?”
乔真说:“出来游历一番啊,到时回来再找师傅,男儿大丈夫,不出来闯一闯,怎能长见识——”
他又道:“阿东,碰到你真是太好,和我一起同去游历一番,路上也好有照应、有个伴。”
阿东说:“想法倒好,我自然也想,只是现实是,你不攒得积蓄,出门游历?哼,只怕饿都要饿死了!”
乔真笑道:“阿东,亏你还大我两岁,你原是他们几个中最有胆识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阿东不语。
乔真也是真心想让阿东和他一同结伴而行,又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饿是饿不死的,你现在也知在绍兴府找不到什么赚钱的工可作,就算能找到,无非和你在油坊里一样,混个肚儿饱罢了,人若一世只为混个肚儿饱,那莫不如投胎做猪算了!”
阿东一拍床铺:“小乔,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不说了,哪怕饿死在外面,我也要和你一起去闯一闯了!”
乔真道:“好,那就定了!”
乔真说:“阿东,再问你......那个一件事。”
阿东说:“问就问嘛,怎么吞吞吐吐的?”
乔真说:“只知你叫阿东,这么多年,你的大名我真的不记得了。”
阿东说:“你这小子,竟然把我的名字都忘了,我说一遍你好啊,再忘了可不饶你啊!我叫宋向东!”
乔真心想,嗬,这么霸道啊!
他说:“好,我记住了,我且问你,你知我叫小乔,那我的大名叫什么?”
“这个......”阿东一时语塞,忍不住摸了摸头。
乔真说:“我也只说一遍,你也记好了,我叫乔真,若再忘了我可也不饶你噢!”
两个人忍不住一齐大笑起来。
乔真说:“好了,天也晚了,该睡了!”
阿东说“好”,几下脱了衣物,钻进棉被里,裹了身子又坐起,看乔真怎么个睡法。
乔真将棉被半铺在条凳上,搁了枕头。乔真脱了衣,吹熄了灯,躺到了条凳上,拉到另半边棉被盖了身。
阿东问:“你这样睡能睡着?不会掉到地上?”
乔真说:“没问题,睡吧!”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按经书上的方法,他已练完木箩,下一步就该练睡条凳,可是这是他第一晚上睡,心里也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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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半夜,乔真一个翻身,“扑嗵”一声掉到了地上,好在身上裹了棉被,也没多大声响、也不疼。
他听了一下,阿东那家伙睡得沉、轻鼾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