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学堂门,扯老乞丐走了百米多。见已离学堂甚远,小乔停了下来。
小乔伸手:“交来!”
老乞丐张开手一条缝,看了看掌里的银锭,又合上,摇了摇头。
小乔从怀里摸出那二十文,伸手道:“换!”
老乞丐又摇了摇头。
小乔无奈了:“你这个老叫花子,咋还是个无赖呢!你要这样,我叫先生收回了银子,到时咱俩都屁都不得!”
老乞丐想了想,伸出三个指头:“三十文!”
小乔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掏三十文来换,心中来气了。他扭头看见所站这家人门口放了个木盆,走了过去。
小乔站在木盆前,心自内观,引丹田内真气行任脉于正经,从正经引到冲脉,直到脚部。
那老乞丐见他走到了木盆前发愣,睁了朦胧大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小乔飞起右脚,那木盆直飞出丈外,散成十几片。
老乞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小乔走过来,伸出了手。
老乞丐不舍地将手中的银锭放到了小乔的手里。
小乔将另一手的二十文钱放到了老乞丐的手里。
小乔一指南边:“你可以走了。”
老乞丐知道他是让自己离开七里营,心中有些不舍意。
小乔抖了抖右腿。
老乞丐忙说:“走!”
蹒跚而向南走去。
小乔踮了踮手里的银锭,嘴角咧开得意的笑,将银锭揣入了怀中。
这时,所站那户人家出来一个膀大腰圆妇人,手里提着衣物,见门口木盆丈外的“尸首”,大叫:“哪个挨千刀的、一辈子做乞丐要饭的弄坏了我的木盆?”
若那妇人只咒前面再加别的,小乔都只装是过路人,理也不理的就走了,可他一听后面的话就受不了了。忙上前说:“大婶,不要说了,是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盆。”
那妇人叉腰道:“弄坏了就要赔!”
“多少钱?”
“十文!”
小乔说:“那你跟我到前面铺子,我换了银子就赔给你。”
他心想,这何苦来着,早知道就答应那老叫花子,给他三十文算了。
一声声命令急催,朝庭急催胡宗宪,胡宗宪急催三位在舟山岛上的将军。
三位将军一合计,现在已别无他计,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豁出去死上几百个兵士,不然这军职只怕不保。
两位参将带了五千人马来攻毛海峰的营寨。
兵士们每天只吃半饱,哪有士气打仗,前面的执了藤牌、抬了木梯,都是有气无力的。参将在后面不停督促,只好打起精神向前。
毛海峰站在营墙后,库来站在他的身边,他要看看库来如何指挥这场仗。
明军的队伍发现前面的路突然“断”了,仔细一看,噢,原来是一长截黑路。
试探着用脚一踩,滑滑的、粘粘的,弄脏了鞋子。
生命都未卜的时候,哪管得着弄不弄脏了鞋子。
走吧。
库来站在土台上。
明军们已有千人过了那段黑油路。
库来一伸手。
二百多名弓箭手点燃了箭头,箭杆前包着“黑麻布”,呼呼地燃着。
库来一手。
二百多支“呼呼”燃着的火箭划着美妙的弧线飞了出去,能听见箭声划破空气的啸声。
“呼”“呼”“呼”......火箭落到了那段黑路上,先是点、瞬间成面、成片,那些正行进在黑路上的明军立刻被烧着了脚腿,有的痛叫,有的倒地打滚,打滚只能让身上沾满更多的黑油。
惨叫,厉叫......
人间地狱。
站在营墙后的土台上,百米外的上几百人惨叫听得清清楚楚,有跑出的“火球”厉声地叫着,有明军帮他们扑身上的火,却燎起一串火苗烧得自己甩手不迭,再不敢帮他们了。
库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
他又扬起了手。
那些弓箭手们换上了平常的羽箭,搭箭,张弓。
那些过了黑路的千余明军被身后的景象惊呆了,感觉仿佛一下子下到了地狱——刀山没见过,地狱里的火海只怕就是这样子吧。
熊熊的大火阻断了他们的回路。
库来挥下了手。
那千余名明军看见几百支箭羽向他们飞来,他们还沉浸在眼前不能接受的现实中,竟愣愣地看着那些飞来的羽矢,没有躲,也无处可躲。
毛海峰又喜又惊。
看见此仗已不伤一兵一卒而大胜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喜悦;当他扭头看见了库来,看见了库来脸上挂的那一抹笑的时候,他的心里一惊。
小乔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斜背好了包袱,拍了拍胸口,经书、短刀、九两多银两,应该都带齐了。
九两多银两?噢,昨日赔了那妇人十文银子。
书信是前晚就写好的,告诉先生,此地苦闷,自己要出去游历一番,若师傅和茱丽先回,就请转告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那十两银子他们要是不相信你资助了我表叔,你让他们看这封信就行了,他们自会还你这十两银子。
小乔想,这下不会出现再收回书信的事儿了吧?
小乔刚想迈步,又想起了件事儿,撩起了裤腿,解下了那两个陪他了两年多的沙绑腿。
已出门要行千里路,就不用它们了。
现在没有钱,只能安步当马。
小乔出了学堂门,轻轻拉上了门。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外面晨曦微光,小乔迈大步向西而去。
小乔快出了七里营镇,猛地想起一件事儿,他想,与“王郎中”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请教了不少东西,这一走不知几年,他又不象别人,也无远亲来往,也不同亲邻走动,若不向他说一声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想到这儿,小乔折头往回。
到了酒家铺前,小乔“哐哐哐”地砸门。
商家开门早,倒也没有开门这么早的。问清了来人,卸了两个铺板。
小乔买了一小坛酒,扭身就走。
到了“王郎中”门前,他也是“哐哐哐”地一通猛敲。
好在程子俊已适应这种病人突发疾病无规律地打扰,片刻,听得“王郎中”趿了鞋,“啪啦、啪啦”来到门前。
程子俊也没问来人是谁,就打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笑嘻嘻的小乔倒是一愣。
程子俊奇道:“你这么大早有何事啊?”