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冬日,不多时日头出来竟也暖洋洋的。.
乔真卸了沙绑腿,只觉得身轻气足,尽兴迈开大步只顾往西而行,经过的路人还纳闷,这少年急步如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啊?
乔真发力而行,一口气到晌午,竟行了四十余里,到了上虞县城,方才记起自己还未吃早饭,肚子已是饥肠辘辘,便到饭铺叫了一碗饭、一盘菜,两顿合做一顿吃。
乔真没要酒,不是怕喝酒误事,出来就是游历长见识,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只是他从前吃够了没钱在路上的苦,所以身上的这点儿银子须省着花,没见只要了一盘素菜。
乔真走这一路,其实也有他的原因,若走南边官道,是他原先从家乡来这边走的线路,自己那时是专门找爷爷和蓝儿,却没有找见,这次是出来游历,但另走一路,也不专门去寻,或许也有机会碰见蓝儿。
吃了饭,乔真到县城里随便转了转。看天色才是下晌,时色尚早,决定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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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上虞县城,乔真心情畅快,只觉精力充沛,迈开脚步直往西去。
正是农闲时分,于路田野所见人少,乔真只扯了腿前行,至兴致处飞跑一程,只觉天地也宽、心情也畅。
直走了几十里,那日头仿佛和他在赛跑,此时那一轮金乌已渐近树梢。
乔真怕错过了宿头,问了一个路人,知再往前十里就是绍兴大府,心想,赶一把力,晚上就住宿到绍兴府岂不是更好。
乔真紧一紧背的包裹,往前急行,这时倒真好象和那一轮落日赛跑。只可惜冬日那落日也倦懒、贪恋家室,不一会儿就只留一抹晚霞,不见了它的人影。
乔真想,哼,只是你先在我前面罢了,不然哪会追不上你。
冬日天短,等乔真赶到绍兴府东城门已暮色四合,城门刚刚已关。
乔真也不以为意,信步而行,走不了里许,见有一村庄却未见市镇,本想投奔庄上,又觉要叩门相商,别人或许会误以为自己是乞讨,倒折了面子,自己反正包袱里有饼子,只凑合着在外面过一夜便罢了。
想到这儿,看附近有棵大树,过去,靠着大树坐下,解了身上包袱,从里面取出两个饼子。吃了一个,不觉口渴,这时四周已黑,自己地形又不熟,到哪里找水去?也就不想再吃第二个了。
虽是南方地域,冬日的夜里也不免有些寒冷,乔真初时还不觉得,靠着大树小憩了一会儿,身上就有些冷起来。想既如此,不如练一会儿功,今天虽说没有上学堂,可一天只奔波于路上,倒是于功夫没什么长进。
遂盘腿而坐,心中默想阳维脉之经脉线路,先提真气从任脉进入正经,入足少阳经,行至足外踝阳交穴,进入阳维脉;引真气顺阳维脉上行,中间还算顺利,到得肩后胛上臑俞穴,此处阳维脉与手太阳经、足太阳经及阳跷脉相通,稍不留神便会引真气离了阳维脉走入别经。待引过此处,又在肩井穴、阳白穴等处碰到这样的交岔之路,终磕磕绊绊行遍阳维脉一周到颈后风府和哑门穴。到了这里本来要顺原经返回,乔真觉有一岔处,引真气试进,只因任督两脉常用,所以一试便知是督脉,便引真气从督脉向下,很轻松地引回到了丹田之内。
这回路便算是走了一个捷径,饶如此,乔真一睁眼,舒了一口气,发现月已过顶。
他知道这遍真气行阳维脉,只走了一个单趟、且磕磕绊绊,好胜心又起,且也不觉得困乏,便又闭目凝神,这下不走刚才起始之路,却是倒着走,从下丹田行气于督脉,顺督脉走后脊,到颈后,从这里又进了阳维脉,然后又凝心缓缓而行,一路遵行着阳维脉的脉路,饶如此,还难免岔入他经,这样一直回到阳交穴,从阳交穴入足少阳经,然后又入别的正经,又引入任脉中......
此时乔真听得周围有异响,却不敢分神,好在已到任脉,已是熟门熟路不用多想,轻松回到下丹田之中.
乔真蓦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亮,不远处大路上有几个路人正向着他指指点点。
原来那几个路人赶早要进城去,走过这里,却见大树下盘膝坐着一个少年,头上身上结了一层白霜,闭目不动,不知那少年在那里做什么,心中好奇,在那里指指点点。
乔真抚了抚头,拍了拍身上霜花,扭头一看,昨夜放在包袱上的那个饼子已冰凉,拿起来咬了两口,还是口干难以下咽,遂将这个饼子揣入了怀中,长身而起。
那几个路人见那少年站起来了,拍去了身上的霜花,看穿着体体面面,看模样俊朗有神,不见得有什么异常,也都失去了兴趣,去赶路了。
乔真扎好了包袱,迈步向绍兴府而去,只两下就超过了那几个路人。
到了绍兴府南门,城门已开,随人流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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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绍兴府也是个大府城,乔真进了府城,先找了一家中等的客栈,要了一间小房。他知道一般差不多的客栈,只要不是那种大车店,都会在早上给客人免费提供一份点心、米粥。
放下了包袱,乔真到前堂,报了房号,吃了早点。
回到房内。一夜未睡,这才觉得有些困乏,脱了外衣裤,扯了被子,乔真好好补了一觉。
一觉醒来,问小二要了洗脸水。小二心想,这少年倒也划来,人家是白天出去夜晚方住,他倒白日睡夜晚也睡。
洗漱毕,看天气已到下晌,肚子又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乔真知道客栈里的另两顿饭不但贵、且没有特色,不如到外面吃倒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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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街上,游游转转,见一家面馆过了午时吃饭时间,里面人还不少,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这季节,吃一碗热乎乎的加肉汤面确是不错。
进了饭馆,小二忙过来问吃什么。
乔真报了一碗汤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坐下后,乔真便打量了一下四周。
扭头见侧后桌有一大自已几岁的青年,猛看上去依稀有些眼熟,方脸、狮子鼻、豹眼、厚唇,却又想不起来这几年在哪里见过。
那青年一碗饭只几下就吃完了,汤也喝得只剩一底,这时象是饱了,慢慢地品起汤味了。
乔真见那青年一双眼顺着碗沿只盯着小二,再看他穿着一身旧棉袄,上面有几处开了花,露出棉絮来,头发乱篷逢。心时就明白了,不禁在心里一笑。
且看他如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